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不加冰》一只大大大鲸鱼

29、第 29 章

　　两人吃了快一个小时。

　　邢芃昊不想那么早就回家，走出火锅店的时候掏出手机，“看电影吗？”

　　陆宇泽正望着路上的行人，也在想怎么才能晚点回去，听到邢芃昊的话他下巴缩在衣领里，唇角半掩，眼睛眨了一下，“看。”

　　“是不是冷了？”邢芃昊在附近没看见奶茶店，想买一杯，但是想到火锅吃得有点多，这会儿再喝点别的肚子也受不了，便说：“走吧，先找个最近的。”

　　两人顶着寒风往电影院走。

　　经过一个路口，昏黄的灯光在头顶倾泻，斑马线有些斑驳。

　　“蛋黄，别走了。”身后有个中年男人吆喝了一声。

　　人没看到，先有条巨型贵宾冲到身旁，拉直了脖子上的牵引绳。

　　陆宇泽低头，看见这条叫蛋黄的贵宾及时刹车在斑马线前，抖了抖身上的毛，回头眼巴巴地看着主人。

　　男人随后两步跟上来，体型微胖，低声训斥了几句，说是训斥，语气也不重。

　　男人还在低头说话，蛋黄忽然直起身子，两条前爪趴在男人的肚子上，那个动作竟然是撒娇要抱。

　　陆宇泽看到男人无奈又熟练地弯腰攒力气，一把抱住，还往上颠颠的时候他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

　　邢芃昊也瞧见了，那条贵宾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路人，他凑近陆宇泽耳朵说：“有些人还不如狗会撒娇。”

　　可能是冷风冻的，陆宇泽耳朵轻轻瑟了一下，“是吧。”

　　绿灯一跳，蛋黄主人抱着它过马路，邢芃昊和陆宇泽随在后面。

　　蛋黄的绿豆眼直溜溜地盯着陆宇泽看，它猛地小声嗷叫一声，不凶，好像是在打招呼。

　　陆宇泽唇角弯了弯，主动示好的宠物能让人轻易卸下防备。

　　蛋黄像是得了鼓励，又嗷了一声，搭在它主人肩膀上的爪子开始兴奋地扑动。

　　“哎呦，蛋黄你别动，抱不住了。”过个马路，蛋黄主人就有点轻喘了，毕竟怀里是个几十公斤的“庞然大物”。

　　蛋黄不理睬，扭着身子用行动表示，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主人对身后一人一狗的互动毫不知情，单纯以为蛋黄就是顽皮了，走了几步就把它放下，气笑，“你给我自己走！”

　　陆宇泽嘴角抿着，脸上有浅浅的笑意，夜色下有种意外的温柔。

　　邢芃昊借着身高优势，低头把陆宇泽的表情变化一览无遗，从眼睛到嘴巴。

　　啧，没见你对我笑过几回……

　　邢芃昊越想越不得劲，抬眼瞪了一下蛋黄，哪来的小野狗。

　　蛋黄：“？？？”

　　*

　　电影院。

　　两人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随便挑了个开场近的。

　　候场的时候邢芃昊去买了杯热饮，还抱了桶爆米花回来。

　　陆宇泽奇怪地看了眼，接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喜欢吃这个”。

　　邢芃昊心底吼了一句，都是为了你！

　　陆宇泽并不饿，尝了几口就没再动了，爆米花桶放在腿上，低头看手机，两人陷入并不尴尬的安静中。

　　过了两分钟，邢芃昊视线斜过去，脸一黑，陆宇泽手机页面是单词打卡。

　　行，好样的，到哪儿都不忘学习。

　　自助取票机旁边还有娃娃机。

　　前面刚过去两个女生，捣鼓好久一个娃娃没抓到，垂头丧气回座位上。

　　邢芃昊瞧着里面有个呆头呆脑的兔子很可爱，便站起来走过去。

　　抓娃娃可能是一个天赋技能，抓了五次，邢芃昊看兔子又掉了，站直身体呼了口气。

　　娃娃机太矮了，他需要腿分开弯腰才能握好摇杆，邢芃昊心态还算平稳，准备抓个十来回再死心。

　　陆宇泽原本是坐着看的，后来就忍不住走到邢芃昊旁边。

　　后面有好几双眼睛刷刷盯着这两人，原地无声捂嘴，什么神仙组合。

　　陆宇泽看了三回全失败了，实在不理解低声问：“你怎么老抓兔子？”

