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不加冰》一只大大大鲸鱼

12、第 12 章

　　第三节课是化学课，也是班主任周东国的课，一般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睡觉或者走神。

　　邢芃昊硬撑着才没打瞌睡，讲课声直接变成催眠曲，后几分钟，邢芃昊干脆闭上眼睛。

　　周东国从试卷上挪开视线，把下面人都扫了一遍，走神的，打瞌睡的，还有角落里几只小老鼠偷吃东西的。

　　“下面找个人讲一下这题怎么选……”周东国拿黑板擦敲了敲讲台，敲出惊堂木的效果。

　　底下的人激灵一下，心一紧，学渣们生怕提问到自己，学霸们则跃跃欲试。

　　提问的时候最怕和老师对望，多数人都纷纷底下头，抬头目光不闪躲的都是胸有成竹。

　　邢芃昊刚要睡着，听见声音茫然地睁眼，发现全班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他打着哈欠低声问：“这是怎么了？”

　　葛天海腰都弯下去，小声道：“要提问了。”

　　“哪题？”邢芃昊揉揉眼睛，又打个哈欠，眼泪都要挤出来。

　　周东国望着班里最大的闷声刺头，“来，邢芃昊你给我讲讲这题选什么？”

　　剩余的几十人松口气，并且纷纷转头。

　　邢芃昊拿着卷子站起来，葛天海冒着生命危险为他指了题目，脸上写着“这题我也不会哥你好生保重”几个字。

　　邢芃昊：“……”

　　周东国静静地等着。

　　邢芃昊倍感压力，盯着题目看了两眼，是昨晚作业，但他没写啊。

　　“我……”邢芃昊没多想，抬头正要承认自己不会的时候对上陆宇泽的眼睛。

　　邢芃昊看见陆宇泽嘴唇轻轻一动。

　　下一秒，陆宇泽就转过头去。

　　邢芃昊看着陆宇泽的后脑勺，脑海里还印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反应过来陆宇泽说的是什么，是题目的答案，B。

　　这估计就是什么身体说着不要，嘴上却很诚实。

　　邢芃昊这么想着，心头像有只小手摸过似的。

　　他清嗓子，装模作样咳嗽了一声，懒洋洋道，“老师，这题选B 。”

　　周东国：“那你说说为什么选B。”

　　邢芃昊看了看试卷，抬头认真道：“因为其他都不对。”

　　周东国：“……”

　　众人憋笑。

　　邢芃昊浑然不觉自己回答的有什么问题，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周东国，老师你让我坐下啊。

　　周东国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个小兔崽子，“你给我坐下。”

　　邢芃昊刚要往外走，脚后跟都抬起来了，又落下去，他以为老周要说你给我出去呢。

　　下课了。

　　邢芃昊拿着手机，轻车熟路找到某家官网，入秋了，没衣服穿。

　　葛天海一看邢芃昊抖腿的频率就知道他心情不错，上课回答个题目脸色就能阴转晴？

　　昊哥的心啊，琢磨不透。

　　晚自习，教室很安静，只有细微的沙沙声响。

　　墙上的时钟尽职地工作着。

　　陆宇泽提前写完了作业，他抬头看钟，还有二十分钟下课，低头从课桌里拿了奥赛题出来。

　　还有最后十分钟的时候老师出去接了个电话，教室开始暗暗躁动起来。

　　陆宇泽不受干扰地写着题目，全神贯注。

　　忽然，教室的灯奇怪地闪了几下，然后整栋楼跳闸了，教室陷入一片黑暗中。

　　陆宇泽笔尖顿了一下，随后又动起来，脑海里浮现出整个计算过程。

　　教室在一瞬间的寂静之后，开始热闹起来，就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水。

　　坐在窗边的人探头出去，黑暗之中几十米之外的另一栋楼依旧亮着光，“对面楼没停。”

　　葛天海从后门出去，发现隔壁班也没电，吵吵嚷嚷的，他回身坐到位置上，“咱们楼停电了。”

　　邢芃昊唔了一声，发现教室里开始有小片的光亮起，闪几下又熄灭了。

　　那是有手机的人在偷偷摸摸拿手机照亮，怕老师随时会回来，又锁屏了。

　　“是不是能走了，该放学了吧。”葛天海问，教室里说话声已经大了起来。

　　邢芃昊淡定地坐在位置上，“屁，猪哥马上还不回来。”

　　“也是。”葛天海叹口气。

　　猪哥大名朱海明，一班的数学老师，才年过三十，头发也开始削减了。

　　“猪哥的老婆你见过没有，”葛天海歪着头，低声说着。

　　邢芃昊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八卦气息，“没，怎么了？”

　　葛天海声音压得更低了，很八卦，“有人说是高一教美术的，很漂亮，我上回在停车场看见了，开了一辆粉色的改装mini，重点是，猪哥从副驾驶下来了。”

　　邢芃昊嗯了一声，“继续。”

　　葛天海一拍大腿，“你说就猪哥那样子，她老婆简直就是行走的白富美，怎么娶到的。”

　　邢芃昊哼了一声，才慢悠悠地说道：“猪哥也有钱。”

