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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万影宗门鬼面人[二更] ...


  •   天光明亮,般若寺外大火已灭。

      搬运邪器的一方,抢夺邪器的两方,多方交战间,破开般若寺之地底结界,而向着地底前去的战斗,已分出高下。

      专司惩戒掌事的界境御者,方抵达般若寺外。此刻,地底结界重封,仙家斗争,凡兵不近。

      尉迟炎岳的肩畔上一只琏蜂传出话语,他一双鹿目左顾右盼,都看清了人,才解开隐身之术,与沐言从寺边的小竹林走出。

      在界境御者联盟之中,尉迟炎岳和泰半的人处得不合,所幸,此刻来到现场的惩戒掌事,在尉迟炎岳眼中,还能算是个能说话的人。

      只见般若寺中,并未被火势波及的钟楼前方,一个负琴而立的身影,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周遭人手。

      高高簪起在头顶的双色发丝,十分惹眼,垂落在左肩的发丝为青蓝,右半边则为银白,削短的浏海齐着细眉,一双眼眸中神色波澜不惊,缺乏血色的薄唇,近乎是苍白的颜色。

      身负一把无弦黑天琴,此人,正是界境御者联盟之盟主,弦鸦山南湘君之左臂右膀──不归堂堂主琴少阳。

      灵流波动间,琴少阳转过身,水蓝晶石的耳坠折射着日光,一袭镶着蓝边的广袖白袍上落了点雪花:“炎岳?”虽说乍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但其身为前代数者,自然是过了少说数百的岁数。

      尉迟炎岳走近,拱手道:“见过掌事戒君。”尉迟炎岳生得矮小,琴少阳也只较他略高上一些,算不上高大。

      强行破开结界进入,对于尉迟炎岳自然不是难事,可出行之前,阁主鹭无双特意嘱咐过,情势混乱,定要避免节外生枝,于是乎他只好遵照行事。

      更何况遇到的琴少阳。这可是看着尉迟炎岳长大的前辈之中,少数真的不把那些流言蜚语放在眼中之人。

      “要事?符印。速言。”琴少阳一双棕眸望了过来,另一边打了个手势,让跟随在身边的几名徒弟,分往四位加强结界。

      尉迟炎岳随即凝聚一道符印,打了过去。

      琴少阳右手一展,霎时浮现一本书册,灵流飞页间,核对过探案名册──万影宗门的鬼面案:“准。生死自负,下去吧。”

      沐言一颔首,便转身走入般若寺中。

      “他可以。你不行。”琴少阳眉头一动,伸手拉住准备跟着沐言一同下去的尉迟炎岳,道:“你见我不出手,还不明白?……炎岳,你可知下头,至少已是有两名界境御者?御者间的战斗意味着什么?别要我来提醒你。”

      尉迟炎岳果断放弃,果然还是无法在这人眼前,蒙混过关,于是自知理亏地应道:“是。”他转眼望去,沐言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般若寺中的结界之后。

      琴少阳叹了口气:“南湘君太纵容你了。”

      尉迟炎岳于六合七杀阵中顶撞南湘君之事,因莫可霏无意追究,亦不愿细谈,琴少阳并不知详情,但也并非全然不知情。近来,虽闻尉迟炎岳此回于沧海之下,可谓将功抵过,但在他眼里看来,合该还是当赏则赏、当罚则罚。

      尉迟炎岳抬眼一看,只怕琴少阳提起这件事,一开口便没完没了,赶紧道:“琴堂主既然是此案的掌事戒君,炎岳……便不好打扰了。”语毕,随即就想开溜。

      “慢着。”琴少阳开口道。

      一道弦丝扯住了他的衣袍,尉迟炎岳回过身,奇道:“堂主还有事,要交代晚辈么?”他要走要留,琴少阳对他向来是去留随意的。

      琴少阳挥手解除弦丝,敛眸道:“你前一回连系上南湘君,是何时的事?”

      尉迟炎岳张口想回答,却是一愣,貌似从沧海上来后,莫可霏把他从病榻上挖起,亲自向他询问过细节与符令,而后,近日以来即再无联络……

      难怪,这段时间尉迟炎岳一直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琴少阳见尉迟炎岳完全愣住,便只好再度问道:“沧海之后,可还有连系上南湘君过?”

