《尊主今天也在伪装弱受》桃李笙歌

26、晦暗之地

　　白千御在宣纸上涂写，西凰站在旁侧，盯着纸面，有些出神。

　　“这是什么？”西凰手上不知何时拿出一把折扇，点上一片混乱的纸面。

　　“是我呀。”白千御指尖点上三个扁套圈，还有两个尖尖，九条蚯蚓似的墨线。

　　“那这个也是你？”西凰折扇点上另一处。

　　“这个只有一个尖尖，两个圈圈，是“凰”字。”白千御正儿八经的解释。

　　西凰沉默许久，盯着如幼童乱涂的纸面。身侧服侍的侍卫看着宣纸，心怀怜悯，为这公子胆量感叹。

　　这年头，还能如此戏弄老大的人，着实难见。

　　偏偏这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怕是不知道自家老大手里捏过多少性命，弄死这么一个无碍期的娇弱公子，怕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足够。

　　“你先等等。”西凰顿了顿。

　　白千御从自己的“佳作”中抬头，只觉四周气氛忽的紧张起来，旁侧几个侍卫气息忽的凌厉，还是针对自己。

　　白千御不知所措的看了周围一圈，只见众侍卫眼中都瞪着，明显要突显几个大字：“你，不知好歹！”

　　“这宣纸太脆，不易保管。”西凰向近卫招手，“去，把我那卷乌蚕金缕的锦帛拿来。”

　　秀气的侍卫有点呆，“您珍藏的那卷？”

　　西凰瞥过一眼，侍卫闭嘴，认命去拿。

　　“我还从未见过你画什么。”西凰眼中带些悦色，小心收起被涂成一片的宣纸，“玄霜曾让我见过你的字，行云流水，一笔而下，纵意乾坤。”

　　白千御捏着笔，莫名心虚。

　　“你刚刚写写画画，信手涂抹，其间浓淡枯荣，看似出于无心，实则生气勃勃，丝毫不受拘束。省去骨架筋脉，以求真味。”西凰眼中是满满的欣赏，“我还从未见过。”

　　白千御眨了眨眼，半晌说不出话。旁边几侍卫，在两眼迷茫许久后，似乎也努力找出了那么一点“真味”来。

　　那秀气侍卫双手奉来乌蚕金缕，铺在桌上，白千御盯着眼前名贵锦帛，一时间竟也下不去手。

　　西凰看白千御不知从何下笔的模样，极为贴心的将白千御手上麟管拿下。
　　“刚刚写了那么久，可是有些费神？那明日写也是可以。”

　　白千御连连点头，眼睛水润润的透着可怜，“我好久没合眼了。”

　　“哥哥带你去歇息。”西凰招手，两侍卫留下收拾残局，其余人跟在两人身后，眼神复杂。

　　“这一片，是哥哥私人地界，你若是训练累了，就来这歇息。需要什么，直接告诉……”西凰转眼看到那秀气侍卫，招了招手。

　　“这是隐一，今日之后，我便让他跟着你。”

　　“大人！”隐一猛地跪了下来，白千御当久了狐狸，遇到突发情况，下意识往后一跳，西凰眼疾手快，迈步接住受惊的白千御。

　　白千御只觉自己失重片刻，定睛一看，已到了西凰怀里。
　　或许自己也能往天狐九尾的传承中添一笔，关于如何投怀送抱。

　　“大人我……”隐一愣愣瞧着自家老大满意的眼神，接下来的话底气都弱了许多。
　　“隐一从未服侍过您之外的主子，怕不能担此大任……”

　　“只是暂时。”西凰也不勉强，“你就当任务做。”

　　“是。”隐一觉得自己应该懂了西凰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他有趣，暂时与他玩玩而已，你帮我盯紧这人到底有什么蹊跷。

　　隐一起身，目光坚毅迈到白千御面前，一副天降大任的模样。

　　“前面那院子，是平日我来此驻点的歇息处。”西凰抱着白千御不放手，侃侃而谈，“有书房，有沐浴的地方，但寝所只有一处。”

　　“那我回去睡。”白千御挺-身想从西凰怀里挣脱，往下倾了半晌硬是下不来。

　　“无事，你在床上休息，我不累。”

　　两侍卫打开寝所大门，在西凰抱着白千御进入后，所有侍卫皆守在外面，目不斜视。

　　隐一小小叹了口气，原本该自己站的主位，此刻立即有人补上。
　　如今自己只能站在末尾，任那来路不明的小狐狸精使唤。

　　人生啊，总是这样起起落落落。

　　西凰帮白千御掖好被角，坐在旁边，笑容清浅。
　　“是不是换了地方，一时间睡不着？”

　　白千御点头，任谁被人这般盯着，怕是都难以入眠。

　　“既然你写了凭证，那我也兑现我的诺言。”西凰抿唇一笑，“你就且当做故事听。”

　　白千御来了精神，歪头一脸好奇模样。

　　“千御你可去过海中？”

　　白千御摇了摇头，虽然之前自己天狐九尾的传承不完整，但传承中有一条关于海的禁令，白千御还是清楚的。

　　据传承所载：海者，晦暗无知也，纳百川，犹胜四界，不可测。①

　　海的地界远超四界，且海的深度无人可测，传闻海底是万恶不赦修士所归，所有修士一心想着飞升，也没有哪个一心想着往海底钻。
　　所以四界修士，对海中诸物基本都不甚了解。就连好奇心极强的九尾神狐，也顶多就是捞几尾海鱼尝尝鲜。

　　在传承中，依稀记录曾有位先祖逐鱼下海，在海底所见皆是惊狐，也不知瞧见什么，待上岸后，便定了条禁令，明令禁止后代入海。

　　所以，白千御就是往千里之外的外界跑，也从没想过去海中查探。

　　西凰下一句，便让白千御深吸了一口凉气。

　　“其实。”西凰笑容不改，“我与慕玄霜，皇瑜，还有那神医许沉霄，皆来自海中。”

　　白千御屏住呼吸，脑中开始思考身为白氏族长，九灵宗尊主，明触禁令的后果。

　　“海分七域，通明域、浅域、混流域，中域，暗域，坠灵域，黑域。
　　与地面不同，我们划分七域，是按深度。一般修士到混流域，就无法再往下，而我的祖辈，世世代代镇守七域，皆是生于海，长于海。”

　　“那你……”白千御心中满满疑问，西凰一眼就懂。

　　“你可还记得慕玄霜曾对你说过的？”西凰微微一笑，“他在碎体期，修炼时出了差错，至今无法幻化灵兽，也没有本命技能。”

　　白千御拉着被子，露出两只眼睛，声音小小的，“所以，他被赶出来了？”

　　“并不是。”西凰抿唇笑，“我们要回海域，继承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