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环成长记》小余不是鱼

63、会师

　　贾环等人坐船一路往东北而去，不过这一路上却不如回伯都纳城自在。贾环看着天色估摸着方向，带着众人前进。行了半日天渐渐暗下来也不见副都统等人的踪影，水面上一座山头也无。先时贾环心中担忧带错了人，一阵惶恐。后来水面上渐渐漂浮来一些东西，陈富时不时拿手捂着贾环眼睛。

　　起初贾环还觉着贴心，次数一多便觉着不对。水上更是能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熏得贾环想吐。

　　贾环道：“咱们这是到了哪里，这是什么味儿。你把手拿开叫我看看。”

　　陈富死死捂着贾环的眼睛，喉咙里好似塞着棉花般道：“环儿，不要看。你放心，船工按着你说的路在走。我不是有意逗你，看了你要一辈子做噩梦的。”

　　贾环听着声音低沉嘶哑，不敢再乱动。但时不时开始听到周围有甲兵欲呕的声音，恶臭味儿仿佛更浓。

　　一阵不耐的声音传来：“该死的贾环，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要是天黑了还找不到地方，我就把你丢到水里和他们作伴儿。”

　　陈富喝到：“姑娘慎言，要不是环儿，此刻和他们作伴的就是你了。”

　　乌那希暴怒：“你个狗腿子，也敢跟我吠叫。我……”

　　咚的一声，船工似乎碰到什么不能再动。

　　贾环、陈富被带的往前一扑，陈富被迫松了一下手。贾环顺着指缝看了一眼，赶忙推开陈富的手。陈富紧抱住贾环的脑袋，死死捂住眼睛。

　　茫茫的水面，一具具浮尸，泡的肿胀，漂浮在平静的水面上。太阳渐渐落下去，余辉公平的铺陈在水面与浮尸上。要是此刻有人看不清楚，还会以为那是卧倒在荷塘上残梗。

　　陈富一遍遍轻声道：“没什么，没什么，都是假的。”

　　乌那希大声喝问：“作什么无故停船，还不赶紧划过去。”

　　船工抖了抖使了无穷劲的手，使劲咽了口吐沫，颤声道：“姑……姑娘，好像卡卡卡，卡住了。有有有……有鬼。”

　　“什么有鬼”“有水鬼呀，水鬼抓住我们了。”“动了动了，我看到那些东西动了。”

　　十几艘小船都在摇晃，整个水面都动荡起来，水里的情景看起来更加可怖。

　　乌那希高声道：“慌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东西在水里，船路过时，自然会被水带动。怕什么。船工，你捅一捅。卡住我们的是硬物，还是软物。”

　　“这这这……小的……”船工抖抖索索，不敢动。

　　陈富深吸几口气，咳嗽道：“诸位不必怕成这样，说句难听的话。人死如灯灭，死了便是一抔黄土。那些鬼怪之说，不过是那些外家杜撰出来骗取香火钱的。你们没读过书故而不知道，你们若是读过书便不会被骗了。”

　　“你看那太阳，为何会日升日落，其实太阳从未落过。这个大地是圆的，并不是外家所说天圆地方，整个天地都是圆的。在遥远的海外，不是什么仙仙，是东瀛倭人。比倭国还远的，是美洲。美洲与大青之间隔着一片大海。那海水有多宽，说句大不敬的话，能填下两个大青呢。这太阳不是落山了，而是移到美洲去了……”

　　陈富此刻也顾不得别的，一通乱说只想打消众人的恐惧。十几艘船一乱起来可不是玩的，他们恐怕都要死在这里了。

　　若是在平日里，陈富一番话就要引来无数斥责。今日众甲兵不论官职大小，是否读书识字。都恨不得拜陈富为神，将他的话奉为神旨。

　　乌那希看了陈富一眼，对着船工道：“还不赶紧捅一下，若是硬物我猜怕不是损坏的船只。咱们伯都纳大小船只十六只，我等一只未见。只怕都沉了……”

　　船工不敢在耽搁，用船桨一试，果真是被硬物卡住。

　　乌那希背地里吐出一口气，幸好幸好。一抬头看见陈富正看着自己，两人不由暗暗一笑。

　　乌那希吩咐船工调整方向，陈富也收回视线。把贾环搂至怀里，拿个帕子把他眼睛蒙上。抱着贾环开始大声说些胡言乱语：“诸位可知道，那天上滑过的扫把星可不是什么灾难的预兆。彗……扫把星也叫蓬星、长星、慧星，星核由冰物质构成，当彗星接近恒星时，这个恒星……”

　　陈富一把粗嗓子，嚷嚷的十里外都能听得见，也教人不再害怕。

　　乌那希看船工半天转不过船来，也不在迟疑，干脆一船的人分别换乘别的小船。弃船走了。

　　船队往前行了一刻钟，水面彻底干净起来，恶臭也全部散去。陈富哑着嗓子，揭开了贾环的手帕子。

　　船队众甲兵渐渐心绪放平，听着陈富讲述漫天星斗，心动处也跟着辩驳几句。整个船队，你来我往。渐渐相互讲述见过的世面，吹起牛皮来，一时十分热闹

　　陈富也能歇歇嗓子，贾环时不时看看星星，静静的给船工指指路。

　　等到漫天星星都铺陈上来时，忽然有人叫起来。

　　“快看前面，前面是不是火光。”