　　兔子在的位置并不好抓，每次都是爪子一收紧就掉了。娃娃机里还有其他玩偶，陆宇泽不知道邢芃昊为什么偏偏和这只兔子过不去。

　　“可爱。”邢芃昊眼睛紧紧盯着兔子，想也不想地说。

　　兔子圆圆的眼，肥肥的脸，全身粉色，和陆宇泽相差十万八千里，说不上哪点，反正正中下怀。

　　邢芃昊看兔子越看越顺眼，头也不抬，“抓到了送你。”

　　送我？

　　陆宇泽眼神闪一下，他还以为邢芃昊是不服气才在这里反复抓兔子。

　　“最后两次了。”邢芃昊搓搓手，低头看按钮，“有点紧张。”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脸上表情不是。

　　邢芃昊手搓完就转身，神态自然：“你手呢，伸出来让我沾点好运。”

　　陆宇泽伸出手，还没想明白“让我沾点好运”是什么意思，手就被一双温暖且干燥的大掌握住。

　　邢芃昊的手至少比陆宇泽大了一圈，而且常年打球，指腹一层薄茧。

　　陆宇泽垂眸，手背有些痒痒的，忍住想缩回去的冲动。

　　皮肤接触的地方好像产生了什么化学反应，细细麻麻的感觉顺着骨头往心口钻。

　　这一刻，时间好像被拉长。

　　邢芃昊看见陆宇泽安静又乖的样子，恨不得一直握下去。

　　但是眼下肯定不可能，就是瞎扯了借口才抓到陆宇泽手的，邢芃昊最后惋惜地摸了几下松开，再拖就能看出不对劲了。

　　等邢芃昊松开手，陆宇泽手指无意识动了几下，触感仿佛还停留在皮肤表面。

　　和喜欢的人肢体接触，产生的愉悦感容易让人迷恋。

　　邢芃昊吃完豆腐，小心回味了一下，滋味很好，决定下次继续。

　　邢芃昊操纵摇杆让爪子慢慢移动到兔子头顶，爪子落下后抓起兔子慢慢地抬起。

　　两人都紧张地盯着，爪子在半空如预料般的震了一下，但是这次没掉！

　　兔子玩偶一厘米一厘米地往出口挪动，也许真的是陆宇泽带了好运，兔子摇摇晃晃最后成功被运到洞口。

　　邢芃昊心跟着一块落实，矮身掏出粉红兔子，拿在在手心摇了摇，兔子的长耳朵也跟着晃了晃。

　　大概觉得不过瘾，花了将近二十块才抓出个小玩意，邢芃昊拿着兔子在陆宇泽鼻子上点了点。

　　陆宇泽下意识闭了下眼睛，睁开眼时邢芃昊正煞有其事地低头对着兔子说，“闻闻味道，这就是你主人看见没。”

　　邢芃昊手指按在兔子脑袋后面，兔子“点头”。

　　陆宇泽看看兔子又看看人，很无语“你在胡说什么，它听不懂。”

　　“为什么听不懂？”邢芃昊抬眼反问，表情居然很正经。

　　陆宇泽无奈，“它就是个玩偶。”

　　“它是活的。”邢芃昊一本正经地胡说。

　　两人同时对眼，陆宇泽刚要提醒邢芃昊别玩了电影要检票了，邢芃昊就忽然举起兔子放在自己脸前，怪声怪气地模仿小孩子说话，“我能听得懂。”

　　突如其来的幼稚，简直像个三岁儿童。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陆宇泽很想问，又怕一开口就笑出声，于是嘴角便可疑地颤动，他努力憋笑，但是闷声的笑声还是让邢芃昊听见了。

　　邢芃昊放下兔子，陆宇泽为了克制笑意低下头，错过了邢芃昊眼中一闪而过的宠溺。

　　“陆宇泽，别笑了。”这次换成邢芃昊无奈地说。

　　“你好幼稚啊。”

