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克里斯托的一生》Reach

43、第43章

　　夏天，漫长的假期。
　　友谊赛，公益赛，商业赛。度假、广告……睡懒觉。
　　当安迪掏出手机看到上面列成一大排的未接来电后，才迷迷瞪瞪的反应了过来。

　　“笨蛋！夏天是确定去伊比萨岛了吗？”——目前的女朋友(背着劳尔交往中)玛利亚的信息塞满了手机，安迪擦了擦口水，从宿舍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乱糟糟的被子，还有散落一地的漫画书，突然觉得一头毛……

　　难得学校和球队都放了假，终于得到休息日的安迪先是用比赛进球的奖金买了好几套漫画，然后窝在宿舍里刷手游，疯狂的玩了一天。宿舍的同僚们早就回家，这里可是他一人的天地。

　　因为即将进入夏休，连球迷都不会来基地，但是因为人还没走完，所以平时的工作人员都还在。

　　饿了去食堂，上午去球场练任意球，下午去健身房，晚上看漫画打游戏，简直是……简直是人生极乐啊！

　　女朋友这种生物，说实话，有的时候，真的是让人有一点点苦手……

　　“安迪！起床了吗？下午三点签合同的，你人呢？”——这是经纪人的消息。

　　“快开门。”——这是克里斯托。

　　“呀，糟糕。”安迪抓了抓头发，连忙看表。

　　“国家青年队的集训通知，三天后要回马德里。”——这是爸爸。

　　一觉睡到十点半，这可是他久违的时隔三年第一次睡懒觉。感觉真是……不习惯，以后不能熬夜了。

　　先说经纪人的合同……和球队的续约合同，以及新的违约金、工资。还有和保险公司签的合同，经纪人塞西尔先生一直嚷嚷着要给他买大笔保险，要把他的十个脚趾和腿上的每块肌肉都保险一遍。

　　[可是当初自由加盟正式签约俱乐部已经帮我买过保险了啊，还需要再买吗？]安迪不解。

　　[当然需要了啊！保险种类有很多的，你靠腿吃饭，不多上保险怎么能行呢？]塞西尔一副操心过度的样子，[弗洛也买了，我给你买和他一样的。]

　　未成年的安迪合同、保险全都要监护人出面，所以安迪的逍遥日子也没几天了，想到这他就唉声叹气。

　　再看克里斯托的信息……似乎是早上七点，自己那时候大概睡死了毫无所觉，开门是不可能开门的。

　　然后是国家队……
　　青年国家队已经不是邀请了，爸爸的语气来看是命令，爸爸为啥突然这么强硬了啊？

　　————

　　克里斯托坐在球场边，百无聊赖的盯着练习任意球的人型屏障，有些出神。
　　那家伙早上居然没起床也没来球场，真是少见……所以到底干嘛去了？熬夜睡懒觉了？

　　“克里斯，你在这啊。”一个声音叫住他。

　　安迪干笑了两下，说道:“抱歉抱歉，那时候可能睡的太熟了。”

　　克里斯托懒洋洋的斜眼看他，余光里注视着他的身影。
　　和去年相比，好像显得更修长了，这个人。稚气在慢慢褪去，还是阳光开朗没有戒心的样子。

　　“我那个，夏天打算去海边玩呢，你要去吗？”安迪蹲在克里斯托旁边，盯着他的侧脸，“你怎么看起来那么白啊，是不是该去太阳底下晒晒？”

　　克里斯托随口说道:“还有谁要去？”

　　安迪一愣:“我和玛利亚一家，还有爸爸。”
　　“家庭聚会，我就算了。”克里斯托甩了下手，“祝你开心。”

　　“别急着拒绝啊。克里斯托……”安迪顿了顿，“要不这之后我们单独出去玩也行。”

　　安迪谅解克里斯托，知道他不愿意看到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其实你也可以带朋友来的，人越多越好玩嘛。”安迪说道，“还可以踢个沙滩足球排球什么的。”

　　“一群人像沙丁鱼罐头似的挤在海边，傻不傻。”克里斯托翻了个白眼，站起身，踩了一下足球。

　　皮球旋转着跳起，落到他的脚背上。

　　“才不傻呢，你没体验过怎么能说傻呢！”这傲娇小鬼能不能坦率一点啊真是的。安迪一头黑线。

　　“……海景么？我小时候都看腻了。你以为我是在哪长大的？”克里斯托嗤笑一声。

　　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种感觉，很糟糕。
　　一个人要闯入你的生活，你终于接受他，他是个很好的人，但是却还是会被其他人瓜分。

　　就像一个好的资源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一样……

　　如果不能得到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陪伴，那这样的交友有什么意义呢？

　　“克里斯……一起去嘛，参与进去就好玩了的。”安迪伸脚蹭了一下他脚边的皮球。

　　克里斯托面无表情，盯着球门前的障碍物看了半晌，说道:“我可以带朋友来的，对吗？”

