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世界的尽头》七里马

2、第 2 章

　　“喂，杜晨，你对这里怎么那么熟呢，我虽然是这里长大的，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吃饱喝足的某人，微微抚了抚肚子，看着窗外透明的阳光，心满意足的眯了眯眼睛。
　　杜晨好笑的看了我一眼，“别再摸了，再摸别人就以为你有了。”
　　“哼。”我仍他一眼，“就算有了，也肯定不是你的种，你着什么——”见杜晨的脸色微微变了，我立刻改口道：“我看起来有这么胖吗？你都以为我有了？”
　　杜晨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笑道：“胖，看来连抱都抱不动你了。”
　　“谁要你抱啊？！”我假装生气，然后又问道：“你怎么这么闲，今天陪我一天，明天又陪我一天，你在这里就没有别的事可以干吗？”别以为天真得真以为他是来找我的，凭他在这里早有一套房子就说明，他应该是常常住在这里的。
　　“怎么，你嫌烦了？”
　　我摸了摸头，“倒也不是。”
　　他冷瞥了我一眼，意思就是说，你就装吧，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吃饱喝足了就想过河拆桥了。
　　我喝了一口水，鬼才搭理他的“眉目传情”呢！
　　他还在那里优雅绅士一般的吃着，相比于我风卷残云似的狗啃，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我没什么好做的，无聊的拿出手机来玩。
　　只是正好一个短信发了过来，是班长的，大概是已经决定了聚会的场地和时间，问我要不要去？我不知道严颜和许飞飞会不会去，正踟蹰间，一个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我回头一望，正是高中的同班同学田天和贝连连，看样子也是来吃饭的。
　　她们见到了我打了声招呼，走近笑着说道：“小西，跟男朋友一起吃午餐哪，很甜蜜哟！”
　　上次聚会她们也在，所以也就都误认为杜晨是我男朋友，我也不好反驳，只敷衍她们坐下，问她们要不要一起，本来也就是客气一下，谁知她们俱答：“当然可以啊，我们也好久没有见面了，叙叙旧嘛。”
　　我跟她们在高中混得不熟，充其量也就放在人群里认得出人的关系，名字还是昨天聚会上才想起来的，有什么旧可以叙的，我暗想。
　　但是既然都是我先开口的，也就不好拒绝，又重新点了一次菜之后，我又深深的后悔我这个决定了，大多都是我喜欢的菜啊，但是现在自己吃得饱饱的，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吃了。
　　饭桌上自然是增进友谊，挖掘内幕的最好场所了。
　　从一开始我看她们两个的眼神老往杜晨那里瞟，大概也就知道个八九十分了，那杜晨看着她们来，微微一笑，即使在吃饭，也别提多绅士，只把那两个女生迷得神魂颠倒的打听他的生日习惯，户籍资料了，而且是越听越赞叹。
　　于是，我看着她们冒着火花的铮亮亮的眼神，也就知道她们得出了一致的结论，这个杜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金龟。
　　不过金龟不金龟的都不关我的事，缘来缘去，我一向看得很开，而且对于杜晨仿佛有种打从心眼里冒出的自信，他不会背叛我，也许是这小子死皮赖脸的次数多了，也许是他追我的心意一直都很雪亮，反正我就知道这个臭小子是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至少现在不会。
　　我微微撑着脑袋听她们问他的每一个问题，视线总是从左边她们两个的脸上移到他的脸上，又从他的脸上移到了她们的脸上，如此循环往复，接来接去，竟也被我玩得不亦乐乎，到最后她们两个的眼睛越瞪越亮，杜晨的笑容却越来越浅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餐饭，她们两个执意要问我住在哪里，我只敷衍的说道住在某一个同学家里，她们又问我和杜晨什么时候回校，见我们两个死活不松口，才悻悻而归。
　　待她们走后，我在车上乐个不停地看杜晨：“是个大帅哥，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倾心你了。”
　　杜晨无奈的笑笑：“不是你的同学，我可真不想应付她们。”
　　“我可没叫你应付。”我装作没心没肺的说道，他也知道我就是喜欢犟嘴，随便说说，淡淡的笑了笑，又问道：“怎么多女孩子喜欢我，你就不怕我被抢走了？”
　　“哼，你抢不走的。”
　　“哦？”他在前面的镜子里前看了我一眼，“你就这么自信，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受不来你的虐待，抱一个温香软玉在怀。”
　　“我知道你不会的。”我自信满满的玩着手中的手机答道。
　　他开的车突然停下了，远望去正是我们B市的大桥，透过车窗远看可以看见远处连天的一片碧绿带着青灰色的江水，江上似乎有几条船在航行着，看过去就像天空破了几个长条形的小洞。
　　“因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拿我当救生圈，想要的时候就要，不要的时候就丢吗？”