　　“怎么看出来的。”葛天海好奇，邢芃昊这个富家子弟都说猪哥有钱了，那可信度就很高了。

　　邢芃昊笑了一下，“猪哥长得就一般，平时骑个小电驴，他老婆却开小宝马，还漂亮，你说猪哥有没有钱啊。”

　　葛天海愣住，“猪哥这也藏得太深了，今天他身上那件衬衫还开线，我还琢磨着一中的工资也没这么寒酸啊……”

　　邢芃昊随手怼了两本书进课桌里，想起葛天海这段时间总看直播，还借钱打赏，便道：“呵，以后你的女神都得嫁榜一。”

　　葛天海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啥？”

　　过了几秒，邢芃昊伸手摸了摸葛天海的头，在昏暗中露出一个怜悯的微笑，“没什么，你就这么傻下去也挺好。”

　　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开始传来，陆宇泽往窗外看去，隐约还有月光，楼道里也不是全黑。

　　没多久，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匆匆赶来，是数学老师。

　　朱海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手机反扣在讲台上，光照得他的脸阴森惨白，额头一片光亮。

　　底下有人小声说，“老师，灯别朝上照。”

　　朱海明手里不知道捯拾什么，黑乎乎的一团。

　　过了两秒，巨大的光亮出现直直打在天花板上，他手里居然拿的是个大矿灯。

　　教室一下子明亮不少。

　　“整层楼，就你们班声音最大！”朱海明终于说话了，拿着矿灯晃了晃，被照到的人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教室安静了许多。

　　过了几秒，他才说：“我照着你们收拾东西，等三楼的同学走完，你们就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底下就欢呼一片。

　　朱海明低头摇头笑，这群小兔崽子早放学几分钟都这么激动。

　　大约两三分钟，楼道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一班二班，下楼！”

　　“哦哦！”有人激动地站起来，突突突朝门口走去。

　　朱海明跟着后面打着灯，大声提醒，“别早早冲出去，下楼慢点。”

　　上百人朝楼梯口涌去，这时候大家才发现每个楼梯口都站了老师，拿着照明，就是有学生拿着手机照脚底，老师们也没说什么。

　　邢芃昊怕人挤到他，特意最后才走。

　　他刚到三楼，中气十足的男声又喊，“三班四班可以走了。”

　　邢芃昊听见加快了脚步，他手里卷了一本读者，打算带回寝室看的，厕所必备读物。

　　然而他刚走下二楼，就有人呼啸而至，大步冲过他旁边。

　　邢芃昊：“……日。”默默又加快了脚步。

　　一路小心贴墙走，邢芃昊走到了一楼大厅，顿时宽敞不少，连带空气都清爽了。

　　邢芃昊走下台阶，随意往通往校门口的方向看了一下，十米外，有个男生刚好掉头背过去。

　　背影有点眼熟。

　　邢芃昊想了想，像陆宇泽？

　　陆宇泽拖着单车刚走出停车棚，车前过来一个人挡住去路。

　　他抬头，是孟微雪。

　　孟微雪个子比普通女生要高，身材纤细，她安静站在那里就会让人想到亭亭玉立这个词。

　　停车棚旁边的路灯是唯一的照明设备，几乎是人隔着三五米远就看不见脸了。

　　孟微雪背着包，沉默地挡着陆宇泽的去路，两人无声地对视好几秒。

　　直到周围人都投来好奇的眼神，孟微雪才轻声说，“我车坏了，你送我去公交车站。”

　　孟微雪眼睛看着陆宇泽，目光微冷，甚至连声音都带着冰冰的感觉。

　　陆宇泽没说话，点了点头。

　　他把车拖到空地处，才回头看来了一眼跟着他的孟微雪。

　　陆宇泽的单车没有后座，而一中附近的公交车最后一班是十点。

　　两人走了几分钟，离公交车站只有十几米远的时候一个穿黑衣的男人朝两人小跑过来。

　　那人明显是个练家子，体型很壮，目光犀利，气息沉稳。

　　他站定后微微低头俯身，很恭敬的语气，“小姐。”

　　陆宇泽没被这个阵仗吓到，他偏头去看孟微雪，发现她嘴角抿得紧紧的，一身防备姿态。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学校门口人流量极大，不过，放学的学生家长都匆匆忙忙，好像都没注意到这一角落发现的事情。

　　过了十多秒，孟微雪才动了动身体，似乎是妥协了。

　　她朝陆宇泽看去，“谢谢你。”

　　随后，孟微雪就朝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车看去，深深注视几秒，她才垂下眼睛，夜色极好地遮掩了她脸上的神色。

　　“我没事，你先走吧。”孟微雪再次对陆宇泽说，不等陆宇泽回答，她就一人朝着黑车走去，黑衣男子随即跟上。

　　陆宇泽看着两人的背影，看见他们穿过车流走到黑车旁边。

　　孟微雪从另外一侧的后座上了车，黑衣男子则拉开驾驶位坐了进去。

　　陆宇泽在原地站了会儿，直到黑车缓慢进入到车流中，他才骑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