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笔记》小小村落

3、第三章 黑暗黎明

　　车内的沈怡君被这狂猛的车速给吓坏了，面色发青，拼命拍了拍我的手臂，示意我停车，我急忙将车驶到路边，她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蹲在地上一阵呕吐起来。我下车后点燃了一根烟，斜靠在车门上，看着她此刻被吓得花容失色狼狈的样子，冷笑着说：“呵呵！你不是不害怕的吗？”
　　她转头瞪了我一眼，豆大的泪水便一颗颗滚落而出。我一怔，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模样，急忙脱了皮衣替她盖上。
　　她扑进我怀中寻求安慰，我伸手抱住她颤抖地身躯，然后安慰道：“哭什么呢……没事了！”
　　送沈怡君回去之后，我决定和东哥碰个头，我们在约定好的老屋碰头。东哥一人站在夜晚漆黑的屋顶上等待，显得那么的孤单，他吹着夜风，若有所思地喝着手中的啤酒，看着那远处稀疏的灯火。
　　当他听到我的脚步声，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问：“事情进展得如何？”
　　我摇了摇头，“目前还未确定谁才是真正的黑色彼岸花，刚才我送沈怡君回去的时候还被耀兴的人盯上了。”
　　东哥叹了口气说：“就不知道他们盯上的是人还是X档案！”
　　“东哥，我想请你派四海的兄弟暗中保护她！”
　　东哥点了点头，只见他又喝了一口啤酒，沉重地说：“我翻遍了四海，仍旧没有找到X档案。局长要我们尽快找到X档案。帮内其余几位大哥为了上位，个个都蠢蠢欲动，为了平息争斗我几乎已经尽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街头又会发生杀斗，又有人等着我们去收尸！”
　　我拿过他手里的啤酒罐，低头看了看地下滚着的空啤酒罐，然后说：“东哥，少喝点……喝酒伤身！”
　　他叹了叹气，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喝醉的……在四海，为了不暴露自己卧底的身份，我就从没让自己喝醉过……”说完他眼眶一红，突然崩溃地低头抽泣起来，“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想好好的醉一场，什么都不想！”
　　你永远无法相信，眼前这位身材魁梧，叱咤风云的□□大哥会像个孩子一般哭泣。那些外表看似坚强的人，其实内心往往越是脆弱。
　　身为卧底，一种拥有双重身份的人，有的时候你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还是鬼，时常处于紧绷的状态，一旦身份被揭穿所面对的便是死亡。东哥已经在□□熬了三年，三年来多少个日夜都是独自一人默默承受，他思念他的家人，他看着身边的人被砍被杀，他担心再也见不到天明，然而这些他都不能对外人言，唯有见到我，这个知道他身份的兄弟，真正能够了解他卧底心情的人，他才会彻底卸下伪装，将内心的懦弱和畏惧一一释放出来。
　　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此刻只有彻底的宣泄过后，他才能继续坚强地伪装下去。
　　他哽咽着说：“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够结束？我已经受够了！受够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萧慕，你知道吗？我真怕自己在街头会被其它帮派的人乱刀砍死，真怕自己卧底的身份会被四海的人发现，牵连到家人的安危……”
　　这种内心的折磨和煎熬，一次又一次地袭来，长年累月挥之不去，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恐惧将会在何时停止。明天和死亡那个先来到，谁也说不清楚。
　　“东哥，卧底的日子确实不好过。我只不过到四海一年多，内心承受的压力和恐惧就已经令人窒息，更何况你在四海三年多，内心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萧慕，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撑到今天吗？”
　　“是身为警察的责任！”
　　他摇头浅浅一笑，“警察的责任……呵呵！说白了我们都是人，是人就都有弱点。警察职位光荣，可是长期潜伏在敌人内部，成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时常会想，为了这份光荣，将自己的性命至于险地是否真的值得？做警察我一个月能有多少薪水？做卧底我最后又能得到多少荣耀呢？萧慕，我们不是为了钱和荣耀而来到这儿的……”
　　我看着此刻的东哥，每天都要在那些大哥面前假装自己，明明是警察却要做着令自己厌恶的事情，成为一个假的□□大哥。三年来角色错位的东哥需要极强的意志才能撑到如今，常人只怕早已崩溃，也只有在我面前他才能找回自己真正的身份。
　　“东哥……”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安慰他。
