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眼狐狸男撩冷脸姐姐》候已

8、第八章．

　　一个是温柔俊美的蓝轩，一个是妖艳成精的玲珑，一个是冰冷寒颤的花素颜。
　　就像三种完全无相干的颜色，这三个截然不同的人，一同前往萧家庄的结盟大会，一个据说是为对抗日渐嚣张的江湖第一武林奇宫灵照宫的结盟大会。可也据说，来得都是乌合之众，灵照宫甚至完全不予理睬，由得他们耍猴戏。
　　但他们还是去了，各有各的目的，各有各的心思。
　　绝不是外人能猜测到。
　　蓝轩内伤严重，无法长时间步行，花素颜干脆买了三匹骏马，白天奔驰而行。傍晚寻觅到住宿处后，她再以自己的内力助他化解内伤，虽然效果很慢，但聊胜于无。
　　而玲珑，则是一路跟来锻炼他们的耐性的。
　　“小娘子，我可不可以再叫几个点心？我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这家店的点心虽然制作的不是很精良，不够小尚府中厨师做的美味，不过我也不太计较了，毕竟我还是一个很好养的男人！”
　　不不！你是全天下最难养的那只刁钻兔子！一只食量与四头牛无异的兔子，怎么想都不可能好养吧！
　　“说起小尚，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按时吃饭呢？有没有准时睡觉呢？睡觉有没有盖被子呢？唉，虽然小尚很变态，不过这么久见不到他，还是满想念他的，尤其是他府里的点心！”
　　拜托！你想念的根本只是尚书府的点心，而不是尚书好不好！
　　“早知道当初离开小尚家时，就多带点儿点心走！哪知道摸了半天，和小娘子走了半晚就全吃光光了，还饿了半晚！唉，小尚啊，你能不能给我送点心过来呀，最多再让你白摸几下就是了！我好饿啊……（望穿秋水的幽幽美人目光）”
　　那尚书居然还会摸人？还是摸你这个男人？太变态了！太邪恶了！不过，为了吃的居然会主动希望他来摸的你，更变态啊！
　　花素颜一边与蓝轩双手对掌助他平复内伤，一边抬眼瞟了一下舒舒服服、幽幽雅雅地躺在床上，却连随便躺都躺得抚媚过人，妖艳如画，并望着他们无聊到不停叨叨叨叨叨……从晚饭后叨了整整两个时辰的玲珑，她感觉到自己脑袋上的青筋正急速暴增中。
　　如果就用食物可以塞住这只美艳兔子精的嘴，她还是满乐意的。
　　可玲珑大爷哪是这么好打发，他倒是终于忍不住唤店小二送来了一堆零嘴，可却并未满足地回房间。而是庸懒地卧在床上，长发如瀑布般倾满床铺，他眨着一双天生带笑桃花眼，一边慢幽幽地磕着零嘴，一边继续无聊地跟完全不理睬他的花素颜与蓝轩侃着天下八卦琐事。
　　最后是在店小二再次进来送食时看到这艳丽一幕继而喷鼻血昏迷后，话题才转了方向。
　　“小娘子，你看这位仁兄，好多鼻血啊，喷得到处都是……店家该不会以我们改变店内布置颜色而要我们赔钱吧？那好冤枉耶！对了，你们不过来吃零嘴吗？这种满好吃的哦，如果你们不吃，那我就吃光光罗……”
　　拜托！
　　花素颜此刻真的很有自杀冲动。能让传说中的玄冰寒女想自杀，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恐怕也只有这只超级美艳兔子精！
　　想起一个多月前天道甚为感概的一句“真可怜”。看来那位越天城掌门也曾在玲珑处吃过不少苦头，才会由衷地感概！因为她此刻也很想拍拍地上那位可怜小二的肩膀，告诉他不是他的错，只是遇到这只魔星太不幸了而已。（前提是如果那店小二能苏醒过来的话）
　　只是看到他吃着零嘴那懒洋洋的满足模样，花素颜不禁又微微笑了。也许，她其实也是羡慕玲珑这种知足常乐。同样是在生死边缘徘徊过的人，为何她会变冷漠无比的玄冰寒女，而他，却总能笑得那么天真简单？
　　她也不明白。
　　可她骤然间是如此羡慕。只因为她早已丧失了这个权利，丧失了这种笑容，她已是寒漠至极的人，纵然挽回了心神，却无论如何也再无法展露出他那般天真纯净的快乐笑容。
　　她很羡慕，也很珍惜他的那种快乐。
　　因为她已经再不可能拥有……
　　那是非常淡薄的一记微笑。她，由心而发，自然而然，没觉得任何不妥。
　　却叫旁边的蓝轩看得心惊肉跳。
　　他无法相信，也不敢置信，不过一次任务，不过离开虎魄两个月，她——花素颜居然变了！
