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兰诡案录[西幻]》丹珩

3、第 3 章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老头怒吼道：“我是法罗丹伯爵，我命令你不许重启护罩！”

　　“绿袖子”只要配着袖标就能表明身份，那老头为了表示对女王的忠诚，穿了一件纯绿色的衣服，看起来活像一只愤怒的青蛙。

　　红袖子罕见地没有在此事上表达反对意见，按照之前争锋相对的态势，这可以算是默许。

　　一个患病的小男孩拉扯着母亲的衣袖，似乎想让母亲出声阻止，但一向疼爱他的母亲却置若罔闻。

　　估计是魔宠人手一个了。

　　队长求助地看着罗根。

　　罗根在心里嗤笑着，当时艾丽卡告诉他王都罗瑞安贵族们以养魔宠为乐，他还以为艾丽卡在逗他——居然会有人倾家荡产地买魔物当宠物，这帮人还让王都特地开辟出一块保护区来容纳那些魔宠。

　　罗根低声问：“艾丽卡那边好了吗？”

　　“刚刚收到消息。”守备军队长低声道，“她说她搞定了。”

　　“这么快。”罗根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不过瘾——他憋了一肚子歪理想和这群贵族老爷杠，却只有几分钟让他表演。

　　不过几分钟也是时间，罗根想，一个好演员可不会放弃给自己加戏的机会。

　　“如果我我没记错，我们在维斯兰吧？”罗根懒洋洋道，“就算是在你自己的封地，你也没有管辖权吧？”

　　“你……你……”青蛙老头气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没想到被这么怼了回来。

　　一位贵族女子排众而出，道：“我是罗斯林伯爵夫人。”她向罗根欠身行礼：“如果警官执意要开启护罩，我是否可以带着我的宠物去城外另寻住所。”

　　“不行。”罗根断然拒绝道，“麦茜之死的真相还没查明，按照规程，大家今夜还需要在这里住下。”他补上一句，“而且城外不安全，这里是西方边陲，魔物很多，不比王都，现在放你出去，你凭啥防身呢。”

　　女子没有再次申辩，只是默默垂泪。

　　不少人责备地看着罗根。

　　她的人缘真的不错，罗根一一扫过怒视着他的面孔，纵然罗斯林伯爵是个“红袖子”，也有几个“绿袖子”为伯爵夫人说话。

　　刚才与罗根搭话的吸血鬼科西塔公爵排众而出：“我反对。”

　　“你反对有个球用……”罗根骂道。

　　“魔法护罩会杀死我的佣灵。”吸血鬼道，“如果我的佣灵死在这里，这就不是一起简单的治安事件了，这是外交事件。”

　　“佣灵？”即使是绿袖子们，也露出了惊疑的神色，“你完全没跟我们说过你带了一只佣灵！”

　　一位女士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他的丈夫拉住她，轻声示意她镇定下来。

　　吸血鬼科西塔看着大家的情绪平复地差不多了，吹了个口哨。

　　一个苍白的少女从吸血鬼的房中出来。

　　她的瞳孔只有针尖那么大，脸上显出不自然的微笑，似人而非人。

　　罗根看着他，背后突然升起一阵凉意。
　　“毕竟，我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是参观佣灵的制作流程吗。”吸血鬼微笑着，“无痛且无害。”

　　罗根攥紧了手中的铳。

　　她还活着吗？她还有自己的意识吗？

　　她……

　　“我记得守备军在城外有个安全屋？”

　　人未至，声先闻。

　　艾丽卡的发梢上还沾着蜘蛛血，然而这丝毫无损她的美丽。

　　“泽维尔警长。”守备军队长道，“安全屋在南门之外。”

　　“那可以用来安置这位吸血鬼先生吗？”艾丽卡问。

　　“……好。”守备军队长看着似笑非笑地吸血鬼，硬着头皮答应了。

　　“好了，那就开启护罩吧。”艾丽卡道。

　　“开启护罩会让我们的魔宠受伤！”青蛙老头气急道，“如果你拒绝了我的请求，执意展开护罩的话，我会向女王报告你的所作所为。”

　　“现在是1752年了，老爷子，贵族的身份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优待。”艾丽卡扬眉笑道：“《埃尔洛斯治安法》第三卷第二条第一个注释，当恶性案件发生时，当地的警长有权要求守备军重启魔法护罩。”她看着守备军队长，“队长，您同意吗？”

　　守备军脸颊上流下两道冷汗，斟酌片刻，答：“同意。”

　　“当然。”艾丽卡道，“你们也可以暂时把魔宠交给我们，我们会将魔宠安置在南门的安全屋那儿。”

　　青蛙老头阴阳怪气道：“泽维尔小姐，请允许我为令妹袭爵表示庆贺，也愿朱利安警长没有对您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艾丽卡不为所动，向所有人下了最后通牒：“诸位，请将魔宠上交，否则我将以扰乱治安罪处理不遵从者。”