      “没有。”尉迟炎岳摇了摇头,道:“他去闭关了么?”在幽州与皇甫律仪及莫晓吟分开之前,他记得曾听闻莫晓吟表示,将回弦鸦山闭关,不打算陪皇甫律仪到皇城,或许是和莫可霏一道回去了也不一定?

      尉迟炎岳不禁在思索间,陷入沉默,但在这四处都出了乱子的时刻闭关?那还真是有些不像是莫可霏了……。

      这时琴少阳微微偏过头,眼神蓦地有些放空的模样。

      尉迟炎岳知道,这代表同时有复数灵信传入,这是琴少阳一直以来习惯性动作,身为界境御者联盟之情报中转中枢,他在总根据地的莲厅之中,一直维持着虚幻分/身,不分日夜接收着各地情报。

      不一会儿琴少阳点了点头,才又看向尉迟炎岳,说道:“你且将手伸出来吧。”

      不了解琴少阳的人,往往分为两种,一类是觉得此人深沉莫测,另一类是觉得琴少阳时常走神。

      尉迟炎岳一挑眉,但还是听话地伸出手。

      琴少阳手掐剑诀,剑指燃起灵炎,轻手划过尉迟炎岳的掌心,道:“三重结界之内开启符封,要令,勿往外传。……若没事,你便早些回去吧。”

      。

      “天晴……。”

      夕阳的光泽渲染在鹭无双一身绿白相间的长袍上,他俊雅的容貌带着温柔的笑容,伸手从怀中拿出手帕,擦去沾染在鹭天晴颊上的些许泥土。

      “……大哥?”

      鹭天晴揉着惺忪的睡眼,傻傻地望向鹭无双。

      天枢阁青绿枫树林前,一处草坡上,鹭天晴原先正在午睡着。

      “怎么跑到这儿来睡了呢?哥哥这趟远行回来,已甚是疲累……回家之后想看你一眼,还真是找你找得好苦呀……”鹭无双一面抱怨,一面忍不住捏着弟弟柔软的脸颊:“九生他呀,还说你只是在家里,自顾自地打着盹儿,都不肯帮我找你呢……”

      他侧头瞇起枫红色的狭长双眸,露出捉狭的笑容,故作夸张地抱怨着,却见鹭天晴还是一脸睡傻了的模样,便拿起自己绑做麻花辫的发尾,要碰向鹭天晴的颈子……

      “哇,不要啊……哈哈,好痒……大哥住手啊。”鹭天晴一被发丝碰到颈子,便彻底清醒地跳了起来,他最怕痒的就莫过于是颈子了,随即逃跑了起来。

      鹭无双故意装作妖怪,发出吼叫声,追逐着鹭天晴。

      为了躲开大哥的胡闹,到处逃窜的鹭天晴,却见草坡上无处可躲,正慌张时一见到草坡边走上一人,便连忙冲了过去,牢牢地抱着那人的大腿躲在其身后,一时之间连小脸都不敢露出来。

      “嗯……我投降?”突然被捉来当盾牌的公孙容,无奈地露出苦笑,双手平摊在身前,看相鹭无双,又低头望向紧抓着自己的小小少年,小声问道:“这就是你弟弟,天晴?”

      “嗯。……咳,你怎么就过来了?”这下,鹭无双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颊。

      “等你有些久了,索性在周围晃晃……”

      发觉是没有听见过的声音,而且还在讨论自己,鹭天晴这才抬起头……只见对方是个身着深红长袍的青年,一头淡金色的长发,仔细地在身后束成一束,俊丽的面容上露出浅笑,一双漂亮的孔雀绿色眼眸正望着自己。

      “……!!”