　　她她觉得玲珑的古怪举动是理所当然，觉得照顾玲珑是理所当然，她甚至因为玲珑的话语而笑了——她，江湖有名的玄冰寒女花素颜——居然会和天下间所有的普通姑娘一样笑！
　　她不是十五年前那一夜已彻底冰寒了表情，再无任何东西能撼动她了吗？她不是有半颗心沉浸在那绝望的雪水中，一起融化腐蚀了吗？为什么她居然笑了？她居然能展露出如此普通的表情，而她自己甚至都没察觉！
　　杀了这小子！
　　蓝轩没有展露任何破绽，他就像天生的贵公子般，温柔，淡雅，贵气，一举手，一抬足，都是幽雅成风的柔和气质。
　　只是心里，某种杀意渐渐浓烈，像慢慢酝酿起的黑酒，越来越浓厚。
　　无人察觉。
　　第二天傍晚时分，吃过晚饭，花素颜又来到蓝轩房内运功疗伤。那些内伤，就像根深蒂固在蓝轩体内，她用尽所有努力，却只能拔出一两片小叶子。花素颜有些伤绝，如果只依靠她的力量，也许真的要数月甚至到数年才能完全治好。
　　太慢了。
　　有什么方法……可以更快……
　　花素颜从来没感觉过自己如此力量单薄。她在虎魄学武，深知凡事皆有道，只可循序渐进，且欲速则不达，可原来，有些时候是不能等的。只是慢慢提升，根本不够。
　　她，希望能变得更强。
　　马上就变强。
　　强到能保护所有人，强到……不会再看见身边的人死亡难过。
　　十五年前那种几近死亡的绝望，她品尝过一次便足够了。再也不想遇到第二次……
　　“素颜？”
　　“是。”她抬起头，看到蓝轩大人温柔的眼神。就是这双前所未有的温柔，解救了当年的她，可如今，她又能拿什么来解救蓝轩大人？
　　光是冰冷，光是无情，光是不怕死，光是不断接任务。是远远不够的。
　　可蓝轩却拉起她的手，从她眼眸中看出她所有心思。是的，这是一个外表很冰冷的女人，可是再冰冷，也只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女人。
　　她并非那么难懂。
　　蓝轩靠在墙上，轻轻拉起那双连指尖都透着寒意的手。他的目光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淡淡笑道：“你不要太挂心。你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会死的人。”
　　“是……”她虚应道。他只是安慰她，想杀虎魄前首领的人有多少，她清楚无比。
　　“所以，不要再担忧了，你一忧心，就会连自己的食寝都忘记。你这几天都吃得特别少。”
　　“是……”不是的，吃得少，只是因为跟那只美艳兔子同桌而已。她有时真怀疑，那家伙其实不是兔子投胎，而是黥鱼投胎！
　　蓝轩柔和地凝视着她，突然，那么突然——他拉起她那只冰冰冷冷没有正常人类体温的小手，亲吻了下去。
　　花素颜怔住。
　　“小娘子，我刚才去街上转了圈买到许多小吃哦，为免你事后骂我独食，我现在就拿来跟你分享……”
　　玲珑幽幽柔柔地晃进来，笑得妖饶无比，结果一进来就为门口这一幕奇异的美景而呆住。嗯，该怎么说呢？小娘子固然是美丽非常，蛾眉皓齿，国色天香；而小蓝蓝也是俊美斯文，人见人爱的一朵小俊花。两人亲昵站一起，小蓝蓝还拉着小娘子的手，亲吻在她手掌上，简直……简直就是一幅说多唯美就多唯美的画卷！
　　玲珑略一诧异，但马上就反应过来：“画……画家！” 他决定立马去找这镇上的画家，还要是顶级的那种！然后将这幅唯美至极的一幕画下来，明个儿拿去贩卖！呵呵！就凭小蓝蓝的帅气和小娘子的美貌，还不发财发到他手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慢着，玲珑！”
　　玲珑回过头，居然是小娘子追出来了？！天啊，太浪费了！她应该继续和小蓝蓝维持那幅美景，等他找画家来才对！他的发财大计呀！
　　可小娘子看起来和平日好不同，还以为她要一记寒冰掌将无意撞破她好事的他冻成冰棍，可她没有。她只是低着头，垂着目，面色冷漠，却不说话。
　　玲珑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花素颜吐出一个字。最后他唯有低下头，无奈撇撇嘴：“好啦，我知道了！最多不找画家绘制然后拷贝一百万份拿去赚钱就是了！”他美好的发财大计，哭，本还以为明天就可以把小尚府给买下来的美梦，就这么破碎了！
　　花素颜却茫然：“画家？拷贝？”天知道他又想到哪个外太空去了！