　　我没有答话，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他目光不离远方的说道：“小西，既然你和那个人都不可能了，为什么不尝试着接受我一下，也许以后，我就没有那么大的耐心随传随到了。”他转过脸看我，眼里是清清楚楚的郑重和期待。
　　我往窗口呼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脸笑着看着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肃正经了，这可不像我认识的杜晨啊？”
　　他乌黑的眸子看了我一会儿，里面的浓云渐渐消散，又重新启动车子道：“还不是被你给愁得。”
　　“哦！”我假怒道：“你是嫌我烦你了？！”
　　“哪敢哪！”
　　半晌，他又说道：“刚刚的话希望你考虑一下，不要每次都这么搪塞我。”
　　我对着他又是没心没肺的笑着，但是在他视线离开了我的那一刹那，我把脸瞥向了窗外，茫茫江水穿流我而过，一晃，二年。
　　怎么说呢？我和杜晨的相遇真的是一个偶然不能再偶然的事件了。
　　大概是在大三那年，我和一帮同学为了庆祝甜甜的生日，到了一个饭店去庆祝，哪知早不巧，晚不巧，偏偏在那里碰见了小萱的男朋友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我们寝室的另外三个人一看就火了，那男的奶油小生的长相，以前追小萱的时候那叫一个柔情蜜意，随传随到，才两年呢，就敢家里彩旗不倒，外面红旗飘飘了。
　　小萱是个软柿子，别人说什么她也就听什么，性格一向温顺得很，在我们寝室里，也是最受保护的那一个，大家看她泫然欲泣，伤心欲绝的样子，都不由自主的感到了气愤，一瞬间我们三个人都恨不得把这个男人千刀万剐。
　　我们并没有直接冲出去，而是凑在了一起想了一个对策。
　　我们打算先让小萱打电话叫他过来，弄晕他，然后在扒了他的衣服把他推回到餐厅里，叫他跳一场艳舞给大家看，特别是给那女的看看，然后各自大叫非礼，让别人好好揍他一顿。
　　事实上，计划是挺好的，但是实施起来就有困难了。
　　第一，我们第一步就是要把她弄晕，打晕肯定不现实，我们几个都是瘦骨如柴似的人物，连我们饮用水的水桶都搬不起，更别说打人了。灌晕虽然很好，但是那应该要蛮长的时间，而且除了莫旋酒量好些，我和甜甜简直就是一杯必倒。最后我们想出了一个办法，下药。
　　第二，就是叫小萱打电话约他出来，他开始推推却却的不肯，最后我们拿出了杀手锏，告诉他小萱就在附近，他要是不过来，她就去找他，终于把他千呼万唤始出来了，他跑得气喘嘘嘘的来找小萱，然后我们灌了他一杯参了安眠药的汽水，就把他给弄晕了。
　　第三步，就是扒他的衣服。虽然我们几个女生都挺大胆的，但都还属于在男女问题上挺保守的地步，不敢真的扒光，就给他留了一条内裤，后来，为了报复我们几个女生捂着眼睛狠狠的拳打脚踢了他一顿。
　　但是进行在这里的时候我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因为怕下多了安眠药会出事，我们只下了一颗，但没想到他会安眠药的抵抗能力那么强，而我们又一直拳打脚踢的刺激他，才晕了一会儿他就醒了。
　　最可悲的是，他醒的时候，他被扒下来的衣服是放在那个装安眠药的塑料袋了，而塑料袋是在我这里，还没说什么，他就要向我奔来，我被吓到了，吗呀的一声，只知道乱跑，完全不知道先把那袋子先扔掉。
　　最后，由于我一直体力很不好，跑步从来没有及过格，我很轻易的就被逼到了一个角落里，眼看着他越来越近，正要开口说什么。
　　在这千钧一发的最后一步，杜晨出现了。
　　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上天派来专门给我解围的，按照刚刚的那个场面，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一个被逼到了角落里的女人，杜晨很容易就想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正义感强烈爆发，把那同学打得就跟狗嚎叫似的喊了半天，凭着声音，我的几个同伴也找了过来，小萱一过来就充满愧疚的抱住了他，原来一切都是我们误会了，那个女人并不是别人，正是他在外校的姐姐。
　　而他，追着我跑，就是为了拿回衣服。
　　……
　　呃，当时……
　　无数乌鸦飞过，我们所有人面面相觑。
　　后续事情下次再解释，反正就是因为这次，我和杜晨认识了。
　　想到这里，我轻轻地笑了出来，仔细的打量着杜晨，杜晨被我看得不自在，问道：“哎，你看我干什么？”
　　我笑道：“我想到了我们刚刚认识的那时候了，可真搞笑。”
　　他似乎也想起来了，“是很好笑，想象不出来你们几个女生这么大胆，连男生也敢戏弄，要是碰见一个凶狠一点的，你们几个早就被狠狠修理一顿了。”
　　切，我挥手，“只会打人的男人算男人吗？打女人的男人更不是男人！”
　　“等到了真被修理的时候，你就这样跟那个男人说吧。”他幸灾乐祸地说道。
　　我努了努嘴巴，“我才不怕呢！”
　　“可是我怕。”他忽然说道：“我很怕你发生什么事。”