　　邢芃昊在心底悄悄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那晚，陆宇泽把兔子放在腿上看完了电影。

　　各自回家之后，两人连麦打游戏玩到深夜，直到陆宇泽打了个哈欠，邢芃昊才看电脑右下角，凌晨两点了。

　　“困了？”

　　陆宇泽拧开保温杯，拿起仰头喝水，干涩的喉咙被滋润过陆宇泽才道：“还好。”

　　熬夜有个特点，困不困不清楚，不过思维总是有点木。

　　邢芃昊左右扭了扭脖子，要是以往肯定是不到天亮不睡觉，眼下肯定不能拉着陆宇泽陪他通宵。

　　“下了吧。”邢芃昊说：“我有点困了。”

　　陆宇泽沉默几秒，“嗯，晚安。”

　　“晚安。”

　　隔着屏幕，两人的晚安后面都藏了心思。

　　周日晚上晚自习照旧，邢芃昊睡了两节，醒来时抬眼往前看，陆宇泽正在黑板上板书。

　　投影仪不知道怎么坏了，陆宇泽就把试卷答案写在黑板上。

　　黑板上的字，写字的手，手的主人，没有一处不吸引人注意力。

　　邢芃昊不知不觉看了好久，直到葛天海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邢芃昊才回神。

　　“后门这里是不能坐了，太冷了。”葛天海低声抱怨，抖着腿准备运动发热。

　　邢芃昊看了眼，没说话，低头从课桌里摸出物理试卷，陆宇泽写的答案还是要对的。

　　*

　　周一早上，陆宇泽差点睡过头，为了不迟到，他直接从路边给邢芃昊买了早饭，一份五块钱的手抓饼。

　　陆宇泽从后门进的时候邢芃昊没在睡觉，而是手插兜，桌子上语文书正摊着。

　　“饭。”陆宇泽言简意赅，把手抓饼往桌子边一放，又从书包里掏出一瓶牛奶，动作迅速。

　　正要抬脚走的时候邢芃昊出声，“等一下。”

　　“嗯？”陆宇泽低头，早上的寒气吹得他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邢芃昊正是看见陆宇泽冷白好似没有温度的手才喊住他，抬眼发现陆宇泽嘴唇都是发白的，揣兜里的手直接伸出来握住陆宇泽的手。

　　陆宇泽愣了一下，忽然来的温暖，手上的皮肤贪婪地吸取着热量。

　　“这么冷。”邢芃昊也被冻了一下，随后把陆宇泽的手握得更紧，低声催促着，“另外一只呢。”

　　陆宇泽垂眼，没动，也没抽出自己的手，只是低声平白直叙地说：“有人看。”

　　邢芃昊眉心蹙了一下，不是因为陆宇泽的话，而且这会儿班主任随时进来，麻烦。

　　“你怎么就穿这么一点？”邢芃昊抓着陆宇泽手站起来，两人的距离猛一下被拉近。

　　陆宇泽闻见邢芃昊身上的味道。

　　邢芃昊低头看到陆宇泽的衣领，衣领开的，顺着往里看还能看见锁骨。

　　陆宇泽穿了灰蓝衬衫，套了一件宽松的毛衣，最外面是校服。

　　“扣子扣全了。”邢芃昊肚子没饱，眼睛先吃了一顿，吃完才冷着脸叫人把衣服穿好。

　　“你先去坐着。”邢芃昊最后把陆宇泽手指拢在掌心捂了捂，然后松开，疾步从后门离开。

　　陆宇泽甚至来不及喊，人就消失在门口。

　　十分钟后，周平国从后门悄无声息进来，发现后排少个人。

　　“邢芃昊呢？”

　　“上厕所去了。”葛天海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来就没看见人，不过看到桌子上手抓饼了。

　　人估计已经来过，鬼知道又去哪了。

　　周平国听完没什么表情继续巡视，三分钟后，又溜达到后门，背着手一副要守株待兔的架势。

　　葛天海不停地斜眼看，心拔凉拔凉，心想昊哥快回来，可别坑了我。

　　几乎就是一两分钟，后门被人推开，邢芃昊轻喘着从外面进来，迎面对上周平国。

　　邢芃昊：“……”真倒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