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生门》云冢

21、昭腾堂会篇八

　　毕辰看着突然出现的那个人，似乎觉得有些眼熟。
　　那熟悉的下垂的眼角，骂人都像没睡醒一样的语气，还有他没精打采的样子。
　　是玩具店里的那个店员！
　　不过也没给毕辰搭话的机会，被踹掉了刀的鬼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也不想着再用他的那个秘术——凭空消失了，反而是就突然就开始大叫起来，虽然那种声带撕烂才发出的声音格外渗人。
　　嘶吼间，这鬼突然变得格外敏捷，右手往背后一抓，噌的又抽出了一把刀，也不管毕辰了，大叫着就扑向了刚出现的店员。
　　店员手还插在口袋里，只是脚下往旁边稍微一闪就躲了过去。
　　鬼见这一下没砍着，扭头就又一次扑过去。
　　看着那个鬼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左一下右一下的什么也砍不着，毕辰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为什么会被这个弱智鬼整成这样。
　　不过因为这鬼叫的声音太大，毕辰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希望没有吸引来什么围观群众。然而这一看，毕辰似乎发现周围的空气里面多了一些迷之波动，好像周遭被一层薄膜罩了起来一样。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结界？
　　回到这边，好像是玩够了，店员终于不再躲闪，抬起膝盖往扑过来的鬼的腹部猛一顶，给这鬼顶着向后一个趔趄。这时候白鲤本正巧在后面，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整了跟红色的线，一下子从后面勒住了鬼的脖子。
　　“小空，”白鲤本喊了句，然后就看到店员熟练的几步跟过来，接过白鲤本手里的绳子用力一扯，给鬼整的更难受了。
　　但就算是被勒着脖子还有手啊，挣扎中的鬼试图挥舞着手臂不断的向身后扎去。
　　毕辰眼疾手快，冲过来又一次把鬼手上的刀给踢掉了。
　　店员这时候饶有深意地看了毕辰一眼。
　　另一方面，鬼尖叫的更厉害了。不过大概是由于鬼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大声尖叫上，他的动作就变得迟缓了很多。趁这当口白鲤本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把拇指伤口上的血在瓶口抹了一圈，接着猛地盖到了鬼的天灵盖上。
　　在鬼喉咙发出的凄厉的声音中，毕辰看着他从头骨到躯干一点一点的变形，最后全部收到了白鲤本手里的小瓶子里。
　　毕辰对比了一下，觉得还是收鬼这块更渗人一点。
　　“可算是完事儿了。”白鲤本拿起手里的瓶子把瓶盖拧好，舒了口气。
　　店员把手里的红绳递给白鲤本，看着对方接过去之后一圈一圈的缠在瓶口的位置，最后还打了个结。
　　“啊对了，”收拾好瓶子之后的白鲤本脸色仍旧有些发白，但并不影响他正常说话，“来给你俩介绍一下。”
　　“毕辰。”白鲤本先是指着毕辰看向店员，对方好像早就知道一样点了点头。
　　接着，白鲤本转过头：“这是万（mo）俟（qi）空，复姓万俟，不姓万，是我的好帮手。”
　　万俟？毕辰愣了下，这个姓不是一般的少见啊。
　　“你好。”毕辰条件反射地向对方点头致意了一下。
　　万俟空抬眼示意了下却没有回话，相反则是皱起眉毛回头看向白鲤本，“怎么搞成了这样？用黑狗血不就行了吗？”
　　“这么急去哪儿整黑狗血。”白鲤本笑了下，“没事今晚睡一觉就好了。”
　　“那那个鬼……”毕辰这时候插嘴问道。
　　“哦这个，”白鲤本举起瓶子晃了晃，“已经收好了，他不会再来找你的。”
　　“不光这个，”毕辰说着，“你之前不是说阵法是用‘茶粉’画的吗，可是刚刚你们都碰着他了，不会有事情吧？”
　　“不会，”白鲤本摇了摇头，“你这个情况不太一样，这么明确的指向性应该不是用那东西画的。”
　　毕辰闻言似乎放了下心。
　　“这个玩意儿处理完了，今晚也该是没事了。”白鲤本说着把手里的小瓶子收好，“我们这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至于他们明面上的交易就要交给你了。”
　　毕辰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接着好像反应过来了些什么，笑容里都多了些东西：“当然，怎么也不能让他们白折腾我这么一顿。”

