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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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场上，气氛紧张。卡内拉斯希望更多的看到安迪的潜力，他鼓励要他尽量积极的跑动，并示意队友尝试从安迪所在的边路进攻。
青训基地内，u17梯队教练皮诺安排队员们观看比赛。
“安弗尔顿人呢？”所有人都在多功能厅坐好，比赛已经开始直播了，皮诺扫了一眼却发现看不到自己最关注的几个小球员之一。
“先生，他……说他不舒服，休息了。”一名少年开口回答。
“不舒服？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皮诺皱起眉头，“有电话吗？人在哪？宿舍还是外面？”
训练基地对大部分小队员来讲是能够随意进出的，不过住宿舍的球员则不同，进出青训基地都要登记，尤其是未成年。这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皮诺喜欢克里斯托，但是他又担心他是个没长性的孩子。
“他在宿舍休息。”克里斯托同宿舍的室友插话道，“他让我跟您说一声。”
皮诺点了点头，这时比赛已经开始，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放到了电视屏幕上。这个多功能厅配置了巨大的液晶显示屏，用以各种会议展示和观看球赛。为了更好的培训小球员的战术感，俱乐部跟直播的电视台都有合作，国米还有自己专门的摄像师。
克里斯托提前得知了诺科要来，对于他居然这个时候来意大利看他，克里斯托很惊讶。
诺科刚成年，他这些年在梯队不断打拼，勉勉强强在里斯本竞技的二队占据一席。听闻克里斯托在意大利的豪门俱乐部青训营的梯队踢球，很感兴趣，一直想来看看。
他的合同就快到期了，目前里斯本竞技还没有明确表态要给他一份更好的合约，不想一直坐冷板凳的诺科打算提前去五大联赛的国家转转，看看是否能寻觅一个更好的发展机会。他不愿意一辈子留在葡超，都说21岁是登录五大联赛最佳年龄的最后时期，20岁之前拼不出点满名堂在职业球员的路上是很难走下去的。
克里斯托答应要去火车站接他，诺科从葡萄牙出发，临近的西班牙，然后是法国，德国，最后是意大利，他觉得自己大概没机会去英超，除非有教练意外看上他。
诺科到米兰的这天克里斯托刚好有战术课，而且要看比赛。他对看比赛一直没什么兴趣，索性就装病逃训。以前还会应付大人，后来则是招呼也不打一声。
……
米兰中央火车站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这座火车站是欧洲有名的交通枢纽，是欧洲最大的火车站。
这里人潮涌动，熙攘喧嚣，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各种肤色的各种身份的人。
他们约好在七号站台见面，实际上因为人太多的缘故，诺科有些迷路。他绕了很大一圈才找到地方，还没靠近却一眼看到了克里斯托。
他非常显眼，即使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比较僻静的角落，也无法不吸引周围人的目光。
克里斯托的五官本来就很好看。原先是病态苍白的漂亮，现在则是因为运动的缘故变得更加英俊挺拔，丝毫不显女气。
他站在那，身着白色运动衫和黑色的运动短裤，上衣拉链半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和洗的干净的白色体恤。他的侧脸如同古希腊时代的雕像，剃得干净的金棕色碎发凸显出坚毅优美的轮廓线条，蓝色的双眸深陷眼窝仿佛凝着一股雾气，给他整个人增添了几分淡淡的忧郁。
周围路过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年轻人，无不回头注视，三两成群的少女窃窃私语，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的身影。
诺科站在不远处，脚步停了下来，突然感到了他们之间有着想象不到的距离。
