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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39(0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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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里的街口,已经有了三三两两开始搬家的邻居们,在傍晚,聚集在一起,闲聊着关于房子的所有话题。电视、新闻里总说的民生大计是什么,吕侠第一次感受到了。
可这些,现在关他鸟事呢?
本能地,想要去屏蔽这些小道消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很多时候,还是少参与为妙,特别是现在,他的这种特殊时期。
“吕侠,你说我和我家虎子去哪里买房子啊?就这么一点钱,要想继续住在这里,好像都买不到了,这块一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絮絮叨叨的陈大妈,一手拧着不那么新鲜的白菜和断成两截的胡萝卜,一边扯着他的袖子,完全一副想要叙谈一番的意思。
吕侠哪有闲心和她瞎聊,脚步一边往前迈,一边应付着:“别急啊,陈大妈,不是还没到时候吗?我家可什么都还没准备呢。”
陈大妈完全没看出来吕侠的敷衍,扔在那絮絮叨叨地不停往外蹦话:“你家能和我们一样吗?你可是郑总的救命恩人,他能亏待了你?再说了,你家三个大男人,我家就孤儿寡母的,哪能比啊?”无比艳羡的语气让吕侠有点摸不着头脑:敢情,大家伙儿是这么看他家的?依仗权势就能住好房?
陈大妈见吕侠的神色有点诧异,大概意识到这话有点不太好听,立马自己给自己台阶下,慌乱中说道:“算了,不说了,虎子已经被郑总介绍到一家单位做事去了,我得赶紧回家做饭,虎子可不能饿着。”
“啊?还有这事?可别再上当了。”吕侠没头脑地,下意识飚出来的一句话,让陈大妈看他就像看怪物似的:“吕侠,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总拿什么心度什么腹呢?人家郑总,这次给虎子介绍的可是正经工作,就在不远的一家工厂里当跑腿的,每个月能拿不少工资呢。虎子很满足,我也很满意。”
说这话时笑眯眯的陈大妈,眼角的皱纹,真的就像开了花。吕侠看着她微微佝偻的背影,不由悲从中来,为即将到来的离别,也为郑瑾总在不经意间做出让他温暖的事情,而他,一句表扬的话,都不敢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吕侠一直都心不在焉,吕治国问他好几次,吕风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他都答不上来,只说:“年轻人的生活,花样多着呢。”吕治国见他这般应付,也没再多问。
接近晚上十一点,吕侠将组织好的话,发短信告诉郑瑾:注意你周围的人,特别是鞠大丑。你爱信不信。
郑瑾好像在等着他的短信,瞬间秒回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吕侠不能确定此刻的郑瑾到底在哪里,也不清楚他的周围是不是有其他的人,他怕说的太多,蒙在鼓里的郑瑾将他暴露,那样,黄、赵夫妻就会有所警觉,他的计划就会完全失败。
琢磨良久,他回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时间能够证明一切。
临近睡觉的时间,严格的消息还没弄到,吕侠心里的隐忧更深:如果在公安系统都查不到的讯息,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鞠大丑的个人讯息很有可能已经做过包装和藏匿。
高大,黝黑,一脸的粉刺坑,外加他不冷不热的对人态度,联想到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吕侠还真想不出鞠大丑会是他猜想的那样吗?
‘小白宫’是他们第一次正面的接触,吕侠到现在都记得鞠大丑对于黄、赵夫妻的无情调侃:抢钱夫妻,一个爱财,一个爱面子。
这些笑称,怎么听都是不正面的评价,难道,那个时候,黄、赵的棋局已经布下,只等郑瑾和他入局?
越往深想,吕侠越发觉得后背发寒,鞠大丑在现场,那样急切地守在郑瑾的身边,即使从火场出来,吕侠都记得第一个跑到郑瑾身边,情真意切地守着他的是鞠大丑。
田恬和他的关系,竟然是这样,那么,彼此合谋,监守自盗的可能性无疑是大大的增强了。可...郑瑾的那些所谓宝贝,作为头脑缜密的他来说,就这么容易相信了鞠大丑和文玉嘉这样的人,毫不怀疑地告诉他们,他自己的底细?
