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是，你的夏季》七里马

7、第 7 章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陆一清无法说清楚这种感觉。不过每次面对她的时候心脏砰砰砰跳，暖暖又痒痒的感觉，他总是能体会到的。
　　这就是恋爱啊。
　　即便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陆一清想起来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但是这种恋爱未满的状态，正如饿的时候服务员上了一盘你喜欢极了菜，虽还要等人无法立刻开吃，心情总是挺愉快的。
　　陆一清嘴角抿着不明所以的笑。正要把饮啜一口咖啡，饮水间又匆匆进来了一个人。她一看到动作就停住了，而后慢慢地走到他旁边装水，陆一清稍微给她让了让。
　　水进入她的杯子里，发出水流特殊的哗啦声。
　　但是除却这种声音，周边实在安静极了。陆一清恢复了平静的表情，走出饮水间。路小萌沉默地盯着饮水机。

　　没过多久，路小萌回到座位上，她用纸巾擤了擤有点堵塞的鼻头。
　　旁边刘姐屏幕上的眼睛都没理开过，“怎么了，感冒了？”
　　“没，有点堵得慌。”路小萌哑着嗓音答。
　　中午她们B组的四个女生一起出去吃饭，加上刘姐。也许是为了让新人能够多了解了解公式的用餐环境，这次她们又换了一家旁边的小餐馆。
　　餐馆里人不多，可能是因为她们今天上午稍微拖了一会儿，直到十二点四十多才下来吃饭。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东北女人，殷勤好客，一看到她们就喜滋滋迎过来，“来啦，今天想吃什么。”
　　几个人找地方坐下，然后看着桌上放置的菜单，各自点了自己的菜。
　　余林林一看就知道她们必定是常来的，果然一会儿田宁就接口，“这里东西很好吃的，老板娘态度也特好。”
　　余林林点点头。等菜的期间，立刻开聊，田宁是个藏不住事的，立刻说道今天老板回来开会的事。
　　“哎，你们看到今天老板会开完之后，他还特地把几个组长叫进去重新说，貌似还发火了。”
　　“真的啊？”徐洁吗？
　　“当然真的，我看得清清楚楚。陆总今天好像还被骂了。”
　　“我们最近的成绩的确不怎么样，老板出差了半个月。公司的氛围都轻松了许多，陆总也不是特严格的人，于是大家都放松了一点……”说着徐洁就发现路小萌不怎么说话了，只一个劲拿着水杯低头看。
　　气氛突然沉静了一会儿，徐洁扭过头去戳了戳路小萌的手臂，“小萌，你怎么了？”
　　路小萌摇摇头，“没事。”
　　“怎么了，你这么安静我们都不习惯，你可是我们中的开心果啊。”徐洁凑过脑袋问。路小萌笑起来，“什么开心果啊，我昨天才被人甩了。”她终于抬起头看她们。
　　所有人都惊讶了，田宁问，“怎么了？”
　　徐洁则立刻想到：“陆总？”
　　路小萌拿纸擦擦鼻子,“嗯。星期五晚上我发微信约他出去。结果他说他有女朋友了，谢谢我的好意。”
　　“陆总有女朋友了，不会吧？”徐洁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要不是一直看陆总单身，也不会一直鼓舞路小萌去追了。
　　“他自己说的。他有个喜欢的人，以后都要跟她在一起。”路小萌想起来就心酸，从小到大，她可是第一回这么直白的追一个人，结果居然还追不到。
　　“谁啊？陆总有跟你说谁吗？”大家都是在掩藏不了好奇心。
　　路小萌摇摇头，“没说。”
　　“唉，这也是难免的事，别在意。”徐洁拍拍她的肩膀，“陆总单身了这么久，心里头肯定有那么几个忘不了的人的。这次也许是他前女友回来找他了？”
　　路小萌没说话，服务小妹陆陆续续上来的。田宁的肉末茄子盖饭是最先上来，她拿出筷子正准备吃，突然想起来，“哎，林林，你跟陆总是不是一个学校毕业的？”
　　余林林愣了愣，回答：“是啊。”
　　“学妹？”
　　“不是，学姐。”
　　“噢，那你知不知道陆总的绯闻啊？”
　　余林林的西红柿鸡蛋面也上来了，她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他好像一直没怎么交过女朋友吧，倒是听说很多人追他。”
　　“大学里没谈过？我去！”徐洁眼睛一转，“那你们说陆总是不是……那啥？你们懂的。”
　　“别乱说。”田宁制止她的脑洞，看她闪闪发光的眼睛感觉就快脑补出一出绝世耽美文了。
　　“我开玩笑的。”徐洁笑笑，看路小萌还呆呆的，又安慰道：“小萌，真不是你不好。要么陆总是真有女朋友只是藏着没让我们知道，要么他真的不喜欢女人。淡定淡定。”
　　“你看啊，他这样直说他有女朋友，也没跟你暧昧，搞劈腿什么的，足见他也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证明你眼光真的没错。”田宁也安慰。
　　可惜这么优秀的男人就是不是你的而已……徐洁想到下一句却没敢说出来。
　　“你知道我最伤心的是什么吗？”路小萌的青菜肉丝面上了，她拿起筷子说，“我觉得他真没有女朋友，我观察了他好久了才敢追他，否则我也不敢随便乱动。我觉得他就是单身，说有女朋友就是为了拒绝我而已。”
　　“不会吧，不可能拿这种事当借口。而且你也不是死缠烂打，纠缠不休的。”
　　“他就是！”路小萌用筷子戳着碗底 ，说得笃定。
　　“那你下次问问他，他女朋友是谁啊。”
　　“我才不去自取其辱呢。”路小萌似乎也是真被伤着了。
　　属于徐洁的最后一份干煸豆角盖饭也上来了，大家各吃各的，一时无话。没过多久，徐洁突然抬起头：“那就先看看呗。陆总是不是到底真的有女朋友。”