　　我心里忽然一跳，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既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转过头去不自然的笑了笑：“这么快就三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他见我绕过话题，也就笑了笑。
　　“是啊。我今年已经24岁了。“
　　他说得有些怅惘，我拍了拍他的手道：“你悲伤个什么劲儿，才比我大一岁，你可是男人最值青春活力的时候，以后还要接管弧度，成为最有价值的钻石王老五呢！”
　　“是吗？怎么不看见你巴结我呢？！”
　　“我啊，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去的现当代奇女子哦！”
　　“呵，你就吹吧你。”
　　切，我挥挥手，我哪里吹了？！
　　“小西，真没考虑过我？”
　　我心抖了一下，还是装作无所谓的笑道：“You are not my cup of tea？”
　　“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我还年轻，有足够的耐心，等你说我会是你的那杯茶。”
　　“有些东西不喜欢，就是一辈子不喜欢了。”我语气低沉的说道，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就立刻嚷声接道：“其实你现在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
　　“扔下我。”我假装开玩笑的朝着窗外看了看，人行道上正有几个美女相携而过。我只着她们道：“只要你说一声，她们挤死也会上这辆车的。”
　　车又停了，原来是遇见了红灯，他眼神暗暗的却无所谓的笑了出来，“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一钱不值，说放弃就放弃了？”
　　我摸着鼻子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得到你，你青春大好的年华可别浪费在我这样的人身上。”
　　我知道我很自私，心中想着另一个人，自由给了另一个人，却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意，其实我最开始的想法是，东西总是得不到最好，特别以前的他是一个出名的花花公子，对于我只是不甘心罢了，所以我想让他成愿，他要是跟我相处下来就会知道我是个古怪又偏激，自私又自利的女人，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很有面子的甩了我了。
　　但是现在，他并没有退缩的迹象，而我却似乎已经沉沦了。
　　并不爱他，但享受他的关怀，享受他蔑视所有女人而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享受他无时无刻的提醒着我还有一个人这样深沉的爱着我。
　　我这样的女人，真的配得到真爱吗？
　　车流又朝着前方涌动了，他回嘴道：“浪不浪费是我的事。”
　　“那放不放弃你是我的事！”我赌气说道。
　　“你这女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怎么，你想收了我啊？”
　　“是想收啊，所以正在努力中。”他笑着看了看我。
　　“哼，我绝对不如让你如愿的，我要誓死顽抗！”我做了一个奥特曼的手势。
　　他笑了出来，眼神却低低的，“并不会所有人都会像我这样包容你。”
　　我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难道你就不应该表示些什么吗？”
　　“什么什么？”
　　“抓住我，别让我逃了。”
　　我笑了起来，“你是那种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捉住的吗？你要是想走，谁能拦得住你。”
　　他似乎也笑了，“知道就好，要是有一天我不再喜欢你了，你就算回心转意想要捉住我，也晚了。”
　　我笑容顿住了，我从来不敢想没有他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不会再有人带饭给我，没有人开车送我，再也没有人会无时无刻的陪在我身边，跟我说笑了。
　　即使我是想要摆脱他的。
　　他见我不说话，挑了挑眉问道：“现在知道我的重要了吧。”
　　我又装作很无谓的往车顶看，赌气似的说道：“一点都不好笑。”
　　要是你走了，我也不会留恋的，你知道，我从来不害怕离别，即使那可以让我痛彻心扉。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我看了看名字，接了起来。
　　“喂？”
　　“你在哪里？”
　　“我在B城。”
　　“为什么不告诉我？”
　　“本来只是打算待半天就回去的，后来错过了车，就多住了一天。”
　　“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他没有说话，良久才又说道：“我去找你。”
　　“不要！”我立即回绝，看了看旁边开车的杜晨，又说道：“我自己会回去的。”
　　“你跟谁在一起？”他很敏锐的注意到了我语气里的慌张，声音低沉的问道。
　　“同学。”
　　“住在哪里？”
