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眼狐狸男撩冷脸姐姐》候已

40、第十七章．（3）

　　我借助爹爹的力量，很快就找到了玉长歌。找到他时，他人也很憔悴，似乎多日没睡，胡扎也出来了，却一直坐在一棵老树下，苦苦等候什么。
　　我告诉他孩子和五姐姐的情况。他想了许久，才答：“我知道了，我这次等到了人，马上就回去。”
　　我一听恼火了，骂道：“你还要等什么？五姐姐和孩子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等！”
　　就在我们争论不休时，古树后面盈盈走来一个人。玉长歌猛地起身，好像根本听不到我的话、看不到眼前的我，只朝那人望去，眼里刹那间便似生出繁花，光芒四射——
　　我几乎瞬间就明白了。
　　那是白点夜。
　　我这一生，从未见过一个如此超凡脱俗的女子。
　　她不仅仅是美丽动人那么简单，她的气质完全不沾丝毫凡尘之气，身穿白衣，缥缈如仙，好像张嘴呼吸，樱唇中呵出的也是一口仙气，抬手举足，指间足下能生出朵朵白莲。她的目光，仿佛将天池的水全都收纳而入，都不足以表现她的清纯晶莹。那么倾国绝色、独一无二的女子。
　　美得如仙似幻，像雪花凝聚而成的仙子，不是凡间能见。
　　她似也十分意外，却又好像意料之中，望着玉长歌停下脚步，许久，轻声道：“你终究是找来了……”
　　他摇摇头，嘴里带着苦笑：“我在这树下守了一个月，一步都不敢离开，也不敢入睡，就怕和你错过。”
　　我心里一震。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没离开过？
　　白点夜淡然一笑，当真倾国倾城，美得天地都要为之失色。可很快她又收起笑意，似有难言之隐，柳眉微颦，哀道：“即使你找到了，我也不会跟你走的，你回去吧。”转身便要离去。
　　“为什么？”玉长歌急吼，握着白玉锁的右手微微颤抖：“你说过只要找到你，你就肯嫁给我！我找了你近十年，结果你还是拒绝我！”
　　她回过头，目光轻柔地像天上瑶池旁的仙子，白幻唯美，又清丽脱俗。她无奈道：“那锁，你还带着。”
　　“这是你给我的东西，我一生都不会让任何人触碰。”
　　她惨然一笑道：“你这又何必，纵然不是我，天下间还有万般女子，总有人配得上你……”
　　“不不不！”玉长歌激动得几乎尖叫：“除了你，根本没有其他人！我心里除了你，永远永远——不会有其他女子比得过你！你明明知道的！”
　　我感觉整个人灵魂脱壳般的虚脱。
　　——除了她，永远永远，没有别人？
　　她似乎也被这句话感动了，犹豫半晌，轻叹口气；“如果你能找到我们白家遗失的家传之宝，我就考虑嫁给你。”
　　“家传之宝？”他目光中闪烁过什么，急道：“你说的是遗失百年的‘天月神功’？只要我找到，你就可以嫁给我，再也不离开我？”
　　她垂下目光，点点头道：“嗯。你若找到，我……”茫然间她似乎又犹豫了起来，想了想，道：“其实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让你不幸的煞星，你不如忘记我……”
　　“我不管！我不信这些！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只要找到‘天月神功’你就嫁我！你说的，不可以食言！”
　　望着他坚定的眼神，白点夜终于点点头。
　　可我却觉得，这只是她拒绝他的手段。
　　天月神功！已经百多年没在江湖出现的武林幻功——没人知道在哪里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找得到！要到哪里去找？
　　但玉长歌的眼中亮起了星光，骤然有了无限希望。仿佛什么虚无缥缈的神功，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难题。
　　好陌生。
　　他虽然站在我旁边，我却觉得他离我好遥远。这真的是那个送我到群雄会，冲我做鬼脸，又被我这武功比他弱无数倍的小丫头无端端一拳打到下巴拼命呼痛的那个玉长歌吗？
　　不。
　　他是谁？
　　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
　　我望着这个陌生的玉长歌，突然感觉肚子怪怪地，异常绞痛。我伸手拉住他衣袖，痛苦道：“我……肚子好……奇怪……”难道是要生了？不可能，我才怀胎五个月啊……
　　“长……歌……我……我好痛……”绞痛越来越严重，我拉着他的衣袖越来越用力，我的额头背脊全是冷汗。我几乎无法自己保持站立了！
