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破势双竹》子车赋

1、Chapter I

　　“我叫拉维克，是你们的导师。从今天起你们就住在这，先休息一下，明天开始接受训练。”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不大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晰，让他面前的两个十岁的女孩不安地抓着对方的手。拉维克只是看了她们一眼，转身走出房间，顺手关了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她们彼此的心跳，还有外面偶尔传来的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和利器破空的声音。

　　世界上有三种人。

　　第一种人过着平淡的生活，每日三点一线，重复着机械的工作。

　　他们是最普通的民众。

　　第二种人不遗余力地向上攀爬，力求站在巅峰俯瞰世界，享受着掌控万物的快感。

　　他们被称作圣殿骑士。

　　第三种人行走在黑暗之中，企图将普通人从圣殿骑士的压迫中解救出来，并向他们诠释自由的定义，让他们选择自己的未来。

　　“如果你聪明一点，就该老老实实地待在你们那肮脏的老鼠洞里，而不是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你现在看到了，这座城市即将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而你们，则会变成冰冷的尸体，躺在白骨堆成的山上。哦，我差点忘了，你老婆真好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东方美人儿，还有你的两个女儿——“

　　“王八蛋！离她们远点！”

　　“你他妈该死的刺客！给他找个老公，爽完了再弄死他！我告诉你，你两个女儿我会留着，现在还太生了，等她们成熟了，我会第一个品尝，然后再告诉你那滋味儿！”

　　你他妈该死的刺客。

　　每次想起这段回忆，陆怀竹的身体总是忍不住颤抖，此时也是手指冰凉，恐惧和恨意如火山爆发般充斥在心里，叫她不得不大口呼吸。

　　“小竹，你还好吗？”

　　陆怀双的小手握住陆怀竹的，忽然惊叫起来：“你的手好凉呀！是不是很冷？我来抱抱你就暖和了，小竹，快来。”

　　望着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稚嫩的脸庞，陆怀竹有些失神。

　　两双同样大小的手十指相扣，说是抱抱她，可陆怀双软软地窝在她怀里，仰首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神色间的担忧不言而喻，莫名其妙地，陆怀竹那颗心忽然就慢慢平静下来了。

　　她是姐姐，不能让妹妹觉得不安。

　　那种事已经发生，过去也就过去了，报仇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能成事，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能少，现在她能做的就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

　　父亲有实力，却败给了机遇，若有可能……

　　陆怀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些人的脸，她找来纸笔，将他们的面孔画下来。只是画到一半，手臂被人撞了一下，一道墨迹在纸上飞速甩了出去，陆怀竹不由得皱眉抿唇，回头看向身边人。

　　只是看一眼就舍不得责备了。

　　“怀双……”

　　陆怀双害怕地看着她的画，眼眶微红，一层薄薄的水雾浮在眼底，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小竹为什么要画他们？他们是坏人，我们不要把他们留在房间里好不好？”

　　方才她那么淡定，陆怀竹几乎要认为她已经忘记了，可转念一想，父母在眼前被开膛破肚的场景那么血腥，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陆怀双选择刻意遗忘，陆怀竹选择刻骨铭记，她们都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前行。两人各怀心思，这一瞬间竟不如以前那样心有灵犀。

　　陆怀竹轻叹一声搁下笔：“好。怀双不喜欢，我就不留了，以后我只画怀双。”

　　听了她的话，陆怀双才露出个不算好看的笑来，但陆怀竹觉得，就算是泪眼朦胧，她的妹妹也依旧十分可爱。

　　随手将那几张草稿画撕碎，陆怀竹想，只要怀双快乐，忘了就忘了吧，自己记得就好。

　　第二日吃过早饭，拉维克便带她们去了训练场。

　　“作为刺客，你只需要记住两点。其一是兄弟会的格言：万事皆虚，万事皆允。所谓万事皆虚，是要认识到社会之根基是何等脆弱，而我们必须成为人类文明的守护者。所谓万事皆允，是要懂得我们是自己行为的主宰者，因而无论结果是荣耀还是悲哀，我们都必须一并承受。”

　　在此之前，姐妹二人是温室里的花朵，父母从不让她们接触任何与刺客有关的东西，因为他们知道那是何等危险的事。他们并不想孩子们过早地与兄弟会有瓜葛，如果可以，他们想让她们脱离兄弟会，成为普通而平凡的人。

