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侠.剑.江山》青衫恣意

167、苍生苦

　　其实，赵翎自己的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但无奈这里根本就是一个有钱也没米卖的地方。
　　赵翎反复琢磨了半日，忽然道：“走，你们跟我回家吧，我带着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你们放心，但凡有我吃的，都少不了你们的。”
　　“回家？”白玉堂一阵惊异，“小妮子，你要回什么家？”
　　赵翎抬头望着白玉堂，一脸理所当然地道：“我是丁月影，你说我能回哪里？”
　　白玉堂怔忡地望着她，“小妮子，你别忘了你是为什么跑出来的。”
　　赵翎道：“我当然知道了，不过我如今已经想好了。”
　　“想好了什么？”
　　“想好了成亲啊。”
　　白玉堂倏地眼撑得很大，“你要跟谁成亲？”
　　“当然是跟你啦。”
　　白玉堂没得一下坐到那凳子上，别过脸道：“你也不问我愿意不愿意？”
　　“哦，白玉堂，你愿不愿意和我成亲？”
　　“不愿意，我要愿意和你成亲我跑出来干嘛？”
　　两人当着百来双眼睛，百来只耳朵说这档子话，旁边的人自然将他们二人的每一句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可就算清楚却依然是听得云山雾罩的。
　　众人实在是不明白这二人的状况，原以为此二人是小夫妻吧，结果却又不是。又猜想二人必定是小情侣，结果又从他们的言语里否定了。而听了他们后面的话语又更是莫名其妙了，听着像是两个人逃婚出来的，但既然是逃婚，却又怎么两个正主相约着一起逃？众人又都觉得好笑，这与其说是逃婚，看着更像是私奔。不过，白玉堂最后一句话很明显是不愿跟眼前这位姑娘成亲，却让对赵翎心怀感激的大家听了心里顿时发火。
　　“这位哥哥，你为什么不愿意和这位漂亮又善心的姐姐成亲？”
　　“是啊，这位姐姐就像个仙人，像个活菩萨。”
　　“小伙子，这姑娘和你再般配不过了，你们俩站一起那简直是金童玉女下凡。”
　　“小伙子，这么好的姑娘你都看不上，你可不能眼界太高啊！”一个老婆婆摇头扼腕，已然忘了自己的饥饿了。
　　刚才将赵翎当做傻姑娘的那些老人家们此时反过来将白玉堂当了傻小子了。
　　一个个除了那些孩子外，自己也跟着围到白玉堂身边，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反倒将赵翎推到了一旁。
　　“哥哥，你就和这个姐姐成亲吧！”
　　“这姐姐人美心好，你干什么不肯跟她成亲？”
　　“是啊，我老太婆活了几十年今儿还是头一遭看到这么好看的姑娘，却没想到你竟然还嫌弃她。”
　　“哎——”白玉堂有口难辩，一阵懊恼，怎么自己就成了薄情寡信之人？心中顿时捶胸顿足后悔起来，细想自己好像明明被赵翎给拐来的，结果到了这里，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儿怪异，自己好端端地跟赵翎瞎跑什么？悔不该啊悔不该，这小妮子，每次遇见她似乎自己都没好果子吃。脑中一顿思绪乱飞，也不知道那些孩子和老人在他周围围着说了什么，只想着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就是去了延州城中让他再见夏竦也比见赵翎好。他自己心中一顿默想，竟不由地低喃道：“好，好。”想着，自己这主意甚好，等会趁空马上离开。
　　谁想，他这边刚说了两个好字，那些个孩子即便是饿着肚子也蹦跳了起来，那些老人脸上也乐开了花。
　　“哦，姐姐和哥哥要成亲了。”
　　“哦，哥哥，你们这么心善一定要请我们吃喜酒哦。”
　　白玉堂瞧着一脸喜气的边民，怔愣了半天，看他们样子好像是自己同意了婚事，可是自己哪里又同意了？
　　正想着，却见赵翎挤了进来，“白玉堂，此地离青儿的保安军营有多少路程？”
　　白玉堂道：“不多路，快马加鞭一路不停歇来回两个时辰便可。”
　　赵翎双眼发亮，立马想出了个主意，“那好，你去保安营中背些粮食回来，等他们吃饱了我们就上路。”
　　“上路？”白玉堂惊出一身汗意。
　　赵翎道：“是啊，我答应过他们将他们全都带回——我家去。”
　　“全都带回去？”白玉堂上下打量赵翎，他向来知道她不经世事，行事做不到瞻前顾后，却没想到她竟能离谱成这样。将她带出那些灾民的包围圈，带到一旁轻声道：“小妮子，这城中三百多的老老少少，你怎样带他们回去？”