吕侠大脑飞转,设想自己就是郑瑾,如果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是不是会对第一个对他和善的,或者第一次对他有帮助的人,会更信任一些?特别在他急需要去完成事情的时候,比如说急于找到仇人,查清事实,或者叫讨说法,吕侠摸着自己胡茬已经冒出的下巴,狠狠地点点头。
趁火打劫?监守自盗?蓄谋已久?同流合污?布局缜密?所有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郑瑾。
等等,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
郑瑾的到来,可以叫不可预见,可以避免,可,文玉嘉,怎么就那么巧,将鞠大丑推出来介绍给郑瑾?又怎么会在那个时间节点上在监狱服刑?按照办案的说法,就是拥有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不在场证明。
巧合太多,就不能称为巧合,而是故意,或者蓄意而为。
瘦弱多谋的文玉嘉,设计总监,这个名头还真不错,外形上,郑瑾不会对他有所防备,智力上,可以互补,还能成为事业助手,鞠大丑,外表粗俗会功夫,可以保护人的同时,背景也很震慑人,一文一武,辅佐郑瑾,这样的配置,简单又有效,再加上郑瑾所拥有的财富,难怪他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所向披靡,达到事业高峰。
如果文玉嘉也参与其间,那么,是否就意味着,郑瑾的身边,压根就没一个真正的战友或者同盟?而太过顺利的背后,是否隐藏着某些阴谋和策略?
嘴边端着的那杯茶,在热气完全消散,变成一杯冰凉之后,吕侠都没想去喝上一口。
凌晨,吕风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吕侠本想起来关心一下,可听到老爸已经在厨房叮里哐当的弄着什么,嘴里还唠唠叨叨地数落着,他也就懒得起来,等到第二天早上再看,吕风已经起床出门,只留下乱七八糟的房间给老爸收拾。
吕侠还在路上,赵淑仪就打电话来了,说是下午要去q市,让他准备一趟,估计晚上赶不回来了。
吕侠很想问一句:什么事?同行的还有谁,可还没开口,那边已经挂断了。
吕侠并不是害怕和赵淑仪单独出公差,可心里头总有郑瑾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在作梗,他便自然的将自己带入到那个意境:比如:给他下药将他迷晕,或者做件坏事诬赖到他的头上等等。
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不跟随赵淑仪做几件事,她怎么可能完全信任他呢?如果做不到,那又何谈去怎么暗暗帮助郑瑾呢?
一个大男人,还会去害怕一个老娘们?这种豪气一旦具有,那简直就是天地任我行的爽迈在每一个细胞迸发出来,吕侠觉得自己的思维都变得异常的敏锐,身体异常的关节活泛。
曾经光秃秃的树干上,嫩芽已经冒头,天高云淡的天空中,飘过一缕缕的白云,城市的空气里,汽车尾气特有的味道,也让他觉得不那么的难闻,美好的一天,真的来到了。
怀兜里的手机滴滴滴滴想着,打开一看,吕侠短信送到:今天,不要去外地。
我擦,这么紧?居然知道?吕侠有点纳闷:赵淑仪的身边,有郑瑾的人,他相信,可,赵淑仪才跟他说起的事,这前后还没到五分钟,郑瑾就知道了,并警告他,这其间,到底是有什么阴谋?