　　第二天，张检对毕辰手里的照片表示了相当程度的震惊。
　　“你怎么搞到的辰哥？”张检好像捡着宝了一样握着那张纸。
　　“来自热心市民白先生的投稿。”毕辰翻着手里的资料，接着拉过身边一个警员，“今早上送过来那个混混审的怎么样？”
　　张检：？
　　不过也没多问，张检那边反正是秉持着先查再说的原则去找地点了，而至于昨晚上逮到的那个混混，呜噜呜噜的也没讲个明白，一会说自己就是老大一会又说被抓的那个丁一登是他们老大。问起昨晚上干了什么就说是在拉着小弟在吹牛皮，没想到给碰着真警察了。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个照片上，”毕辰说着拿起照片。
　　“这个？”混混又开始支支吾吾，“不知道，都是登哥让我干的。”
　　“你给我好好说话！”毕辰看那怂包样就来气，好像昨晚吆喝着下手狠点不是他一样。
　　“警官我真不知道。”混混头子就跟哑了火似的低着头，说话的声音都不清楚。
　　“知道自己搬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搬的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
　　“那这地方在哪儿你知道吗？”
　　“不知道。”
　　“扯淡，你说瞎话也走点心行吗？”许璋坐在一边早就忍不住了，“就会说不知道不知道，连地方都不知道你骗谁呢？”
　　“我真不知道啊警官，开车的不是我，我下了车就到那儿了。”
　　“不配合警方工作的后果你知道吗？”毕辰算是服了，这整了个什么人回来啊，“还是说你就是想给自己加几年的牢饭？”
　　“配合配合，”混混头子急忙说着，“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说明白。”
　　“放屁，你从刚才开始除了不知道就没说过别的话！”许璋终于爆发了。
　　说到最后毕辰决定还是不折磨自己了，估计张检那边排查的效率都比在这儿瞎问耽误时间要高。所以问也懒得问了，把这人先扔拘留所拷上三天再说。
　　“丁一登那边怎么样了？”两个人走出审讯室，毕辰问了句。
　　“不怎么样，最近变了性连话都不说了。”难得许璋没跟毕辰俩呛，看他那脸色应该也是累的够呛，“抓着的全都跟统一了口径一样把事情都往丁一登身上推，结果这家伙就突然开始不讲话了。”
　　“难搞。”毕辰沉吟一声，“工厂那边呢？”
　　“工厂是租的，用的证件都是假的，查不到人。”许璋说着，“不过器官那边倒是查出了点东西，昨天晚上封了几家黑诊所。”
　　“查着什么了？”毕辰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突破口被打开了。
　　“卖家。”许璋说着几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了一个文件夹，翻开给毕辰递了过去，“除了丁一登，还有两个，一个叫周海洋另一个叫周海尚，是俩兄弟，道上的人都叫三哥四哥。”
　　“那个丁一登根本屁都不是，顶多算个小头头，这俩估计才算是大头。”许璋指了指毕辰手里夹子上的照片，“而且如果不出错的话俩人头顶上应该还有个人，听说是叫乔老丈。”
　　“这可真是，”毕辰看着手里的档案突然笑了出来，“这不还是露出来了。”

