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大师》一度君华

114、重见光明

　　第一百一十四章：重见光明
　　乔小橙心里震惊，脑子却转得很快。她飞快地过了一遍，面前这个冯凯，声音跟雇主一模一样。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只有一个可能——他是雇主的恶身。

　　乔小橙身上有武器，而且不少——除去之前从陈一桥的工作室里找到的，还有周渔攒给她的。就算是在如此生肖大师的圈子里，她的储备也算是强大的。
　　但是现在动手，自己也看不见。要是误伤了真的冯凯，可怎么办？

　　她心中犹豫，就没下手。而这个冯凯居然也没理她，只是说：“饿了吧？我去下碗面条。”
　　说完，他脚步声往里，像是真的去了厨房。乔小橙按着白天的记忆，果然在老旧的客厅里摸到了供桌。如果没记错，供桌正上方的墙上，就挂着冯凯母亲的遗照。

　　乔小橙已经不是昔日小白，很快就推算出自己和雇主进到时间夹角的位置，离小区并不远。看来真正的冯凯还在那里，自己得尽快出去，否则他要是找进来，遇到恶身，只怕更麻烦。
　　只是这个冯凯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他样子，好像是想让自己放下戒心。他想干什么？
　　而且现在必须要弄清楚的是，这个恶身是不是有视力？他要是能看见，那自己可就麻烦多了。

　　乔小橙装作不在意，只是摸索着房间里的环境。冯凯还真是端了一碗面出来，放在桌上，说：“吃饭了。”
　　乔小橙其实已经知道桌子在哪，但是这时候，却只是摸索。冯凯等了一阵，忍不住过来搀她到桌边，又把筷子递到她手里。
　　乔小橙心里一凉——这个冯凯是有视力的。如果真是盲人，就算是再如何习惯失明，也不可能动作流畅到这种程度。

　　她心中明了，却只装不知，笑着说：“幸好你对这里熟悉，不然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冯凯嗯了一声，乔小橙看不见他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过了一会儿，他才问：“这个……什么时间夹角，我们应该怎么办才能出去？”
　　他这么一问，乔小橙豁然开朗。他装成雇主，就是想探一探自己的口风，想知道时间夹角怎么破解。

　　至少这个恶身，是不愿意离开时间夹角。
　　乔小橙心往下沉，失明的感觉太糟糕了。她放下筷子的时候，筷子叭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正要弯腰去捡，冯凯已经弯下腰。乔小橙随口说：“这个有点麻烦。这里可能会重现一些你印象中最为深刻的事……”
　　她一边若无其事地说话，一边接近冯凯的恶身。然后猛地抓住他的肩往下一压，再一个膝击。

　　冯凯确实是小看了她，他只觉得面前是个小姑娘，斯斯文文的，学生妹一样。如今又看不见，能有多厉害？
　　而乔小橙早就留心他的位置，如今趁着他弯腰捡筷子，一击即中。她这一下子力道不小，冯凯脑子一木，整个人顿时失去了知觉。

　　乔小橙刚才在摸索客厅，这时候凭着印象，迅速找到冯凯平时用来锁门的铁链和锁。
　　她把冯凯双手反绑，再用铁链把他锁死在屋里的下水管道上。
　　其实不一定能制住他，毕竟这里是他家，他又能看得见。但乔小橙也不想在这时候杀他——万一他真的是冯凯，那岂不是冤枉？

　　锁好了他，乔小橙又搜了钥匙藏好，自己跌跌撞撞地出了门。她眼前没有光感，连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都不知道。
　　但好在这并不影响她摸索，她甚至在花坛里折了一根树枝当作盲杖。

　　从最初的慌乱镇定下来之后，她很快沿着来时的路线，想要找找真正的冯凯。
　　可是冯凯不在。
　　他并没有在那儿等她。

　　乔小橙找了一圈，一脸茫然——难道屋子里就是真正的冯凯？是自己多疑了？
　　我的天啊，这可怎么办？
　　她不知所措，突然身边，有个小男孩的声音响起来：“姐姐，你迷路了吗？”

　　乔小橙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小弟弟，你看得见，对不对？”
　　小男孩说：“嗯。我看得见，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乔小橙急急地问：“那你帮姐姐看看，这周围有没有一个老爷爷，大概五十几岁，有这么高……”

　　她把记忆里的冯凯比划给面前的小男孩看，小男孩摇摇头，说：“没有。姐姐，这里是大马路，现在天晚了，没有其他人了。”
　　乔小橙整个人都有一种无力感。她当然可以循着记忆摸回自己的家。可是这是冯凯的时间夹角，他的意识里，也许有六楼。但绝对不会有乔小橙的家。

　　乔小橙脑子飞速运转，如果现在带着这个小男孩回去，让他看看自己锁住的冯凯是不是灰色，那么就知道他能不能杀。
　　可是小男孩的话又真的可信吗？
　　如果他的话不可信，那自己怎么办？

　　一件原本很简单的事演变成这样，再淡定的人也忍不住焦躁。乔小橙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这时候，自己有视力，哪怕是非常模糊的视力，多好啊！