他下意识的拽了一下领子，捏了捏穿了两年已经显小的旧衬衫，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来自闭塞贫穷乡下的穷小子。
就好像努力在里斯本奋斗了六年却一文不值。
终于有少女向克里斯托搭话，后者面无表情的动了动嘴，眼神冷漠，把搭讪的女孩弄得脸色涨红十分尴尬。
克里斯托低头看了眼手表，再抬头，把挎包向上提了提，不经意间瞥到了不远处的诺科。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改之前冷漠忧郁的神色，眉眼弯了起来，眸光熠熠生辉。
诺科怔然，内心五味杂陈，一言难尽。
“诺科！好久不见！”
克里斯托笑起来和不笑判若两人，诺科上一秒还觉得如果跟他说话可能会被他眼神冻死，结果下一秒又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诺科没什么热情，表面上应承着笑了两下，盯着克里斯托的耳钉直看:“你戴了啊，挺……非常适合你。”
“谢谢你。我很喜欢。”克里斯托笑容爽朗，自从看到诺科后他脸上的喜悦一直在溢出。
诺科送给他的一对耳钉，这是他用第一笔工资买的，但是第一任女友居然不打耳洞，所以就给了克里斯托。
“你找好住的地方了么？没有的话可以先去我那。”克里斯托打量着诺科，神情柔和，“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就……”
“不用，你还没挣钱呢，我来请吧，”诺科打断他的话，“等你以后还我就行了。”
“还是我请吧，虽然现在没挣钱，但是以后肯定不会缺的，钱这种东西，”克里斯托耸了耸肩，“你不用介意，诺科。不过是一顿饭的钱，这次是你来找我，还让你请客就太不合适了。”
两人叫了的士去了附近的一家餐馆，克里斯托走在路上就像是发光体，一直在吸引别人的目光。诺科发现克里斯托除了和他说话时语气柔和，还总是显得很愉快以外，跟其他人都非常冷淡。
崭新的运动服，干净的运动鞋，运动手表，背包，护膝。这样的克里斯托，和诺科记忆中那个总是吃不饱饭，面黄肌瘦的男孩已经几乎没有任何重合的地方了。
他身上有股清新的柠檬香，诺科想起自己刚去里斯本竞技青训营的时候，还被嫌弃身上一直有股洗不净的咸鱼味儿。
他对于来车站接他为什么这么积极？
诺科忍不住想多，他看到克里斯托掏出钱包，瘪瘪的小钱包却是上等皮革制成的，里面没几块欧元，卡倒是有不少张。
他们进了一家装修精致温馨的小店，门面虽小，里面却挺大的。诺科左右扫了一圈，看到留言墙上贴满了和明星合影签名的照片，里面的身影有不少是自己熟知的意大利球星。
“这……你带我来这……”诺科皱起眉头，“这很贵吧？”
“要是天天来消费不起，”克里斯托耸耸肩，“偶尔来这么一次，算不得什么的。而且我有他家的会员。”
诺科抿了抿嘴，笑了一下:“……是吗，挺好的。”
有什么变了。
很多事情和想象中的都不太一样了。他们扔在联系，微信，推特，电话，邮件，但见到真人的那一刻，一切自信都变得虚无缥缈毫无意义。
诺科永远忘不了五年前在米兰的那一晚。豪华别墅，喷泉和花园，用金钱堆砌的毫无实际意义的美景。大厅内的宴会觥筹交错，修饰富丽堂皇，克里斯托在他的记忆里只是虚幻的影子，和他说话的那个男人才真正具有实际意义。
一辈子都跨越不了的阶层和获得不到的财富，永远都不用去体会真正的贫穷所带来的烙印在身心上的伤痕，这就是那里所代表的一切。
“诺科，你学过意大利语了吗？”克里斯托突然开口打断了诺科的思绪。他抬头对上诺科的视线，手下推了推菜单，示意诺科点餐。
“我意大利语不太行，日常对话勉强，这些菜名都看不懂……”诺科笑了笑。
想起最初和克里斯托玩，还是出于对父母的叛逆心理。照顾他，安抚他，何尝不是在他身上体会到了被需要的感觉？
那时的诺科觉得自己在父母眼里是个累赘，他开始发育的身体和运动量代表着他要吃掉很多的食物，而他还有五个兄弟姐妹，父母知道他在家才是会吃不饱的那个，虽然从来没对他表示过什么。
“那我替你点吧……你别一直看着我，也看看菜单？看图就行。”克里斯托抿了抿嘴，眼神微黯，一丝异样稍纵即逝。
“那我随便要些……？就这个煎羊排好了。”诺科盯着菜单上的食物心烦意乱。
“嗯，写上了。”
诺科视线游离了半晌，犹豫再三，似乎欲言又止。