　　“如果我向女王提请调解纠纷呢？”青蛙老头道。

　　“这不是宗室纠纷，而是刑事犯罪，如果让女王来调解的话，我现在只能保持原状，什么也不能做。这里有人中了蛛毒，还有一针要注射，再拖下去可能有人会死。”艾丽卡气定神闲道，“就算按王位继承权来排，我也排在你前面。”

　　一位贵妇向青蛙老头行了个礼，道：“我丈夫可能被毒蛛蛰了，时间再长，估计受不住——”

　　老头悻悻地挥手，示意算了。

　　她的人缘可真差，罗根环视着周围，没见到一张友好的面孔。贵族们畏惧她、憎恶她，这可比刚才那位一哭起来，就有红袖子绿袖子相帮的罗斯林伯爵夫人差多了。

　　之前哭哭啼啼的罗斯林伯爵夫人呢？罗根环顾四周，她反倒走远了，一双秀气的大眼睛时不时向这里张望着，像是在回避什么。

　　“给我治病吧。”一位患病的、颇有影响力的红袖子交上了魔宠。

　　红袖子交上魔宠，然后是绿袖子。

　　维斯兰守备队很快把贵族们的魔宠收拢起来，准备带到城外。

　　除了佣灵，没人敢去抓她。

　　少女睁大了眼睛，针尖般的瞳孔消失了，她旁若无人地轻笑着，唱起歌来：“你将我带出水面，你教我忘却烦忧……*”

　　刚才闹哄哄的大厅，顿时落针可闻。

　　“……科西塔……爵爷……”守备队队长鼓起勇气，牙齿打颤着走上前去，“请将佣灵交给我。”

　　“不用讲究虚名。”吸血鬼柔声道，“我们吸血鬼无姓无爵，四处奔走就是为了公平的律法。”他凝视着佣灵少女的眸子，少女的歌声越发尖利，他半躬着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请上来，把她带走吧。”

　　那个瞬间，酒店里似乎被无形的气场笼罩，所有人都似坠入了寒冷的冰狱，没有人敢上前，甚至没人敢说话。

　　艾丽卡的胳膊一寸一寸地抬了起来，手中的铳枪似有千钧之重。

　　她咬着牙冠，瞄准。

　　砰——

　　酒店的吊灯应声而碎，掉落在地上像是一地水晶。

　　瘆人的歌声戛然而止，周身的温度又恢复正常了。

　　艾丽卡上前一步，拷上了佣灵，避开了她冰凉的发丝。

　　她蹲下来，沉默而粗暴地给科西塔戴上抑制能力的脚环。

　　科西塔的气场弱了下来，他看起来苍老了几岁。

　　“来吧。”吸血鬼张开双臂，对艾丽卡抛着媚眼。

　　艾丽卡用手铐铐住了吸血鬼。

　　“真辣啊，小妞。”吸血鬼挑衅道。

　　“你涉嫌用法术控制精神。”艾丽卡淡然道，“你被捕了，接下来可以跟我走。”

　　他吹了个口哨，道：“你们人类需要接受新鲜事物。”

　　艾丽卡反剪住他的手，将他摁在墙壁上。

　　“那我的佣灵就没人照顾了。”吸血鬼科西塔并没有挣扎，他狼狈地转过身，手铐发出清脆的响声，“如果她死了，责任需要你来承担。”

　　“佣灵并不是真正的智慧生物，这点我们都清楚。”艾丽卡嗤笑道，“佣灵保护法并没有真正生效，不是吗？”她转向在场的各位贵族，“如果佣灵离开你的照顾就不能存活，那她就不能成为真正的生物。”

　　他们在恐惧，艾丽卡看着贵族们的脸色，他们都很害怕佣灵，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奇怪。在她没有离开王都的时候，佣灵身份合法化的议题隐约有了风声，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成型了。

　　“我有女王的豁免令。”吸血鬼科西塔朝艾丽卡抬了抬下巴，“在我的口袋里。”

　　艾丽卡掏出了吸血鬼科西塔的豁免令。那令牌纯银镀金，一只雄鹰翱翔其上，看来是真的。

　　“这是我的豁免令。”科西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可以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举动。”

　　“那你必须回到守备军的安全屋中，在嫌疑解除之前，我会派人监视你的一言一行。”

　　“好。”吸血鬼科西塔向艾丽卡欠身，优雅地走出酒店。与艾丽卡擦肩而过时，他努力嗅闻着，眼睛放出光来。

　　罗根和兰斯、斯科特堵在酒店门口，阻止吸血鬼走出去。

　　“让他走。”艾丽卡抬起手。

　　“后会有期。”吸血鬼科西塔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