　　这番话对她们来说显然太过高深，陆怀竹绷着一张小脸，嘴巴抿成一字，若非仔细根本看不到她眼中的疑惑，相比之下陆怀双就直接多了，她扭头望向姐姐问道：“小竹，导师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拉维克并不指望她们一下子就明白，却也想听一听孩子们的见解，于是鼓励地看着陆怀竹。陆怀竹沉默片刻，很是严肃，只见她白皙的肌肤慢慢染了红晕，声细如蚊：“我……没听懂。”

　　陆怀竹一直都是好学生，从未有过这样窘迫的时候，连脖子都红了。

　　“你们年龄还小，不懂也没关系。”拉维克爽朗地笑笑，一双大手揉着她们的头顶，“第二条就简单多了，仔细听我说。”

　　其实他有些顾虑，西方小孩不喜欢被大人摸头，他们觉得那是对待宠物的表现，东方人则正相反，摸头便表示喜爱。拉维克没做过这样的事，他也有些吃不准，但是孩子们没有躲开，至少从某种程度上证明这一点是对的。

　　“其二是三项原则：不得滥杀无辜、大隐隐于市、绝不牵连兄弟会。”

　　话音刚落，陆怀双就举起小手兴奋起来：“这个我懂！我懂我懂！刺客追求自由反抗压迫，所以需要人民的帮助，杀了他们就没人给我们打掩护了！”

　　她的脸也红扑扑的，不同于陆怀竹的窘迫，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拉维克慈爱地看着她们，心中父爱澎湃。

　　“Dou，还有呢？”

　　这座基地被称为“城堡”，位于莫克勒斯的首都——莱文城郊的某处，城堡里大多数人使用英语，拉维克取了竹和双字的英文，再拆分开作为他们的代号。这样不仅方便人们称呼她们，也保证她们的真名不会暴露。

　　陆怀双显然还没有适应这个代号，迷迷瞪瞪睁大眼睛看着拉维克：“导师，你刚刚叫我什么？”

　　拉维克无奈地揉着太阳穴，笑道：“双，你要记得，以后你就叫Dou，你姐姐叫Bam，知道了吗？”

　　陆怀双依旧有些迷糊，陆怀竹见状，悄声在她耳边说：“这是导师给我们起的代号，你忘了吗？”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对不起啊导师。”陆怀双不好意思地吐着舌头。

　　明明是双胞胎，怎么差距这么大……拉维克不禁暗想。不过他觉得这样也好，如此一来，性格迥异的两人就好分辨了。

　　陆怀竹接过刚才的话头，“绝不牵连兄弟会，是说个人行为不能给兄弟会带来麻烦，如果我们被抓走了，不管对方如何逼问都不能透露任何与兄弟会有关的信息。”她顿了顿，以拳抵唇，小心翼翼地看向拉维克，“导师，我说的对吗？”

　　拉维克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很棒，要知道我十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

　　得到夸奖的双胞胎都有些兴奋，陆怀双更是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而听到拉维克童年的事时，一双眸子睁得老大：“我我我带我……”

　　话没说完就被陆怀竹捂住嘴巴，也把她没说出来的“一起玩”三个字给堵回去了。陆怀竹虽然宠爱她，但绝对不允许她去碰那些脏东西。

　　“怀双，我们以后是要跟兵器打交道的，那些都是致命的东西，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所以不能再这么堕落了，知道吗？”

　　闻言，陆怀双停下了挣扎，她眸子里的光暗了暗，然后乖乖点头。她忽然凑过去，在陆怀竹的脸上亲了一下，软软说道：“小竹，不要生气了。”

　　陆怀竹的脸色缓了缓，声音也柔和下来：“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会生气。”

　　一旁的拉维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唇角一直微微勾着，见两人重新笔直地站在他面前才装模作样抱胸而立。

　　双胞胎真是世界的瑰宝啊。

　　看了她们一会儿，拉维克向陆怀竹招招手，陆怀竹疑惑地走过来，看他俯身下来，听他与她耳语：“Bam，你是不是觉得Dou玩泥巴夺走了与你相处的时间才生气？”

　　陆怀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方才的淡定荡然无存，整个人陷入了小心思被发现的惊慌之中。她咬着唇，拉维克玩味的样子让她下意识瞥了陆怀双一眼，后者只是有些迷茫，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神色大变。

　　然后她看到陆怀竹整个人都像是煮熟的虾子那样赤红，忽然蹲下身，把头埋在膝间不肯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