　　余林林觉得自己好像迷路了。
　　无论哪里都好像是通往住的地方的路口，即便从小在这里长大也仍然会在这偌大的城市里迷路呢。手机显示快只剩一格电了，而缓慢的3G网络断断续续，已经走出了原点许久，也不见代表未知的蓝色鼠标动一下。
　　余林林叹一口，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终于决定还是循着记忆往回走，走到公司旁边去坐车。今天准备一个人走回去的计划失败了。刚回到公司门口，正好碰见陆一清出来。
　　他看到她愣了愣，“你不是六点半就下班走了吗？”
　　余林林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因为之前每次坐回去都堵车，今天想我反正也离得近，今天就走回去，手机导航也说只要半个小时，没想到就迷路了。”
　　“迷了这么久？”陆一清失笑起来，好像又发现了一些她的新特点，虽然之前也知道她是个路痴。
　　“啊。”余林林真是觉得有点出糗，“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这么晚再坐车也不方便。”
　　“不用了。”余林林实在不想麻烦他很多次，“我坐公交车很近的，而且现在也应该不堵了。”
　　“没事，我送送你。”
　　“真的不用了。”余林林婉拒。
　　陆一清知道她不喜欢欠人的个性，但实在想再争取跟她多待的每一分每一秒，“这样吧，今天我送你走回去吧。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我教教你怎么走，你以后就不会迷路了。”
　　余林林看着他愣了愣，以至于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刚想开口，他就说：“走吧，正好咱们待会儿一起吃点东西，我想你也应该没吃饭。”
　　“你不用这样的，不用这么客气。”余林林低声说，“我回来就是坐公交车回去的，不用特地送我。”
　　“你看现在公交车站那儿还是一堆人排队，晚上七点多公路上怎么可能不堵。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陪你走走当是运动好了。”
　　“你的车呢？”
　　“留在公司呢，我待会儿再来拿，或者直接回去，明天再来拿。”
　　“何必这么麻烦。”余林林还是想拒绝。
　　“走吧，真没事的。”
　　也许是从小就不擅长和人争辩和讨价还价，余林林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建议。她默默地跟着在他身侧，他率先开口问，“你不是土生土长的吗？怎么还是不认路？”
　　“以前都是两点一线，来这边也都有人带着。”
　　路一清点点头，看着远处的夜色，十月的月中七点多已经挺凉的了。寒风吹起来，路边的树叶飒飒作响，“你以后从公司出来看到那个百货商场，朝那边走就对了。”
　　“嗯。”身后传来清浅的尾音，陆一清侧脸看她，发现她正低着头，“没事，我其实也就是想出来散散步，找不到人陪我而已。在办公室里坐久了，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余林林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并未回答。
　　“以后你要是想走回去还是早点走，八点以后就不要一个人走了，太不安全了。”他们穿过桥下面的一条路，虽然桥底下有灯，也人来人往，但是始终有种阴暗感。
　　“我知道。”
　　她突然不怎么说话，陆一清也不怎么好说。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太急进了，可是他又的确是想突破这层这种纯粹的朋友的隔膜的。
　　起码让她稍微，隐约而些许的察觉到他的心意。

