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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等他们两个单独回房,又开始觉得尴尬起来。
      虽然名分已定,但关系太过“不冷不热”,他们每次单独对着的时候,都会显得有些局促。洛雪身为女子,比常井自然更懂些为人处世,所以常常都是洛雪一个人在开口说话。
      “今天累吗?”
      “还好。”
      “营里不忙吧?”
      “嗯。”
      短暂的停顿。
      “过几日,一些回了老家的兄弟要来,或许会在咱家住几天。”常井与她商量。
      “好。”洛雪也是很快地答应了。
      整个对话期间,洛雪都忙碌地端水,给他擦手洗脚,然后快速地把水盆拿出去倒了。再回来,趁着天刚刚暗,点上蜡烛。
      以前常井自己做的事全给洛雪做了,他能做的只是坐在床前看着她。
      直至她终于把一切收拾妥当,天也渐渐暗下来了。
      之后,便是就寝。
      因为昨日新婚之夜没有成功的关系,俩个人各自脱了衣服并排躺了半天。然后,常井盯着蚊帐顶开口,“咱们再试一次吧。”
      “嗯。”
      然后他们便开始了。

      说实话,仍然不顺。
      不知道情未到还是身体状态不对,还是别的,他们始终处在一种磨合不来的状态。常井这次比上次用劲,也努力,但仍然进不去。
      看着洛雪死忍的模样,他知道她痛,他也想早点成功,可偏偏越急越是不行,越急她好像越疼……夜幕笼罩住一切,只有被物窸窸窣窣的声音。
      常井忽然停住,沉静中,常井借着烛光打量洛雪。
      她的脸色有点煞白,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眉头微微皱着,显得痛苦极了。
      “疼吧?”他问。
      洛雪摇摇头,仿佛有些有气无力地说:“没事,你继续吧。”
      身为女人,她知道这些苦头总要吃的。
      可是在常井看来,洛雪显然是在吃着极大的苦头,因为她都快已经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算了。”常井不想再让她受罪,率先停止了。
      翻到一边躺着。
      这一下,洛雪虽然不疼,但心里却过意不去了。
      身为女人,服侍男人是天经地义的事请。常井是怕她太疼吧,何必这样照顾她,想当年,她嫁给王武丁,不也是新婚之夜那样痛过一次就好了……不过,或许也是这具身体的原因,这具身体的确太过娇贵,她用着很不习惯。
      想了想,洛雪微微撑着身子坐起身,“要不,还是再试一下?”
      微弱的光线中,常井抬起眼看洛雪。
      她身上还穿着肚兜,只微微露出雪白的肩胛和手臂,白日妇人的发髻拆卸了下来,身上装饰全无,只有漆黑的青丝顺着手臂垂下来。
      不过也许是帐外月光的原因,他觉得她的脸色有些过分苍白了。
      “不用。”常井毅然拒绝,刚刚已经很努力,现在继续这样下去,她估计得受伤了。
      手肘搁在额头上,闭上眼睛:“睡吧。”
      洛雪听到了回答,也没再多说什么,慢慢躺下了。
      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又睡不着,转头看常井。
      他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月光下面目居然也显得柔和起来。
      洛雪想:怪不得阎王老爷要给她这具身体。这具身体的确让她受益颇多。即便现在也算寒门小户,但是常井和王武丁就完全不一样。
      常井表面上看起来五大三粗,身壮面冷,但其实他很会体谅人,只是他不会说出来而已。
      洛雪翻过身,看着床帐垂下来堆在床角的皱褶。
      有些人的人生就是不一样啊。
      明明是夫比天高,但你这个天会罩着你,让你不受刮风下雨欺凌,不受烈日寒霜的荼毒,即便你做错事,没有事事迎合他,他也觉得,他该体谅你。
      洛雪在那一刹那,突然觉得……好幸福。