　　“姐姐？”旁边小男孩还在叫她，乔小橙心中叹气：“算了，你先回去吧。”
　　小男孩喔了一声，松开她的手，走了。

　　乔小橙凭着记忆摸索到天桥下，夜间寒冷，她从子午流注印记里拿了件衣服裹上。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乔小橙苦笑，她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一天，在时间夹角里饿肚子。

　　早知道刚才那碗面吃几口了。
　　但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鬼知道那面里有没有下药什么的。她缩在桥下，耳边只能听见偶尔有汽车呼啸而过。
　　完全相似的环境，最为简单的时间夹角，却偏偏成了最棘手的。更可怕的是，她还把雇主搞丢了。乔小橙一筹莫展。

　　待在桥下也不是办法，她还是只能回到楼里。她叹了口气，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还下雨了。
　　细雨飘飘洒洒，乔小橙雨中行走，觉得自己像只无家可归的狗。
　　耳边有人说话，问：“你看不见？”

　　乔小橙浑身一凛，这声音，显然就是冯凯的声音！！
　　她像是看到了一线希望，只是强忍着没有喜形于色，反而淡淡地说：“看不见有什么好奇怪的？盲人那么多。”
　　这个人走到她面前，久不说话。乔小橙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猜也能猜到了。那些试探对方是不是真瞎的蠢办法，电视剧里面演得也不少。

　　果然面前的人像是试探了一阵，说：“你想想恢复视力，重见光明？”
　　老实说，他说这话有点像街头骗子。但乔小橙却心跳加速了！她说：“什、什么？”
　　面前的人显然看出了她的急迫，笑了一声，在她耳边悄悄说：“要是想的话，你就跟我来。”

　　这个人……不是被自己锁在家里的冯凯。也不是真正的雇主冯凯。但他又偏偏拥有冯凯的声音。而且闻着气味竟然也相差无几。
　　如果不是他完全不认识自己，乔小橙觉得自己很可能又会再次错认。
　　……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跟冯凯相近的人？

　　乔小橙心里全是疑团，但真的跟他去？乔小橙警觉地说：“我怎么相信你？”
　　冯凯声音还是带笑，说：“小姑娘戒备心还挺重。我只是看你也是个盲人，有心帮你。”
　　乔小橙略微明白了——他说“也”。她问：“你……也是个盲人？”

　　冯凯的声音十分愉快：“以前我也是。”
　　乔小橙恍然大悟！在这时候时间夹角里，所有双目失明的人，外貌应该都跟冯凯相差无几！
　　可是现在，他们都恢复了光明！
　　为什么？真正的冯凯，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他们重见光明的秘密，所以消失了，没有跟自己汇合？！

　　无数的问题缠绕在心里，乔小橙胸口砰砰直跳，问：“你……怎么恢复的视力？我是天生眼盲。”
　　她清楚地记得，冯凯就是天生双目失明。果然，面前这个“冯凯”说：“谁不是呢？”他压低了声音，凑到乔小橙耳边，说：“你只要凑齐十七万八千九百六十块，然后去XX小区……”
　　他报了一个地址，乔小橙心都凉透——正是雇主冯凯盲人按摩店的地址。

　　而她刚从那里出来，正打算回去。
　　十七万八千九百六十块，正是冯凯误烧的那笔钱，一毛不差。但是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乔小橙问：“只要带够钱去就可以了？”
　　面前“冯凯”神秘地说：“光有钱怎么够啊，你知道的，咱们得换眼角膜。”

　　乔小橙有些明白了：“眼角膜？那总得有人愿意捐给我们才行吧。”
　　面前人笑了一声，说：“这些个有眼无珠的东西，怎么会愿意捐给我们呢？机会是要自己寻找的嘛。你只要带人去就行了，他们不愿意，也行。”
　　如此阴森的话，他却说得轻描淡写。乔小橙已经想要掏出子午印记里的枪，一枪把他头打爆。
　　就算没有视力，这么近的距离，她也完全可以做到。
　　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说：“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努力凑钱，只要赚够了钱，我就去找这位医生。”
　　面前“冯凯”嗯了一声，又补了一句：“你这样漂亮的姑娘，要赚钱肯定很容易。加油吧。”
　　说完，他脚步声渐渐走远了，乔小橙：“……”

　　带一个正常人和十九万八千九百六十块钱到那个盲人按摩店，就可以恢复视力。之后就能找到雇主，轻松解决恶身，离开这里。
　　钱，自己有武器，只要在警察到来之前离开，相信问题不大。
　　正常人，只要骗一个……比如先前的小男孩，似乎也没有问题。

　　这两个想法，像恶鬼怨魂一样，在脑子里绕来绕去。而且越来越迫切。
　　乔小橙强行按捺自己，她突然明白这个时间夹角的秘密。也明白冯凯印象最为深刻的事——他想要重见光明。
　　一个从出生到现在，堆积了几十年的愿望。于是他可以不择手段、不辩善恶，只要能恢复视力，他可以做出任何事。

　　那么现在，冯凯去哪里了？
　　乔小橙心里莫名有了底——他一定是去赚钱了。只要赚够了钱，他一定会想办法带一个正常人去找那个变态的家伙。
　　然后抠了别人的眼角膜，换自己重见阳光。
　　乔小橙只是想想，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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