　　可她又为什么追出来？
　　她自己也不太明白。
　　她从六岁开始，便对什么都不在意，对什么都不再抱感情，不会笑，不会哭，不会急躁……除了蓝轩大人可以稍微震撼到她的内心，其他，她早丧失了身为人类该有的感觉。
　　可刚才那一瞬——她居然本能地追出来！
　　她……是想跟他说什么呢？跟这个总是没正经、满嘴胡扯八道的美艳男子……
　　不，其实，她什么都没想说。
　　她只是发现被他看到了那一幕，心中骤然大惊，似乎本能感觉这一幕被他看到很有不妥，毫不犹豫便追了出来。
　　其实，她根本没细想过。
　　花素颜摇摇头，冷然道：“没什么。”转身准备回房。
　　是的，没什么……
　　其实，她只是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而已，她根本没什么要说的。
　　却没发现，这个她曾经厌恶非常、恨不得活活将他分尸成十七、八块的男子，她已渐渐开始叫他的名字。
　　那是一个和他一样拥有魅惑力量的名字。
　　就在那一刻，开始展现无限魔力……
　　“咚！”
　　背后忽然一声，花素颜回过头：“玲……”
　　她呆住，后面的话没接下去。
　　玲珑咬着下唇，紧紧地，将樱花花瓣般粉嫩的薄唇咬得一片苍白，却还是止不住那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寒冷与剧痛。他抱着双臂，倒在地板上，却还想要笑，佯装无事般轻笑：“我没事……可能只是突然饿惨了……”
　　没等他说完那个烂得可以的借口，花素颜便弯身抱起比她还高半个头的他，没有任何犹豫，奔入他房间，将颤抖不已的他放在床上，拿出所有被褥包裹住他，然后从腰带的暗格中取出一颗药丸，塞到他青白色的唇上：“吃下它。”
　　冷寒的话语，是她唯一的温度。无论她是否学会笑，都已经学不会其他表达语言的方式。
　　可玲珑却觉得这是一生中最温柔动听的一句话。
　　从他中了这个毒……不！从他出生开始，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温暖的话！温暖到连彻骨的寒冷突然都不重要了！温暖到满身的刺痛都遗忘了！
　　他缓缓张开唇，感受到她手指上的沁凉，然后吞下那颗药丸。直到吞咽而下，才想起还未问：“是……什么……药？”
　　花素颜将本来已包得密实的他再深搂住：“只是止痛药，希望能有效。”
　　“哈……”他忍不住冷笑一声。可喉咙中的痛，让他连笑都不可！顿时又一阵更强烈的疼痛蔓延而来，扎住他的呼吸，冻彻他的骨肉，让他每一下心跳都是难以忍受的绝望，让他每呼吸一口气，都是恨不得杀了这个自己的痛苦。
　　十八年来，他都是如此渡过。
　　从最初的三年一次，到渐渐两年一次、一年一次、半年一次……再到如今的每月一次……
　　在他心底，其实已暗暗明白。
　　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当有一天蔓延到每个时辰都是这难熬的痛苦时。
　　大概——就是他的死期了。
　　其实，也无所谓。
　　反正，他早已决定，要独自一人死掉。
　　不会死在任何人身边，不会让任何人掉泪，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所以他总是笑。
　　如果生命中已经有如此多的痛苦，那么清醒的时候，至少他想笑，能笑多少尽量笑，每笑多一次，都是多偷来一次幸福。
　　可当他在迷糊的剧痛中抬起头，看到紧紧搂着这个已经痛得无法思考的自己的花素颜时，他突然有些混扰不清了。
　　她抱得那么紧，几乎要将他镶嵌入她体内般，狠狠地抱着他。
　　她说：“我在这里……放心，我在这里，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玲珑以为，他是不是在做梦啊？
　　痛得太迷糊，结果做了一个太过美好幻像的梦。可当他咬着牙，忍痛伸出颤颤的手，抚摸到她脸颊时，居然是那么真实地摸到了一滴冰冷的液体。
　　“怎么了？还有哪里痛？还冷吗？要不要再吃一颗止痛药？”
　　花素颜拉住他伸出来的手，不断轻呵气，希望能帮他减少那种寒冷，哪怕是一丁点儿。
　　她甚至没发现，她滴落了一滴眼泪。