　　安迪点点头:“人越多越好。”

　　————

　　若说西班牙首屈一指的海滩美景，当属伊比萨岛。伊比萨岛是一座位于地中海，面积仅有571平方公里的小岛，当地仅有十三万人口，美食、美景应有尽有，是非常受球星们欢迎的度假胜地。

　　安迪去年夏天提前去了意大利报道，没有得空好好休息，这次度假地点选在伊比萨岛，令他很是期待了一番。

　　夏天，先是重新拟定了合同，然后是和克里斯约好三天后在马德里见面，然后一起出发去度假。

　　度假时间大概两周不到，直到青年队的两周集训，接着就是自由时间。七月中旬开始有季前热身赛，地点定在美国，所以整个六月中旬到七月中旬，因为学校也放假，所以如果不涉及到转会合同的问题，对安迪来说，那就是幸福的自由时光了。

　　伊比萨岛很受欢迎，所以玛利亚才那么着急。不过劳尔在伊比萨岛常去的海边度假酒店有会员，所以早就提前订好了。

　　得知度假是两家人和朋友一起，玛利亚挺失望，不能和安迪单独相处，又暂时不想让家人知道她在和安迪约会，玛利亚觉得自己非常苦逼。

　　自从被闺蜜偷偷看到安迪的照片，她就成了众人揶揄的对象。

　　从来没能那么感觉安迪长大之后会这么受欢迎，玛利亚一直觉得他……挺普通的。小时候老是需要自己照顾，傻乎乎的……结果现在，居然也会有女孩子抓着他的照片流口水，真是男大十八变。

　　幸好她这票好友都不看球，连她爸爸也不了解，不然肯定要哇哇大叫。

　　见不到的时候，总想念他碧蓝色的眼睛，深棕色的眉毛和发梢，变得低沉的声音和厚实的胸膛。他总是那么有决断力，想好了一件事就一定要做成不可，让原本阳光自信的玛利亚都觉得偶尔会感到自卑。

　　“听说你和国际米兰延长合同了，是不准备回来了是不是？”玛利亚看着推特上的消息，眉头紧皱，“意大利有什么好？那边有的马德里也有啊。”

　　这边，安迪回家，见到克里斯托有些吃惊。
　　“噢，我没什么事，就提前来了。”克里斯托耸了耸肩，“不欢迎？”

　　“不，当然不是了，怎么会呢？”安迪的心情可以用惊喜来形容，“进来吧，那个，我和爸爸正在见客人……不过不是什么不方便的。”

　　安迪不知怎么着，看到这个中年男人会脸红。
　　他很温柔，说话声音轻轻的，眼神就像是一汪海水。他发梢梳理的很整齐，穿着休闲的运动衫，无名指和小拇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

　　“爸爸，是克里斯！他来找我。”安迪领着克里斯托进了房间。
　　克里斯托看到客厅坐着的陌生男人，定睛了一会，扭头对安迪说道:“这不是西班牙u21青年队的教练吗？”

　　“哎——你知道？”安迪惊讶的开口。

　　“……战术课要看比赛的，他带的比赛我都看了。”克里斯托不置可否，“再说……你不是让我考虑和你一个国家队的么？”

　　“是的……我想说你来的正好！”安迪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有种离胜利更进一步的感觉。

　　克里斯托看着他，感到这个人似乎总是和自己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他昨晚，梦见他了。所以今天就急急忙忙的赶来。
　　可看到的那一刻，并没有喜悦的感觉。

　　于是他知道，他享受的不过是追寻梦中影子都一个过程，而不是结果。

　　————

　　“哈维也很看中你，安迪。”托雷斯说道，“来队里踢踢试试，你会适合的。”

　　哈维·埃尔南德斯·克雷乌兹，那个哈维？

　　“我们需要你，安迪。从现在开始，到四年后，”托雷斯说道，“我们还需要一个前锋，不过我们会在这四年内找到。”

　　克里斯托并没听明白这个男人的意图，但是他却注意到安迪脸色微变。

　　“四年后如果不行，关键是八年后，”托雷斯叹了口气，“八年后就不会有问题了。”

　　八年，还很漫长，但安迪却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在一旁看手机的克里斯托。

　　“先生……这……不是开玩笑的吧……”安迪有些尴尬，有些震惊。

　　“当然不是了，不过我也要坦白说，和你一样被找上的人还有很多。”托雷斯啜饮了一口温水，“你不一定会是留到四年后的那个，但我和哈维都对你寄予最大的希望。但愿你能成功。”

　　“不，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会成功的！”安迪抿了抿嘴，显得十分期待，“怎么说呢……我……很乐意，是真的。真的，我会去的……”

　　tiki—taka啊……曾经二十年前震惊世界的，精妙的西班牙打法。就像是西班牙的旗帜一样。

　　“那个，听说您在找前锋？这是我在俱乐部的朋友，”安迪对着托雷斯介绍克里斯托，“15岁，但是在u19梯队，我认为非常适合先生的要求。”