　　加上毕辰提醒了一句注意往市中心找，张检那边很快就出结果了。这个写字楼在第五大道的南边，周围是一片很早之前就开发的办公区，但由于年份比较久，楼房也比较老旧，现在大部分公司都搬离了那片区域。不过毕竟还是市中心的地盘，政府这几年也有过要重新规划一下这块地方的打算，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停了下来。
　　而且还有一点，是这地方本来人就不是很多，莫名的给警方跟踪踩点造成了不少困难，生怕再一次打草惊蛇。
　　“整不好啊，”毕辰看着坐标信息，“这周围都是他们的人。”
　　“那怎么办？”张检问道。
　　“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办。”毕辰说着站起身，“张检你去队长那边汇报，走许璋，我们去这个写字楼看看？”
　　“啊？”突然被点名的许璋不可思议地瞅了眼毕辰，“喊我干嘛？喊你跟班啊。”
　　“别逼逼了快点。”毕辰头都没回，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啊真是的……”许璋扶着脑袋跟了出去。
　　“其实我觉得他俩关系也没有那么差。”张检拉过身边一个一队的悄悄咪咪地说道。
　　“他们俩以前本来搭档起来做事效率就很高的，”一队的那个说着，“就是一次任务出的，回来关系就僵了。”
　　“什么？什么任务？”张检表示了一下真的很想知道。
　　“不清楚，他们俩谁都没说过。”一队的同事耸了耸肩，“要不这个问出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拉倒拉倒。”张检觉得从他们辰哥嘴里扒消息不要太难，回身抱起资料就去刘队那边了。

　　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了路边，许璋从驾驶的位置出来走到了路边的商店里，买了包烟。
　　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被盯上了，毕辰和许璋这次开的是局里的车子，毕辰安安稳稳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向外观望着。
　　“怎么样？”许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顺手把手里的烟递给了毕辰。
　　“干嘛，不抽。”毕辰把烟推开，“这楼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你戒了？”许璋有些惊奇，“我之前可一直觉得你迟早要栽在肺癌手里。”
　　毕辰没答话，只是看着窗外。
　　“算了。”许璋无所谓的把那包烟扔到了后座上，“你这次特地叫我出来，想说什么？”
　　刚想张嘴，毕辰突然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赶紧先招呼了一下许璋，示意他往外看。
　　此时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间了，冬天黑的早，天色已经有些昏暗。破旧的写字楼门口驶过来一辆顶少50万起步的奔驰SUV，几个从楼里迎出来的人拉开了后座的门。
　　一个老头披着风衣从车里出来，在一帮人的簇拥下向楼里走去。
　　这老头毕辰认识。年前的那个晚上派人用钱堵白鲤本的，就是他。
　　“还真是蹲到东西了，这八成才是那条最大的鱼。”许璋笑了出来，熟练地拿出了记录仪开始摄像记录，“有事回去再说。拿着这个，我就不信从那个丁一登嘴里还抠不出东西来。”
　　看着这帮人陆陆续续地往楼里走，毕辰似乎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把车里两个人难为的头都大了的那个混子头头。
　　“这么快就给保释出来了？”毕辰皱着眉，此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震动，毕辰看了眼，是张检的电话。
　　“怎么了，”毕辰接了起来。
　　“辰哥！出事了！”
　　张检的声音十分慌张。
　　“丁一登死了！”

　　楼里，乔老丈带着一帮人走到了一间非常空旷的房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椅子摆在正中间的位置。
　　乔老丈走到椅子的位置坐了下去，看着身边的人把那个刚保释出来的人推到了他的面前。
　　“老丈，老丈我错了老丈。”跟在局里那种支支吾吾的不同，那个混子头头现在已经整个人都慌了，脸上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
　　“吩咐给你的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乔老丈坐在椅子上，轻轻叩着扶手，“那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今晚上，今晚上我一定去把事情办妥！”混子头头大声的说着，似乎想爬到乔老丈的腿边，但是被周围的人拦了下来，“老丈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乔老丈仿佛没听到一样，朝着周围的人摆了摆手：“好歹把你最后一点贡献做了。”
　　周围几个人围了上去，有几个架住了他的身体，强行捏开了他的嘴，还有一个从旁边人手上的托盘里拿出了一把铁钳。
　　“唔要，唔要，老丈……啊！！！！”
　　凄惨的叫喊声伴随着牙齿脱离口腔时的撕裂声回响在空旷的房间里。乔老丈随便看了一眼便站起身来，带着几个人往房间外走去：“尸体记得处理好。”
　　“丁一登处理的怎么样了。”乔老丈边走边问着。他身边的两个人赫然便是周海洋和周海尚。
　　“死了。”周海洋回了句。
　　“那样就好。”乔老丈点了点头，“之前就说过就算想动器官和‘茶粉’也不要打最近这批货的主意，条子盯的紧。”
　　在乔老丈没有看到的身后，两兄弟心虚地对视了一眼，接着应了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