　　玉长歌发现了我的失常，忙扶我坐下：“小薰，你怎么了……”可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又叫起来：“点夜，你去哪里？慢着……”他起身就要去追白点夜。
　　不！别走！求求你别走！
　　我的肚子……我的孩子……
　　“长……”
　　没等我说完，他就甩开了我那只颤抖的手，就这样，在痛得不断冒冷汗的我的面前，松开了我的手，在我的视线中消失。
　　我几乎灵魂被活活抽离般的巨痛。
　　世界忽然一片苍白。
　　昏迷中，我突然想起那年我是怎么偷偷离家，怎么在风神教的围墙上摔下来，怎么跌在他身上，怎么被他大骂“小猪女”，怎么让他牵着我去看所谓的邪教。而两人又怎么结伴到武林大会，他怎么为了救我将我从马上扑下来一起滚落山坡，怎么顶着带血丝的面孔叫我别害怕，怎么到了武林大会上光彩照人地为我解困，怎么陪我坐在屋檐上被我捏地一块青一块紫却还是笑嘻嘻地陪着我。
　　也清楚记得，当红霞帕掀开的一刹，我是多么的欣喜若狂。
　　回忆就像甜梦般美好。
　　可现在，梦要醒了。
　　他不爱我。
　　他不爱我，我所有的感情付出都只是自作多情，自欺欺人罢了。
　　我好像在地狱走了一遭。醒来时，看到自己身下一片血水淋淋，将衣服都湿透了。
　　无须任何产婆大夫检查，我也知道。
　　我的孩子没了。
　　就和我的感情一样，全部腐烂在这一滩浓浓的血水中，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玉长歌骗了我，他后来还是没有回灵照宫。他见到了魂索梦牵的白点夜，哪里还会记得和我的约定？他那天下第一的武功，不是为了我们，不是为了这个江湖，不是为了天下的安定，而是为了追寻那个女子，保护那个女子。
　　不是我们。
　　回到灵照宫后，五姐姐已经有些痴癫了，有时很正常，有时却会突然抓住我们问：为什么他不爱我？既然他不爱我，为什么他又要娶我？
　　是啊，为什么呢？
　　我们每个人都想知道。
　　那次流产后，我的身体也伤了许多，不适合再练武功。我也无心再练，天天就陪着五姐姐和其他姐妹，一堆怨妇，更自怨自哀。
　　幸好主母的孩子很健康得出世了，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有一双空灵的眼睛。
　　可主母跟我们不太合群，本来还亲切地说和我一起守护孩子出世。孩子出生后，她却再没来理睬过我们。有时去探望她和孩子，也总推词说累了要睡，不见我们。
　　直到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偷偷跑到她屋里去找她，才意外发现。
　　她的房间里有间密室，里面全是各种稀奇古怪的药！
　　我几乎瞬间就想到——五姐姐孩子中的毒！
　　主母也很爽快的告诉了我，其实她一直看不起我们这些江湖姑娘。
　　“一群登不上台面的野丫头，也配和我抢相公？不过没关系，他要娶谁由得他，反正最后只有我的翠生会成为灵照宫的未来尊主。”
　　我惊得几乎说不出话，半天才惊悚道：“莫非我那时候也是……”
　　“呵呵，我的薰小妹子啊，你不会真以为我会给你喝什么‘安胎汤’吧？思想过于天真就是你们这些所谓江湖侠女最大的弊病！会武功又如何？全是些头脑简单的笨蛋！我告诉你，玉长歌根本不爱你们任何一个人，他爱的只有那个传说中的白点夜！他不爱你们，你们却傻得一直围着他团团转，活该！”
　　我一生从没如此气愤过，扑上去用剑指住她颈项，喝道：“给孩子解药！还有，我要你永远离开灵照宫！”
　　可她一点儿不惊，依然倨傲地盯着我，道：“那药是别人调配给我的，我不知道也不需要解药。而且，你确定真的要我离开灵照宫吗？你有这个资格吗？玉长歌已经多年没回来，灵照宫如今是我这个主母说了算。而且我要走了，翠生就会失去母亲。心肠软的薰小妹子，你忍心吗？”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已经彻底看透了我的所有弱点！
　　“最后送你一句，这世上最厉害的不是盖世的武功，而是人的计谋。我偏要你们这些不知好歹自视过高的野丫头们尝尽苦头，我要让你们的孩子一个个都无法平安生下来！啊……对了，有一个是逃过困难生下来了呢，不过一出生我就给那孩子下了剧毒。我不会让他那么容易死掉，我要让他受尽人世间最痛苦的折磨而死！真是可怜的孩子啊，还不如别出生呢，哈哈哈哈！”
　　想起肚中那个无法出世的孩子，想到永远不会爱我的玉长歌，想到他追寻白点夜时的眼神。
　　我对这个世界心灰意冷，再也无法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留下来。
　　后来没多久，我就出家为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