“我听说你在u17的梯队……？你想好国际赛事代表哪个国家了吗？”诺科问道。
“目前没想好。不是很想踢国家队。”克里斯托说道，“现在还用不着。”
“是吗……我的目标是最迟明年进u19……也只能这样了，我今年18了。”诺科耸肩，“没什么教练给我发出邀请，我还没有在正式比赛登场。但是听说几年后罗纳尔多会带国家队……？挺期待的。你如果没什么想法，不如来葡萄牙和我一起吧？”
“现在也不是想去哪就去哪的，”克里斯托耸肩，“我还没考虑过……但是挺好的，我也想去。”
随后是一阵沉默，诺科盯着克里斯托，直到上菜。他埋头专注于吃饭，用食物把嘴塞满不再说话。
克里斯托看着诺科，他感受到久违的内心的平静。五年过去了，他还和以前一样，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代表着童年阴影中唯一美好的回忆。
“克里斯托……其实我正好有话要和你说。”诺科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咽下食物，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其实是……其实……”诺科皱着眉头，“……安弗尔顿先生，希望你能回去看看他。他因为表现良好得到了假释……他想和你见见面。”
克里斯托表情瞬间僵硬，他抓着勺子的手喂微微收紧，里面的汤撒到了桌布上。
“我知道……我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安弗尔顿先生很诚恳的拜托我带话……”
诺科眼神游离，他不是没看见克里斯托变得青黑的脸色，但是他选择假装没注意到。
实际上，从还没认识克里斯托起，谢尔一家就接受过劳伦斯的“资助”。
代价就是对他的“奇怪行为”视而不见，也不谈论。
劳伦斯表面上看和街坊邻居相交很差，但实际上众人都是敬而远之。整片街区除了他家都是不富裕、有多个孩子、父母大多从事底薪工作、生活拮据的家庭。劳伦斯提供的一点物资，仅仅是要他们关上门窗，闭口不谈，视而不见，不要多管闲事，实在是没什么去拒绝的必要。他们都理解为有钱人的怪癖。
诺科是故意和父母作对才和克里斯托交朋友，并且怂恿了不少小伙伴带他玩。虽然初衷是如此，但后来他对劳伦斯的行为深恶痛绝，对克里斯托越发同情，并且觉得父母的做法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但是贫穷能够改变一切。它能使一个拥有高洁品性的人变成唯利是图，粗鄙奸邪的小人。它能让善良变成邪恶，让美好变成丑陋，让和平变成暴力；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掩盖真相。
诺科并不想伤害克里斯托，但是那种不平衡的种子一旦埋下，很快就生根发芽。
原本他觉得家境好的克里斯托过得很惨，还不如自己。但是现在看到他不把钱当一回事，钱包里五颜六色的磁卡，看起来永远崭新的衣物和背包，他突然觉得克里斯托其实是幸运的。起码比自己幸运太多。
他遭受的那些算什么，恐怕也不及贫穷带来的一半。
让家人更好过一点，帮劳伦斯带话，做他的说客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克里斯托，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你想想看……人总是在变的。”诺科一边说着，一边想起见到劳伦斯的印象，“医生也说他有些心理疾病，但现在在积极努力之下已经接近康复了。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是他唯一的孩子……我不想提简单的原谅，谁也不去原谅谁，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其实这次来米兰，有一半的目的是替安弗尔顿先生带话……我觉得你可以不必立刻做出决定，但可以仔细想想。”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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