　　他转头看着我，双眼通红，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你知道吗？真正支持我走到今天的是警局的那帮兄弟……是他们的信任，让我不敢辜负。面对□□即便内心如何恐惧，如何害怕，如何厌恶，我都要继续这个身份，完成我最终的使命。蚊子阿炜为了掩护我险些丧命，我害他右手被刀砍成了残废，他复职后只能做个文职，但他却从不曾质疑过自己的使命。”
　　他说完一脚将地上的空啤酒罐踢向了远方，又继续说：“当四海内部发现消息泄露是因为内部有卧底的时候，蚊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我牺牲自己，虽然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各自的使命，但是真正在生死来临的时候，身为兄弟的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保护了我。我肩上扛着他的期望，扛着警局里所有兄弟的期望！即便我现在的身份是□□大哥，但我真正的兄弟还在等着我回去，为了我的安危他们一次又一次与□□生死拼搏。这些年来我们所有的付出都需要有一个结果，而为了这个结果，我们的存在就至关重要。上级交代的任务，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完成，因为不能辜负他们对我的信任。那是一种比我信任自己更坚定的信任，你明白吗？”
　　听完东哥的一番话，我热血沸腾起来，不由得想起局长赵飞挑选我做卧底时告诫我的话：“萧慕，挑选你进□□做卧底并不是因为你是最优秀的，而是因为你有着坚强的意志和对事物的执着。这种执着会让你不惜牺牲一切去完成任务，对于卧底来说正需要这种精神，毕竟身处□□，酒色财气萦绕周围，时常会令人产生错觉，想要沉溺于放纵的生活当中，只有坚强的意志才不会让自己被□□的生活所腐蚀，牢牢记住自己的信念和使命。”
　　我看着东哥，用尽全力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坚定地对他说：“我们是警察，我们的兄弟还在等我们回家！”
　　东哥点了点头，远处的星辰寂静无言。身为男儿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当义无反顾，坚定于自己的信念，坚持于自己的执着。
　　5月30日，肥彪不知从哪儿知道的消息，说我和紫罗兰酒吧的老板娘暧昧不清，于是抓我去问话。
　　酒桌之上的肥彪吃得满嘴流油，见我来便不屑地瞟了我一眼，然后冷哼一声说：“哼！听人说你最近和紫罗兰的老板娘走得挺近的！老子叫你去找X档案，你小子倒好，敢跑去寻欢作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我忍不住噗哧一笑，看着他胖乎乎的脸说话时一阵乱颤的样子，简直像极了一条沙皮狗。心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话怕是沈怡君对他说的吧，他私底下早就对沈怡君垂涎已久，不知道吃了多少次闭门羹。
　　他见我忍不住在偷笑，上前就是一巴掌，怒吼：“你小子——还笑？”
　　我依旧一副散漫地态度，看着他说：“彪哥，其他人没去泡妞也没见他们找到X档案啊！”
　　“你……你小子！气死我啦！”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说：“彪哥，泡妞是我不对，但你也别生气。龙哥的X档案既然如此机密怎么可能轻易让人找到！你问问兄弟们是不是！”
　　我话一说，几个兄弟便一一点头，平日他们也因为找不到X档案而被肥彪训斥，见我帮他们说话，便都出来帮腔。
　　“豹哥说得不错，这……这X档案实在是太难找了！这两个月来我们一直在找，可是谁都没有找到。我们也没见过它究竟长什么样子，是账簿还是U盘，我们压根就不知道啊，所以找起来确实不容易！”
　　“彪哥……你也别着急，我们没找到，其他几位大哥不是也没有找到嘛！”
　　兄弟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肥彪早就被我们几个废物给气炸了，瘫坐在椅子上说：“你们几个废物，没一个有息的！咱们要不加把劲，等别的大哥找到了做了龙头老大还有我们什么事！”
　　我急忙安慰他说：“彪哥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帮你找到X档案，这四海龙头老大的位置一定是你的！妥妥滴！”
　　“你小子，就会逗我开心！你做事要有泡妞那般上心就好啦！”
　　为了不让肥彪起疑，我决定暂时不去紫罗兰酒，沈怡君那边就交给东哥。
　　6月7日，周日。今天是周末时光，我跟踪蒋彤一整天，她先是去商店看了一会儿表，然后又去化妆品店试香水。柜台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香水，散发着各种香味，店员拿出试香纸，让她一一试闻。蒋彤确实是位美丽的女人，香氛喷雾里她的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这样的女人是很容易令男人坠入爱河的。难怪龙威一个□□老大会为她衷情，犹如宝石一般并将她秘密私藏。
　　她最后买了一瓶香水，然后独自去餐厅吃饭，蒋彤貌似也没有什么朋友，这很符合她是龙威秘密情人的身份。跟踪蒋彤这两个月的时间我发现她的身边并没有亲密的男人出现，这令我越发怀疑她和龙威的关系，于是我准备开始试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