　　那是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被他抚摸到了指尖。只有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是玄冰寒女，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冷血无魂的残缺之人，忘记了自己最仰慕的蓝轩大人，也忘记了，原来她已十五年没流过泪水。
　　不是的，不是忘记。
　　而是，她骤然间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天。那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尽全力想守护，却怎么都守护不了的东西。
　　原来，就在这里。
　　也许是药的缘故，玲珑朦朦胧胧地闭上眼睛，疼痛渐渐远离，刺骨的冰寒渐渐远离，只有那一滴比水还通透纯净的眼泪和她的体温是唯一的真实。
　　一个月前的发作，他在痛得昏迷混乱中，曾感觉到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暖包裹着他，反复吟颂着。
　　他以为只是自己绝望中的幻听。因为母亲早已不在了，纵然他呼唤到声音哑掉，她也绝不可能再这么搂住他。
　　可原来，不是的。
　　这世上，真的还有会呼唤他的人。
　　“我在这里……永远……都在这里……”
　　果然。
　　即使他想一个人死掉，可，还是会有人愿意在他旁边……一直在他旁边，绝不会让他单独死掉……
　　在那场绝望的深渊，有人陪伴在身边，而不是孤独地蹲坐在自己腐烂的血水中，等着自己终于从一个频死之人转成真正的死人。
　　对他们两人而言，其实都是一场无可比拟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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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素颜对于夜袭这小子失败进而成为他的睡枕之事，早已经习惯了，甚至可说是麻木。
　　所以当她再次清晨转醒，发现自己又和这只人妖兔子睡在一起，而且还是自己主动怀抱着他睡，而这只美艳兔子也毫不客气地微笑着搂抱住她，拿她当上好冰枕用时，她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然而当她冷冷地掀开压在她身上睡得烂熟的玲珑下床时，她发现了一件不太习惯的事。
　　蓝轩大人，立在床对面。
　　他温柔地看着同床共枕……不不！是她做枕而睡了一夜的玲珑和花素颜。
　　花素颜并没太放在心上，也许天下间也没几样东西能穿透她的冰霜容颜进入她心里。当然，玲珑是一个天大的例外，不……基本上他是全人类的一个例外——一只兔子精居然投错了人胎……
　　可蓝轩却并不这么认为。
　　当她来到蓝轩面前，和平常一样想询问他的身体状况时，他突然伸出那只修长白晰的大手，猛地圈住她的细腰，将她一下子拉进怀，在极近的距离凝视着她。
　　花素颜大惊，虽然她没喊出口，可眼里已再不复平日的冰冷漠然。
　　终究，只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姑娘。
　　蓝轩的体温异常灼热，贴得那么近，让她感觉到一股平日从未感觉到的不习惯。她抬起头，看到他脸上淡淡的笑容，却也映着一种男人的霸道。
　　无须半点遮掩。
　　她骤然间却莫名地心慌起来。
　　不是的！她的蓝轩大人……不是这样的！他总是温柔祥和，像个长辈，像个保护者，像个最温暖的怀抱，守护着她，将她自那深渊拉回来，用他的怀抱让那个绝望的她安下心来。
　　可——不是这样的怀抱！
　　这样……让她怪异的……属于男人的拥抱……
　　蓝轩没给她彷徨太久的时间，拉着她，柔声道：“我们去吃早餐吧……”说着已牵她走向门口。
　　花素颜突然有丝害怕，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她陡然回过头，看向床上的玲珑，几乎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等等……玲……”