　　“是吗，那我很期待。”托雷斯没有反应，只是笑了笑不作评价。

　　这听起来是个深谋远虑后的决定。为了四年后世界杯夺冠提前做出的战术准备，由哈维带来改良后的tikitaka，想必四年后乃至八年后都会臻于完美。

　　唯一的风险，也是最大的风险，就是无法保证选手真的能坚持到四年或者八年后，而那时候又新出现的人到底是怎样的，还是未知的。

　　如果说成员都出自巴萨青训营，一定会被诟病。再者，极度个性鲜明的球员是不适合这个战术体系的。不过为了世界杯，战术打法肯定至少准备三套，只要足够优秀都会被选入国家队。

　　哈维在西班牙年轻球员中选了一百个认为会符合他条件的，但这些四年后能在顶级联赛大放异彩的或许一个都没有。

　　所以他每年都在挑选球员，和他教练组的朋友托雷斯、伊涅斯塔、马塔等人都在执教自己的队伍之余私下促成这件事。

　　曾经西班牙21世纪以来最风光的巅峰球员们，经过二十几年的锤炼，现在又在教练行业以及俱乐部运营、协会运营等各处成为了掌控这个世界的主流人物。

　　托雷斯行事匆匆，留下联系电话后就离开了。
　　安迪则是感觉松了口气，因为刚才整个屋子的气氛都显得很压抑。

　　达里奥则是非常开心，他一直盼着西班牙足球能重见天日，回到二十年前，他还是个年轻人的时候所看到的那样，个性鲜明又强大的盛况。

　　现在自己的儿子被教练亲自邀请，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欣慰。他一定要让儿子加入国家队，并且获得成功。

　　哈维在看了他的比赛录像后曾说“他已经比16岁的我要强上很多，我相信如果他能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不断进步，他绝对会超越我的”。

　　不管是实话还是只是为了说着好听，这都极度满足了达里奥的虚荣心。或许有一天，儿子会成为下一个哈维……谁没这么想过呢？谁都想成为哈维，那么多人失败了，总会有一个成功的，那个人一定得是他儿子才行。

　　“你的手机借我玩会。”克里斯托进了安迪的房间，立刻一屁股坐在床上鸠占鹊巢。

　　“给……”安迪不知为何看他蛮横的样子倒也没生气，随手把手机丢给了他。他还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事情上。

　　是的，这是当然了。
　　为了世界杯提前八年、十年的准备根本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说出来或许有些……自以为是吧，但是自己将来，会成为这个国家新一代的领军人物吗？想想就觉得又兴奋，又恐怖。

　　法国人统治足坛的时间已经结束，德国人、意大利人、英国人人分庭抗礼。然后四年后，是他们的天下……沃日，说出来好羞耻啊有没有！

　　克里斯托翻看着安迪的手机，说道:“你相册上锁了，里面有不好的东西吧？比如黄色废料什么的。”

　　“哈哈，哈哈，就跟你想的那样啦……”安迪干笑，“那你就不要看了吧？”

　　克里斯托耸了耸肩:“你和女朋友隔着那么远交往，你受得了吗？”
　　“唔……还好吧。只要训练特别辛苦，就没体力去想别的。”安迪抓了抓头发。

　　“那我在你们之间设置点障碍，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相信你啊？”克里斯托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这次度假应该会很有趣吧？”

　　“别……你想干嘛啊，打扰别人谈恋爱是要被驴踢的。”安迪一头黑线，“我和玛利亚好不容易见面一次诶！”

　　“啧，开个玩笑都不行。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视频恋爱，你是有多土啊。那么喜欢玛利亚吗？”克里斯托手指动了动，一套信息已经从安迪的手机发了出去，“撑不住，就去找个女孩子，解决问题，只要她不知道不就行了？反正你们隔着上千公里呢。”

　　“这样多不好……”安迪小声嘟囔。

　　其实说多喜欢，倒也没有。或许是新年的烟花太好看，或许是被人群的喜悦所传染，安迪一时之间拒绝不了那个女孩。回想起来，和她结婚，生孩子，组建家庭……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不关心这些，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踢球，克里斯托自杀事件的真相，国家队，世界杯，联赛。至于女朋友，随便怎样都好吧。

　　“我今晚要住宾馆。”克里斯托玩了一会，把安迪的手机扔在床上，站了起来，“我就是和你打个招呼。今天晚上我要去机场接人。”

　　“呃……我陪你去啊？住家里多好，我可以偷偷带你进球场玩。”安迪盯着克里斯托，“是谁？一起去伊比萨岛的朋友吗？”

　　“是啊，你不是让我邀请朋友吗？”克里斯托笑了笑，“正好，我也想介绍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