      鹭天晴赫然发现自己居然抓着一个陌生人,他急忙松手,逃回鹭无双身后,换成紧紧抓着自己兄长的大腿。

      “傻瓜天晴,你逃什么?这是哥哥的朋友,以前送过你笛子跟玉坠的那个公孙容──公孙凤歌,第一次见面,过来好好打个招呼吧。”鹭无双扯了扯鹭天晴,只见鹭天晴像是牛皮糖一样黏在脚上,扯也扯不开。

      “莫不是害臊了?之前不是一直很想见见他的么?”鹭无双倒像是见着了什么有趣的事,便又推了推鹭天晴,然后伸手搔痒他的颈侧。

      “哥哥!”鹭天晴有些气恼地喊道,这下子他可不敢躲了。

      “……哈哈哈,对不住,我实在忍不住。”公孙容忽地捧腹而笑,他抬手擦去泪水,启唇笑道:“你们俩个的相处方式,实在太有意思了……若我和芙萸,也能像你们几分便好了。”

      鹭无双道:“那么下回,你就带芙萸过来吧。”

      。

      ……回忆蓦地中断。

      一旁九奉将瓷杯轻轻地放下。

      宁静书房里,瓷杯轻触桌面的微弱声响间,鹭无双枫红双眸睁开一线,他眨了眨眼才清醒过来,只见一眼望出花窗之外,恰好能够看见草坡之上的枫树林。

      今年青枫林早已过了红得似焰火的日子,在入冬之后,逐渐飘零得稀稀落落。

      ……为何,突然梦到了……如此细碎的过往?

      鹭无双蹙着眉,心中隐隐不安。

      疲累的鹭天晴正裹着毯子,这一整个上午他可被连犽训练得惨了,正在一旁的藤椅上沉沉地睡着。鹭无双从手肘间抬起脸,静静地看着他──这些年来,天晴抽高快与自己比肩,早已不是那抓着腿不放的牛皮糖。

      那时,公孙容还在天枢阁。

      而西琴公孙氏尚还以公孙冬深为首,陆九生亦时常来往于天枢阁与公孙府之间。

      说来,天晴……还是一直未与芙萸见过面。

      九奉开口说道:“阁主睡得似乎很不安稳,不是说这桌案上睡得特别香?”指尖的鲜血滴落在蜂盘上,而窗外飞回的琏蜂吸食着血迹,他包扎好伤口,将整理好的书信递了过去。

      鹭无双浅束在身后的浅褐发丝从肩头滑落,他揉了揉额角,道:“炎岳那边……琏蜂的情况?”

      九奉道:“抵达青司州逸城后,尉迟炎岳和沐言不久即分开行动了……阁主觉得如何?”

      “相信熙雨的判断吧。”鹭无双展开信纸,一面提笔书写,一面缓缓说道:“若当真是青鬼面现身,我只担心他的状态,不知可否支撑……”

      九奉接过鹭无双手中的信纸,道:“我已将蜂蛊附上……。阁主,是打算让尉迟炎岳留在逸城接应么?”

      鹭无双摇了摇头:“难说。”

      九奉疑惑地望向他,却见鹭无双不置可否地浅浅一笑。

      。

      一处深暗的大牢之中。

      拔除了指甲的指尖一颤,公孙容忽地从剧痛的晕厥中清醒过来。

      浓稠的血迹沾染在斑驳的伤痕上,停顿在久远梦境中的意识恍惚着,又被一身疼痛硬生生地唤回。

      甫睁开的双眸,视线略为模糊,他只见到一片漆黑里,远远地……好像有什么……?

      公孙容闭起双眸,复又睁开,终于看清那是一盏青白的烛火,好似漂浮在半空之中,幽幽地散发着光芒,尸坟磷火一般,逐渐向他靠近过来。

      脏腑一痛,公孙容当即呕出一口鲜血,这浑身上下,竟是感觉不出……还有哪根骨头是没有损伤的,一时之间,丝毫动弹不得。

      暗河里一艘船首上点着灯的小破船,终于缓缓来到关押着他的牢笼栅栏之前。

      破船中放着白纸与笔墨。

      公孙容拖着沉重的枷锁,颤抖着爬向栅栏边。

      这是否……是他殷切期盼的时机?哪怕,距离那一步还有多远,即便粉身碎骨,他亦在所不惜。

      伸出栏杆的手臂抓向白纸,他知晓,他将会答应对方任何的要求。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番外】
    原放在本章节的雪人&甲鳞城等小番外,已经移动至第106章末,
    还未阅读的读者,请前往《106章》~(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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