　　慢着，她想喊什么？
　　那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她……是想喊什么？
　　和昨晚一样的奇怪，她向来平静无波的心，居然突然想依赖这个古怪又妖异的男人，甚至超越了依赖蓝轩大人！只因为，她还记得他昨晚伸过来的那只手，那么冷，那么寒，那么无助——就像那天夜了，顶着满天幽幽凄凄的星月，他拉着不智的她爬上屋顶，满嘴胡扯地陪伴在她身边。
　　那天晚上，她是何其无助，何其想哭。
　　虽然她最终没掉下眼泪，没有打破玄冰寒女的保护壳，却在昨晚，心焦忧忡之际，掉下了所有无谓的坚持。
　　那夜，他的手是如此温暖，因为那股温暖，因为他带着她爬到屋檐上，因为他们不好好休息反而整夜躺在那里看不实际的星月，她才能坚持回到客栈。当他拉着她的手时，她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比她略高的背影，比她略宽的肩膀，比她略大的手掌。
　　原来，这个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无稽，其实，并非真的单纯胡闹。
　　——小娘子虽然好像很好强很冷漠，可，毕竟还是个普通的女人。既然如此，偶尔依赖一下人家，又有何妨呢？
　　他又说：
　　——小娘子你看到那颗星没有？就是那颗！我把它送给你，你就别难过了。
　　虽然外表妖艳狡猾，桃花带笑，可他其实，是一个非常温柔细心的男子。
　　会看破藏心底最深处的真实……
　　花素颜似乎就这么怔怔地犹豫了一下，而床上的玲珑也终于揉揉他红红的兔子眼，迷迷糊糊爬起身，茫然地看着花素颜和蓝轩，不解地歪过脑袋：“怎么了？你们……昨晚一起来夜袭吗？”看来他那尚未清醒的兔子脑袋，只认得“夜袭”两个字。
　　可蓝轩并不如此认为。
　　“走吧，素颜。”没理会玲珑，蓝轩幽雅地收紧放在花素颜腰上的大手，将她带了出房。在跨出房门时，回了一记阴沉的目光给床上的玲珑，然后“砰”地关上了门。
　　而花素颜，似乎也朦朦胧胧回了一下头。
　　眼里尽是迷惘。
　　玲珑庸懒地靠在床上，不太明白：“怎么了？小蓝蓝是昨晚吃错药了？还是疗伤疗到走火入魔？”算了，不管！他还没睡够呢！都是他们不好，一大早就跑他房间来夜袭，还要袭得那么大声，把他都吵醒了！唉，真是一对不懂得体贴人的小情侣！
　　到了吃早餐时，一切似乎已恢复了往常。
　　花素颜终究没说穿昨夜的种种，玲珑也绝口不提。也许那是一个秘密，天大的秘密，只有她和他独享。因为无论外表装得多么冰寒或多么妖魅，只有她，也只有他，才会知道踏在那个死亡边缘时的无助和绝望，才会在最脆弱的时刻，想诉出那一句唯一的期望——
　　妈妈，我好冷。
　　冷得这一生都不可能只靠自己的体温存活，冷得这一辈子，都只能当一个残缺之人，无论多久，都不可能独自一人温暖起来。
　　无论是外表冰寒的花素颜。
　　还是总笑得媚惑人心的玲珑。
　　因为，他们是同类。
　　一样只有一半的温度，需要依靠别人的体温才能孵暖另一边的身体。
　　所以花素颜没拆穿他的任何。玲珑也依旧桃花带笑，用艳丽的面孔陈述着漫无边际的各种疯言疯语，然后发明更多折磨得人想自杀的新谬论。
　　而让花素颜不适应地，反而是蓝轩。
　　自从解散虎魄后，向来温柔高雅的蓝轩大人似乎就有些不同，他……似乎突然拉近了两人距离，会有意无意地触摸她，甚至向她示好……
　　花素颜有点儿分辨不清，那是她向来尊重敬佩的蓝轩大人。可最近，她却有些怕他。她并非改变了对他的尊敬，也依然愿意为他奉献出所有，只是……
　　当被蓝轩搂着时，她有些不舒服。
　　那是很奇异的不舒服感，她也曾被这个人抱进怀中许多回，但只是一个温柔并温暖的长辈拥抱。可当他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拉着她时，她忽然那么惊诧，好像一切反倒失轨了。
　　不，错觉而已。
　　她愿意为蓝轩大人付出所有，而她本来也并非不明白，蓝轩大人对她是如何的感情。
　　所以，只是骤然间有些恍惚罢了。
　　只是骤然间……
　　萧家庄到了，她的心，却似乎有些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