　　其他人赶忙附和：“是火光，是火光。”

　　贾环看着看着火光，心头大石总算落地了一半儿。乌那希命人快速前进，没有船桨的甲兵也顾不得其他，把手伸进水里拨起来。

　　甲兵们大声叫喊，欢呼，有的甚至站起来挥舞手臂。

　　陈副都统看着几十艘小船渐渐靠近，问陈二公子道：“那些人是什么人，是城里来找我们的？”

　　陈二公子觉着不像：“不像，我似乎听见哭声了。来找我们的至于哭成这样吗？怕不是流落水上的？”

　　陈副都统白了他一眼：“十几只船怎么流落水上，飘也飘出水面了。”

　　副将以弓箭点火，放了一把箭过去。火光照亮水面，照亮了来人。

　　陈二公子瞅着前面皱眉道：“唉，爹你看那个是不是贾环那小子。”

　　陈副都统细细一看：“还真有几分像他，走，过去看看。”

　　陈副都统推开挡路的人，一把扯过贾环：“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会在水上。小二说你一直在我家填装火药，太太呢，怎么不见。”

　　贾环像陈副都统一一讲述了，自发大水之后这几日的事情，直到此刻二人见面。

　　陈副都统走到乌那希面前拱手道：“伊姑娘深明大义，胆识过人，有勇有谋。你此番前来相助，陈某铭感五内，此恩来日必报。姑娘，天色以晚，姑娘先带人歇息去吧，什么事明日再说。”

　　乌那希道了个万福，乖乖带人跟着营地的护卫歇息去了。

　　陈富惊奇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乖顺。”

　　陈副都统打发了乌那希带着贾环便往营地走，从水面至营地一路上皆有人把守，营地也不似着了大难。

　　贾环不明白：“将军看起来似乎还好，怎么不回城去。薄将军和尤……大人呢。”

　　陈二公子呲笑：“怎么回去，咱们游回去吗？还是长翅膀飞回去。”

　　陈副都统赏了陈二公子一个爆栗，回身对贾环道：“不是我等不回城，而是人马太多，还带着火炮行动不便。”

　　陈副都统细细将起贾环走后之事，原来当日贾环前脚刚走。后脚陈副都统等人便在三岔河里发现一艘飘过来的大船。陈副都统一再重复，当时真是眼睁睁看着一艘大船飘过来。众人还以为遇着鬼怪了。薄将军命人走近查看，才发现是艘空船，船底还结着冰。大约是停在那里码头，让冰层冻住，谁知薄将军攻打反贼，反而炸开了江面，整条江上下受到波及，冰面提前化开。这船不只是上游哪个受波及的码头流下来的。

　　薄将军不在意，但是甲兵居然在船上发现了罗刹国的长刀，足有五十把之多。

　　薄将军本以为这些罗刹国人与反贼协定日期未到，不会轻易南下。更何况过个两日听到反贼覆灭的消息，即使来了也会班师回朝。

　　谁知在此时此地见着了，估计是罗刹国运兵的船。

　　薄将军命人一面调集伯都纳其他船只以防万一，一面派人前去会宁府联系黑龙江将军禀告此事。

　　只是递消息的人呢还没回来，倒是罗刹国的人先来了，还是被飘来了。

　　双方在此地遭遇，薄将军人强马壮，以逸待劳。将罗刹国反贼打的落花流水，四散逃开。谁知一仗还未打完，河水又出了变化。

　　伯都纳地处平原的腹地，地势低矮，粟末江与黑水在此地交汇。三岔河下游松花江有一段更在北边，此时冰层未化完全，上游之水堆积。水面上涨，河水漫过堤坝。苍茫的腹地便在一夜之间成了汪洋泽国，以至于那些战死的甲兵都来不急收殓。

　　罗刹国反贼大多被制，少部分逃散。逃至伯都纳，这才有陈大公子追击逃兵，陈二公子带着简易炸·蛋前来支援一事。

　　只是陈二公子来时路上便已经有些积水，众人都未在意。等到大军拔营时才发现，水已经深的不能行动了。

　　薄将军带着人走陆路赶往下游，越过下游绕道江流北岸，炸开冰面放水泄洪。

　　尤显达派人回京上奏皇上，自己亲自带人前去会宁府查探罗刹国船只一事。

　　陈副都统留下，管辖大量甲兵与四门红衣大炮。等到水位退去，再带人回城。

　　待陈副都统走后，陈富向贾环说道：“苏堪要是没躲在咱们家，也不会因误会泄露踪迹。不泄露踪迹，便不会被炮轰。他们若是没炮轰，这河水不会化冰又上涨。”

　　若不是自己造了炸蛋，苏堪或许不会因为误会，这么早露出马脚。自己若是没来北地，也不会想到做炸蛋。环儿没被赶到北地，自己也不会被迫跟来。环儿究竟是为什么会来北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