　　“同学家里。”
　　“告诉我地址，我去找你。”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住在杜晨的家里，我说道：“我今晚就回去。”
　　“不用了，我现在在B城，你在哪里？”
　　骗我！我掐紧了手指。
　　“你在哪里？”他又问了一句，声音越加低沉起来。
　　我反问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他报了一个地址，我记下了。
　　挂了电话后，我紧紧地握着手机，似乎都要把怨气发在手机上，杜晨看了我一眼说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说：“我大学导师，要我回去，有一个实验的资料全在我U盘里。”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又问道：“你要回去吗？”
　　我笑着说：“还没这么快呢，谁叫他什么事都让我做，资料都存在我这里，自己不肯留底呢，急死他！”
　　他笑着说道：“他是你的导师，你就不怕得罪？”
　　“哼，他呀，就是一老小孩，不会记仇的。那个……你能先送我回家吗？我有些累了。”
　　“好。”
　　看他没有什么怀疑的开车，我转头向窗外舒了一口气，窗外的江水正哗哗的流过，好似我的流年。
　　到了家里，没让他坐多久，我就打发他回去了，并告诉他，晚上我要去同学家里玩，应该不会在家，不用来找我了，在他哀怨的看了我很久之后，我还是把他推了出去。
　　走了一段时间后，我立即换了一身衣服，打的去了顾宇轩住的地方。
　　到了B城的盛世酒店，我敲开了门，很快他就开了门，让我进去，我怒气冲冲地走进去，甩下包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桌子上有烟，抽出一根起来，点燃吸了一口，转眼看着他：“怎么，我一走就想我了？”
　　他淡淡一笑，坐在了我身边，拿下我手中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说道：“别抽那么多烟。”
　　我朝着他一笑，双手搁在了他的脖子上，笑道：“说说，为什么来的？”
　　他毫不费力的拉下了我的手臂，转脸沉静的看着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的黑色文件夹，“当然是为了公事。”
　　“有这么巧吗？还有刚刚在电话里你可气得跟跳脚猫似的，怎么我一来了，你就软了？”
　　“盛世在B城的业务有些问题，所以我要来看看。”
　　“那你火急火燎的叫我来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我懒得理他，站起来拿着包说道：“我要走了。”
　　“留下来。”
　　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我立刻乖乖的坐了下来，把头搁在了他的肩上说道：“我们的合约可就快到期了，你是不是还舍不得我啊，嗯？”
　　他笑着没有说话，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什么都尽在掌握中的样子，说道：“还想不想续约？”
　　他摇了摇头。
　　我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鼻子蹭他的脸，“为什么不想？你又没老婆，又没女朋友，养着我这个情人也不错。”
　　“我今年二十九岁了。”
　　“嗯？然后呢？”我歪着脖子问道。
　　“没耐心再耗三年。”
　　我嘟了嘟嘴巴，“以前你不也耗了，是不是看上别人了，哎，跟我说说。”
　　他淡淡的笑着，不说话，
　　他常常这样，我又不理他，从旁边拿了一个葡萄塞到嘴里，又转身去拿遥控：“要不你就随便娶一个顺眼一点的结婚算了，反正等着嫁给你的女人多的是。”
　　他低下头看着文件，脸色却越发暗了下来。
　　我瞥了他一眼，转头开了电视。
　　他没有说话，笑着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发，“我好像太放纵你了，小西。”
　　虽然是宠溺的语气，但是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些冰寒，我从来没有看过他生气的样子，因为他从来没有对我生过气，我也不敢挑战他生气的样子，因为对我来说，有时候他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人。
　　我不敢再说下去，回过头继续吃着我的西红柿。
　　他问道：“什么时候开学？”
　　我边看边回答道：“快了，大概还有十几天吧。”
　　“那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我想在这里多呆几天，你没意见吧。”
　　“还是为了那个叫做严颜的人？”他盯着文件，手中的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我转过头看着他，“是又怎么样？”
　　“你到现在还喜欢他？”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