　　“一路步行啊，我丁女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只要不让他们饿着，怎么都成。”
　　“步行？你知道这一路路途有多遥远吗？”
　　“我们来时也不过数日而已啊。”
　　“数日？那是我们快马加鞭，我又一路抄近路。可是，如今这三百多老弱，就凭这样走路少不得要个把个月。你要救他们，还是想想别的方法吧。”
　　“那好，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白玉堂脑中快速翻起如何拯救他们的办法，想来想去所有的办法却都只能解一时燃眉，而只有赵翎这个将他们带走的办法对于边民来说确实是更为长远之计。
　　百般无奈下，才又道：“那好，即使你能平安将他们带回松江，可是带回去之后你又打算将他们安置于何处？”
　　“带回丁家啊，不然放一部分在陷空岛也是可以的。”
　　白玉堂傻着眼久久凝视着赵翎不说话，他不明白怎么凡事到了赵翎眼中就成了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东西。
　　心中又不住叹息，却又听赵翎道：“白玉堂，你快去青儿他们军中啊！”
　　白玉堂念着这些灾民确实不容易，心中一软，便道：“好，我去。”说罢，策马扬尘而去。
　　因着狄青的关系，白玉堂轻松取得三百边民的粮食。也没来得及跟狄青叙旧，便匆匆而返。
　　回到城中，白玉堂远远望去，见所有老老少少的边民全都围坐在赵翎四周。
　　“此时，月黑风高谁也看不见谁，但丁女侠凭着自己胜于常人的耳力听得那白衣大侠此时双手正紧紧捏住那大坏蛋的枪头。那白衣大侠已经是坚持不住了，正当千钧一发之际，那大坏蛋忽然惨叫一声就倒塌在了地——”
　　正是兴头时，赵翎故意不再开口，卖了个关子。果然，一个沉不住气的孩子迫不及待发问：“姐姐，那是怎么回事啊？那大坏蛋死了吗？”
　　赵翎拍了拍手，“嗯，你们且听我慢慢道来。原来啊，那丁女侠一见白衣男子撑不住了，便拿起自己手中之剑不偏不倚地往那大坏蛋身上刺去——”
　　说这个对于赵翎来说，完全能倒背如流了，她自延州回宫后便经常将自己的这点光辉事迹讲给太监宫女听，锦凤宫大大小小的宫女听这个故事基本都不下二十遍。说到此处，她又特意卖了个关子，却听那些孩子们又道：“怎样，那大坏蛋死了吗？”
　　“哼哼，丁女侠一出手，那大坏蛋还能不死吗？”
　　“哦，太好了，大坏蛋死了。”
　　“咦，姐姐，你不就姓丁吗？那丁女侠就是你吧？那个白衣大侠就是刚才那位白衣哥哥吧？”
　　那孩子转过头，却见白玉堂已经站在了后面。
　　“白衣哥哥来了。”那孩子兴奋大叫起来，此时的白玉堂肩上扛着的正是他们对于生的希望。
　　赵翎看着眼前的白玉堂，一时间面上有些臊，她不知道白玉堂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又听去了多少，只盼着白玉堂什么都没听着。却不料，还是有个孩子不合时宜地喊着：“姐姐，你比这个白衣哥哥厉害多了。”
　　“啊，咳咳咳。”白玉堂一听顿时剑眉轻挑，赵翎尴尬地一声轻咳，又打着哈哈道：“那个，那个做饭吧，做饭吧。”
　　早有人架起炉子烧起水来了，白玉堂将米递给他们，所有人除了赵翎和白玉堂外全都眼巴巴盯着那炉子，盼着赶快能烧开。
　　白玉堂则和赵翎坐到了一边。
　　“小妮子，你真的要将他们带回去？”
　　“当然，必定要带回去的，不然你让他们怎么活？”
　　“可是，这一路，路途遥远，三百多个人，我们中间能在哪儿歇息？又拿什么给他们吃？”
　　“我想好了，一路上我跟他们一起餐风露宿，他们有得吃我就吃，没得吃我就跟着他们挨饿。”
　　白玉堂默然了很久，心里知道这小妮子一旦打定主意十头牛也是更改不了的，便无奈地起身，准备往前行去。
　　“喂，白玉堂，你不要生气，大不了我将他们带回去之后便自己照料他们，不会妨碍你的。”
　　白玉堂定住脚步回头，“我只是去看看他们煮好东西了没有，吃完便马上赶路，我们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到达晋州，不然夜黑山路难走，老人孩子更没法走。”
　　赵翎一听此话便明白，白玉堂不用说也答应了带他们回去，心里一块大石落了下来。
　　粥煮好的时候，大家来不及等着凉掉便上前一哄而抢，前面几个抢到的孩子差点被烫着，幸好白玉堂早有准备凉水随时给他们分发。