一个短信就想让他打消计划,吕侠才不会那么意志薄弱。
简简单单的,他就回了一个字:好。
虽是如此,吕侠还是偷偷做了点小动作,在中午吃饭后的休息时间,他跑去附近的数码产品店,买了个微型录音笔,还带三十分钟的摄像功能。
如果真有事,作为他来说,三十分钟足够逃离,他,很自信。
下午五点半,吕侠按照惯例,坐在公司的花坛边,无聊地摘取着冬青树叶等,果然,看似翩翩婷婷的赵淑仪,在五分钟的误差中,来到了她的专车前。
“小伙子,精神不错,希望你今晚精神也这么足就好了。”
“我年轻嘛,赵总精气神也挺好的。”嘴里应付着,可赵淑仪的这句话,已经让吕侠的身子甚至脑子开始不由自主地拉响警报。
“小吕,今天你坐前面,我待会还好接个人一起去。”
不由分说,赵淑仪已经闪身坐进了后座。
吕侠讪讪然,弓着腰,坐了进去。
趁着赵淑仪整理她那件不菲的羊绒外套时,吕侠侧身微笑,假装随意地问了句:“还有谁啊,赵总这么神秘?”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反正你也认识。”
“那就好,赵总知道我不太懂社交,这出外差还安排一熟悉的人一起去,真是体贴下属的好老板啊,我吕侠一定好好为您服务。”
“别贫了,待会儿说不定就要在心里骂死我了,哈哈...”
“哪能呢。”边说,吕侠眼睛往司机脸上瞅,不是老陈,换了个肚子圆浑到皮带都扣不住,梳着油头的大胖子。吕侠忽然问:“老陈退休啦?”
“没有,应该叫下岗。”赵淑仪端起粉扑扑粉,随意地回道,可她最后加强的下岗二字,让吕侠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氛,可,他不敢太过明显,只得佯装地回了个简单的:“哦。”
车上三环,路边掠过的大楼,让吕侠有些晃目,赵淑仪所说的同行者,还是没有出现。不过,他注意到:身后有辆白色的切诺基,紧紧地跟在他们的车后。
即将进入收费站的闸口,眼尖的吕侠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站着抽烟的郑瑾,一身黑色的外套包裹着他修长不太健硕的身体,而他全身唯一的亮点,就是今天居然带了一条还算醒目的赤红色围巾。
“是吧,你认识的人。”
打开车门,吕侠朝郑瑾招招手,看似等待很久的郑瑾,缓缓地走了过来。
在他临坐进去之前,朝吕侠诡异地眨了眨眼睛。
这下,吕侠真的感觉后背开始收紧和发寒。
显然,郑瑾并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要跟着的,因为,吕侠很明显地看到了郑瑾系上的围巾很潦草,裤脚卷起的裤腿,有一条甚至都没放下来。
“郑总真是好兴致,今天怎么想着要去参加这个两城商界联谊会,我记得郑总以往都是不屑参加的。”
“不瞒赵总,这段时间郑某有些不顺趟,我就想,是不是没有和朋友们多联系,有人想故意整我呢?所以呀,今晚,就去沟通沟通,交流交流,有误会解误会,没误会就当增进感情咯。”
“郑总对外算是远大的人,有谁敢对远大的老总有坏心,这个,我是不是也应该多多警惕警惕,找到了好好的替你出口气呢?”
“谢谢赵总的鼎力支持。”说完这句,郑瑾不再发表言论。
吕侠一直很仔细地听着他们彼此之间的谈话,显然:郑瑾的这番话,明显带有警告的意味,而赵淑仪,显然也听明白了。
“吕侠,今晚你的职责可很重哦,人太多的话,说不定就会发生点什么,你可要好好保护赵总,我,你就别管了知道吧?”
话题忽然地指向他,吕侠有点慌乱,一时之间他只好回到:“保护好赵总是我的职责所在,没什么的,如果我能顾得过来的话,郑总的安全,我也会尽量顾及的,放心吧。”
赵淑仪拍了拍郑瑾的肩微微一笑道:“郑总,今天看来很敏感啊。别怕嘛。”
“赵总是巾帼不让须眉,我郑某佩服。”说道这,吕侠感觉座椅明显地动了动,他知道:郑瑾在后面将腿朝前拱了拱。
吕侠瞥了眼车镜,身后的那辆白色切诺基,好像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