      幸福的日子还在后面。
      今日洛雪早晨一起床,便发现常井不见了。
      一向早起做事的洛雪觉得诧异,毕竟她已是每日卯时初就起床了,但常井起得居然比她好早,而且她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洗漱完毕,走至厨房,却发现厨房里所有的柴全都劈好了,而且水缸也全部倒满了。
      洛雪很惊异,听到后院后吭哧吭哧的声响。
      走出去一看,常井正赤膊砍柴,长衫脱尽系在腰间,露出结实的手臂和腹部的肌肉,仿佛是被烈日晒出的黝色,其间还有隐约可见的刀疤大大小小。
      但其时,太阳在裹在云翳中未曾出来。
      洛雪虽然见过常井的身体,却从没有在这样青天白日这样正大光明的打量过他。他的身体的确是健壮而有型的,完全的充斥着男性的雄壮气息,肌肤的每条纹理都很平顺,比日光更深的古铜色,肩膀后背渗出细密的汗珠。
      意识到洛雪站在身后,常井转身。
      洛雪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但目光却不敢看他,只得四处游移。
      常井倒开了口,“待会儿我要出去,所以先劈了这些木柴,大概够用,晚上回来,我再多劈点。”说这话时,常井想要抬起手臂擦汗,洛雪递给他一块手帕,“来。”
      常井怔了怔,然后接过。
      “没关系,这不是你干的活。”他是将军,怎么能干这些粗活?
      但这话却让常井觉得惊异,这府里老弱妇孺,他一个大男人不干这些,难道还让她们干?
      “你不用跟我客气,以前府里这些活都是我做的,现在也一样。你们女人身子弱,做不得这种力气活。”用手帕擦拭完汗后又还给洛雪,拿起木头,放置木桩上,一刀劈下,“以后有什么粗活都让我来吧。你别动。府里没有什么仆人,你一个人打理着府邸,虽说刘嫂也能帮忙,但毕竟还是个老人家,你倒是最受苦受累了。”想来,她嫁给他,也过不上什么太好的日子。
      半天,身后没动静,常井转头,却见洛雪还站着,眼眶却红了。
      愣愣的,常井不知如何是好。
      半天才有点粗声,仿佛埋怨,又紧张的,“哭什么?!”他这辈子最怕女人哭哭啼啼了。
      洛雪又突然笑了,用手指擦着泪,“你对我真好。”
      这辈子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好过,事事都为她考虑,没有半分苛责。
      常井静静地看着她,他为她做过什么,她就觉得他“对她真好”了?
      她也,她也——
      ……太容易满足了吧。
      蓦然发现,洛雪并不如自己想象,他一直以为她即便愿意嫁给他,也是迫于无奈,也许她只是因为郑邦死后,心灰意冷,只愿随着父母安稳度日。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容易为这样一点点小事感动的人,其实心里还是充满了爱的。
      洛雪并没有丧失希望。
      看着她这样过分娇柔,惹人怜惜的模样,常井的手不自觉抬起来,擦她脸上的泪,“哭什么,别哭了。”口气比之前柔和不下万分,倒有点像哄小孩的感觉。
      但常井的手指一碰上洛雪的脸颊,他就后悔了。
      他们的确有过亲密的接触,但那只限于晚间的床上。
      借着隐隐约约的灯光,可以掩饰双方的表情和尴尬,而且这两个晚上,他们都跟例行公事似的想着怎么“弄成功”。
      但是此时此刻,这种不带任何情·欲的接触,却让常井和洛雪同时不由得一怔。
      怪怪的。
      他手指的皮肤是粗糙而灼热的,带着微微的汗意。
      而她脸上的肌肤是微凉而柔软的,泪痕是湿的。
      仿佛电光火石般,有电流通过彼此的心悸,噗通一声。常井收回了手,身子微背着她,而洛雪立在原地垂头。
      太阳终于从云层中露出一丁点小苗头。
      天空渐亮。
      尴尬沉默了半晌,常井的拳头捏了又放,然后俯身把那些劈好的柴火抱起来:“我先把这些劈好的放进厨房。”
      “噢。”洛雪轻轻应了一声,“那我去煮饭了。”

      早饭上,只有刘婶和洛家二老在说一些闲言碎语,偶尔提及洛雪或者常井时,才会得到他们的一声回答。
      整个其间,除了偶尔的不经意视线接触,他们都没有说话。
      可就是那几下,偶尔的,不经意的,碰触之后又立刻缩回来的视线接触,却让两个人都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的那湖温水里扑腾乱动。
      洛雪不敢揣测这种感觉,因为即便“她”的前世已经身为人母,但她却还真的没有经历过。