　　“对了，我想起来有件事正好要跟你说。十一月九号是我们学校的校庆，记得吗？正好在周六，你准备回去看看吗？上次何舟联系了我，说想要我召集大家一起聚一聚。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我那时没想过你还会回来。”
　　“都有谁去啊？”
　　“咱们社团目前联系到的何舟，王菲菲，张婷，刘芸芸……好像还有郭之晴吧，都会去。我们班的大概在这里的有一半会去，你们班的我就不知道了。”他顿了顿，问，“你去吗？”
　　“去啊。其实之前回来就很想去学校看看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那太好了，那那天咱们一起去，我接你。”
　　“……不用了吧，太麻烦你了。”余林林说，即使再迟钝他这种殷勤也让她隐隐约约感到了什么，但是她并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一来，她对他并无兴趣，也不想把一个老朋友变成别的定位；二来，他还算是她上司，在同一个公司，并不想谈办公室恋情；第三，他和路小萌的关系，即便知道他们没什么，她也并不想扯入这种纷乱之中。

　　陆一清过了一会儿才回应，“是我太激动了，想着你离我近，可以顺便送送你。”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过去的。”
　　“嗯。“陆一清点点头。

　　他们走过公司那边稍微曲折一点的折路，回到了马路的人行道上，立刻光亮与宽阔了许多，“只要走过那里就好走了，这条路一直沿着走大概十分钟。之后再往左一直走就到你住的地方了。”
　　余林林点点头。
　　“你饿了吗？这旁边有馆子，咱们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想先回去再吃。”但是话一出口，余林林又觉得自己太冷淡了，人家只是好意，“你要是饿了，咱们也可以先吃。”
　　“没事，我不饿。”陆一清仍然笑。
　　余林林为自己而羞愧，“待会儿到我那边吃吧，那边比较便宜，好吃的也多。”
　　“听你的。”陆一清回答。

　　再走了一段路，余林林突然听到陆一清在耳边说，“那叶子真好看。”
　　余林林抬起头，橘黄的路灯下有片叶子被灯光和月光照应，浑身通透成了一种朦胧而特别的金色，在风中扑簌着，余林林也不由得赞叹，“真好看。”
　　如果不是手机像素太差的话，她真想拍下来。
　　前方还有许多被这样映出透明金辉的叶子，被风吹得呼啦呼啦作响，虽然周边空气有点冷，身体却走热乎了。
　　许久没有这样身体由内而外暖热的感觉。
　　而且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走的话，也许还会恐惧，走得步履匆匆；但身边此时此刻毕竟多了一个保障，她能心无旁骛地欣赏此刻的夜色。
　　“不是今天走走，有时候也发现不了路边有一片这么美丽的叶子。”
　　也许是为了弥补之前的冷淡，她的心态温和了许多，微微抿起嘴角，“嗯，挺浪漫的。”
　　“浪漫？”陆一清没有想到余林林会用浪漫这个词来形容，毕竟浪漫代表的是玫瑰，求婚，精心的准备与突如其来的喜悦。
　　但是看到她嘴角有着一丝弧度时，他却突然明白了。
　　“对的，很浪漫。”
　　他抬起头看着前方被风吹得呼啦啦的金色叶子，昏黄的灯光与银白色月光交映的马路，周边匆匆而过的车辆与人群，滑动过的阴影。
　　偶尔的秋末一天走在路上，听着风声和车鸣，走在身边的她。
　　重复的日常，换一种回去的方式就已经足够惊心动魄，美不胜收。
　　真的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