　　赵翎从不知她目光不及之处竟有如此多的苦难，一时望着他们的吃相哽咽难抒。
　　终于开始上路了，几个年轻女子因苦心等着自己丈夫，而不肯离去。那些老人中年纪实在太大的也不愿离去，怕日后自己客死异乡、魂魄难归也放弃了离开的打算，白玉堂便将那些剩余的粮食全都留给了他们。
　　便是这样，一行人也有将近三百余人。赵翎此时在一众老老少少眼中成了活菩萨了，众人都以她为马首是瞻。大家刚刚吃饱，又一路在赵翎的带领下心情都有些激奋，异常开怀，行起路来也觉轻快。
　　山路难走，白玉堂牵着马，赵翎坐在马上，对于他们自是轻松自在。可是，行了好几程，翻了几重低矮的山，那些老老少少的身体却是吃不消的，行起来便慢了很多。那顿饭是中午左右吃的，如今已经是黄昏了，有些个孩子不断地赶路都喊着饿了，赵翎没有办法，深山老岭的，又上哪儿给他们弄吃的去？
　　而剩余的粮食又全都留在了留守在城中之人。
　　“大家再坚持吧，行过这座山，便到了一处城镇，我们便能寻着吃的了。”
　　赵翎其实并不知道山下面有没有小镇，只是她从小也被逼着读书，偶尔也听些史料典籍，望梅止渴的故事她还是听过的，是以便这么说了。
　　“可是，姐姐，我们实在又累又饿，走不动路了。”
　　赵翎眼见着说话的是个活泼孩子，此刻，连他都说累了，想必那些老人更是坚持得辛苦。心一软，于是便道：“那好，大家都暂且歇息片刻吧。”
　　其实赵翎此时自己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还好她是骑着马的，也没走多少路，便也没有太多知觉。
　　此时坐在人堆里，在一片连声喊饿中，才益发地感觉自己原来也是腹内空空。
　　一群人茫然地围坐于地，个个都垂头丧气，全然没有中午时的激奋。
　　又坐了好些时间，白玉堂心里有些焦躁，如若再晚只怕更是出不去了，而到明日大家更是饥肠辘辘，要出这个山林只怕更是艰难。
　　心下又叹息着赵翎此番的行为，他知道她打着好心，可是这好心却只怕令他们离死亡更快。
　　心中一阵怅惘，暗悔自己没有斩钉截铁地阻止赵翎，如今自己竟也成了帮凶了。他原本的估算是他们能在今晚能够下山，可谁知此刻他们竟只行了一半的路程，原本打的算盘是中午的那顿饭食足够让他们撑到下山，而一旦下了山便能想到旁的办法。白玉堂终究是没能体会一群终日吃不饱的灾民的耐饿程度，以及高估了这些终日不出方圆百里的老乡的脚力及他们的行程了。
　　心下由怅惘变成了痛悔，转头望向赵翎，却见她并没有将事情往深了想，便强忍着将话咽下。想着索性自己独自快马下山，去山下运些粮食上来，让众人在这里吃饱了再上路，便起了身。
　　“白玉堂，你去哪里？”赵翎一见白玉堂起身，一副要离去的样子，不禁有些慌乱。这深山老林的，看似是她带领着大家，但其实赵翎暗地里将带着众人出山的希望寄托在白玉堂身上。在城中的时候，因为有白玉堂在，她便毫无顾忌地说带领大家离去的大话，只因她深信只要有白玉堂在，一切的问题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去山下买些米来，晚上在这里开饭。”
　　“你要离去啊？可是，万一等你走后这里有虎狼出现怎么办？”赵翎一听白玉堂要暂时离去，心里更是乱了分寸。
　　白玉堂本想调笑两句：你今日说书时不是很勇猛吗？所有杀丁君士的功劳全归在了丁女侠手中。但心中恍然划过一丝念头，赵翎刚才说虎狼？对，虎狼，就是这个。他心里一阵激动，心里念叨：若真有虎狼，大家便有救了。
　　心念闪转间，忽然见赵翎啊地一声继而猛扑向自己。
　　“怎么啦？怎么啦？”一切猝不及防的。
　　“你看，你看——”赵翎似是惊魂未定，颤抖着将手指向一旁树下。
　　白玉堂顺着她的手望过去，顿时眼睛发亮了，“獾子，原来是獾子。”
　　那只獾，似是一副被人侵占了地盘的样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两人。
　　白玉堂不动声色，很轻很轻地推开挡在他身前的赵翎，示意她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来。
　　倏地，一枚飞蝗石便在了他的掌心。猛地，将那飞蝗石砸在了那只獾子身上。
　　白玉堂惊喜大叫：“大家快生火，今晚我们有肉吃了。”
　　早在保安军营时白玉堂便知这周边地区不断有獾子出入，如今既然有一只便很快就能遇到第二只，第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