      之后,常井去上朝。
      洛雪收拾完碗筷后,回房。
      趁着今天太阳大,本把房间里的一些衣物拿出来洗好晾干,顺便把枕头被子什么的也给晒晒。
      旁边柜子里翻出来的都是常井的衣物。
      这些大概是已经洗晒好了收进去的,并不脏,还有淡淡的皂荚的香味。
      洛雪坐在床边想把它叠起来放进衣柜。
      但叠着叠着又突然停住了。
      ——床上铺着的是他的上衣。
      合他的体型,很宽大,也恨简朴。灰褐色的布衣,袖口和领口都用细密的深色布缝了一圈,显然是容易被磨坏的地方。
      不知道是刘婶还是他自己缝的,听刘婶说,常井这么多年的独自生活,早就什么都会做了,洗衣做饭乃至缝衣服纳鞋底这些女人做的事完全不在话下。所以刘婶才抱怨说,以前老给常井说不上亲事,就是因为常井太过勤快,生活上根本不需要女人,而生理上,他又每天下朝后早早回来,也不见他去过什么烟花之地,对哪个漂亮的女子朝思暮想过,刘嫂那时候都快恨不得赶他出去住了,毕竟别的男人在他那个年纪早就当了孩子的爹了,稍微有财有势的,都要纳好几房小妾。
      其实在洛雪成亲前几天,刘婶还偷偷跑去观音庙和月老庙上香。
      乞求天灵灵,地灵灵,大井不要对女人不感兴趣,也不要是身体得了什么病……
      幸好,他娶了洛雪,看起来身体还算稳当。
      就是因为刚刚在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间,刘婶偷偷在厨房里问洛雪这个事,洛雪才知道的,原来这么多年刘嫂最害怕的不是常井娶不上媳妇,而是他身体有问题,不能传宗接代。
      直到洛雪红着脸给出了肯定答案才肯罢休。
      双手合着朝上天说,改明儿要去还愿……
      洛雪想起来觉得好笑,又把常井的衣服好好地,整整齐齐地叠起来。虽然他们的确还没有成功……但他的身体是她见过最强壮的男人了,怎么可能会有病呢?

      常井是在申时(下午三四点)回来的。
      这个时候正是八月末午后燥热,空气沉闷,整个大街小巷都显得热气恹恹,无精打采。一路走来都没什么人。
      到了家里也是如此,刘婶和俩个老人家大概在自己房里纳凉,大堂里没人。
      穿过后堂,院子里的知了在树上不停息地聒噪着,太阳直剌剌的透过缝隙打下光影,天蓝得无半点云片,似乎连风也不动。
      常井也热。
      和往常以前走回房间,推门而入。
      然后——

      然后洛雪回过头。
      彼时,她正坐在浴桶里,看见常井不由得一怔。
      常井立在门口也愣了。
      洛雪身后的长发用木簪挽起,全部聚集在后方,却有一些的发鬏掉落下来,落在水桶里,被水浸湿,然后又黏在她的脖颈上。
      白皙的双手和肩露在水面上,她本拿着澡巾在往脖子上沥水,此刻却扭头正惊讶地看着他。
      明明是夏天,水应该不热。
      他却觉得整间屋子热气氤氲的。
      但这样旖旎的情景,他却选择目不斜视,抬腿走进房间。

      也许是因为天真的太热了,她收拾完家里的事,便想先洗个澡。等稍微晚一点,太阳没那么大了,再给俩个老人家洗澡。
      但她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回来换件衣服。”
      “呃……你的衣服我今天收拾了一下,你要哪套?不在那里……在那床边的箱子里,对。”洛雪指引着。
      常井走至床边打开。
      一个檀木的箱子整整齐齐地叠着许多衣物,左边是常井的,右边……是洛雪的。
      “找到了吗?”
      身后的洛雪问。
      “嗯。”常井瞥了一眼又关上。
      洛雪想,他大概要换衣服了。
      但自己在浴桶里也没办法出来。
      “……你换吧,我洗澡……”无意义的话,洛雪背过身去了。
      用澡巾擦拭肩膀,尽量不弄出水声。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整间房子里安静的有些过分。
      最后,听得没有太大动静,洛雪转过身,见常井已经换好了衣物,正把那件衣服叠起来。
      洛雪忙开口,“你忙吧,那些我来。”
      常井也就并不多说,把衣服叠好放至床边。
      似乎静默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最后说出口的还是一句例行交代:“我出去了。”
      “好。”洛雪回答。
      常井走至门口,给洛雪关门。

      洛雪刚回过身,准备继续洗澡。突然咿呀一声,门又被推开了,吓得洛雪一跳。
      转头看还是常井。
      目光对视了一下,常井面无表情:“我拿个东西。”
      “哦。”
      洛雪转头继续洗澡。
      常井再次目不斜视地走进去。
      拿了东西至门口,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她说了一句。
      “以后洗澡,别忘记锁门。”
      “……”
      没等洛雪回头,常井已经迈步出去。
      门被关上。
      屋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次洛雪看着被关上的门有点愣愣的。
      很久,才慢慢的,“噢……”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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