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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地球 ...

  •   吃过夜宵,黄樱将残羹收拾好,让陈富带出去。贾环由甘棠伺候洗了个澡,今日吃的浑身都是烟火气。贾环忍不住洗了个头,可洗完了才想起来,大晚上的可怎么睡。

      黄樱许是今晚吃撑了,胆子也肥起来,要贾环把陈富、乌金叫过来打叶子牌。在荣国府,冬日无聊,贾环也时常跟丫鬟掷色子。可是来时也不会带着色子。倒是黄樱无聊,拿着贾环的笔墨和糊窗子剩下的废油纸,自己做了一副纸牌。

      贾环正愁打发时间,自然应了。他不仅喊了陈富、乌金,还喊了赵国基。赵国基知道了,又把贾环说了一顿:又不是正月里,大晚上主人家带头领着丫鬟小厮打叶子牌。

      乌金好说歹说,不过是打发时间,不然要贾环一个人湿着头发枯坐着吗?

      赵国基又说,无聊怎么不去写写画画。陈富又劝,大晚上写写画画,不是糟践眼睛吗?

      黄樱看出赵国基不乐意他们男女同席,傻乎乎的直接隔着窗子道:“赵大哥是不爱女孩子在眼前晃悠,我晓得了,我是怕三爷无聊才说要打牌。我自己不打的,我要去睡了,你们陪着打吧。”

      赵国基听个丫鬟把自己的话听过去了,也不好在啰嗦。只是交代他们不可玩儿的太晚,放过陈富、乌金进去。点了自己屋子里的灯,也不睡觉,开这个窗缝儿,就远远看着主屋。

      贾环头疼:“这要是宝二哥哥的嫡亲舅舅,把宝二哥哥就是个孙猴子也好成佛了。”

      陈富让赵国基说够了也不在乎,乌金自小不觉得男女同屋是个忌讳,也不在乎。

      三人进屋看着黄樱把牌拿了出来给他们,自己就要回屋。贾环知道黄樱有些憨,便道赵国基不来,你走了就不好玩儿了。他也不是不喜欢女孩子,是不喜欢我们熬夜。不过既然骂已经挨了,不打就白挨这顿骂了。黄樱这才重新坐下,老道发牌。

      这厢甘棠,却道:“我是不玩的。”

      黄樱劝她:“好姐姐,你怎么各色上了,你又是为着什么。”

      甘棠看看贾环,心想大爷向来行为荒疏,我为了自保只好克己复礼。如今环三爷看起来并无邪念,我要随大流跟他们闹成一团吗?可我是个丫鬟,一朝天子一朝臣,明儿回了神京还不知是个什么情景。况且,小随大改。人的种种荒唐行为,皆是因为儿时没有教养,或者大时没有拘束造成的。今日打牌这样,明日吃饭这样,后日就不晓得了。

      可又不能只说,故假装对着黄樱道:“你喜欢打牌你就打。我不喜欢晚上打牌,伤神,我就不打。不过我也不劝你,因为孔子说己所欲勿施于人。我给你们端茶倒水,服侍你们吧。”

      贾环笑道:“可不得了,我这些丫鬟一出门子,各个都成了女中豪杰。这劝人的话,一套一套的。你要是个和尚,皇帝都能劝出家。要是以后我让你做个衣裳,你也对我说‘己所欲勿施于人’怎么办。”

      甘棠忙道:“这可是不会,三爷,甘棠不是那样各色的人。甘棠只是不想那样男女不分的吃从来干多少活儿,吃多少饭,从不躲懒。”

      贾环打趣,要她以后可不要拘束,多多吃饭才好。

      甘棠自己那个毛巾给贾环擦头发,时而给其他人到点热茶,要不就自己坐在东间熏笼上,看着新开的花。

      众人打着牌,念叨着该买些点心回来常备着,不然夜长了,打牌连个点心都没有,就是有个瓜子也行呀。

      黄樱还说,滑冰好玩儿,何不在府里也铺个冰场。乌金立马否决,院子里都是人,不小心摔了贾环,他爹要把他脑袋拧下来。

      众人玩儿了半晚上,贾环头发干了才睡。

      次日一早,除了贾环、甘棠,竟没有一个人起得来。

      还是甘棠敲了乌金的大门,把人喊醒。

      乌金把贾环和丫鬟们送到副都统府,自己又回来睡觉,晚些时候带着陈富、赵国基等人出去。

      待乌金领着人到了围场时,围场里已将坐满了人。围场正面坐着中间坐着几位将军,夫人和公子们靠后些。

      将军们前后都是甲兵,各府小厮长随。

      其他几面,坐满了看客。临近中间的地方铺着厚厚的芦苇垫子,后面是一排矮板凳,再后一些便是层层叠叠的梯子。梯子横截面插得不是棍子,而是扁平的板子。一个板子可坐两到三人。整个三面围满了不知道多少梯子,人群黑压压一片看不到空地。

      贾环让陈大公子的小厮,来找乌金,把他们带到主位附近。乌金路过的时候才看到,这些架子有的是木,有的是铁。也不知做这些花了多少工夫。

      陈将军一声令下,场上黑红两军共二十二人便战在一处。场上众人共逐一球,风驰电挚。却各司其职,丝毫不显凌乱,半场过后个人所司和职,便一目了然。

      薄将军道:“这样细致成熟的规范,这小厮可惜了,要是生在书香门第的嫡子,此刻怕不也是个韩非、乐毅那样的人物了。”

      陈将军道:“将军不必可惜,他要有那份儿心,此刻早就是将军这个伯乐的座上宾了,只怕他也是道听途说。纵使这是他自己胸中有丘壑,生在大度识人的主人家,他早晚也会出人头地的。”
      薄将军疑惑,陈将军便把贾环屡次推荐的事情说了。薄将军回头看看,正在被陈夫人逼着吃点心的贾环,道:“赤子之心,大约小孩子坏时坏的很,好时也好得很。罢了,不提那个,这个蹴鞠既然已经有所不同,也该有个新名字才是。这样才会让人心生好奇,有一试的想头。”

      陈将军道:“末将也是这个意思,末将想着这是马球和蹴鞠结合,不如就叫地球吧。简单好听,一听就懂。”

      陈富听见这话,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噎死,什么地球,怎么不叫火星,这叫足球。

      薄将军摇摇头:“这也太俗气了些。”

      “呼——”陈富长舒一口气。

      “罢了,地球就地球,大俗大雅。”薄将军道

      “咳咳咳”陈富差点咳死。

      场下已经开始下半场,两队人马再次厮杀,可是红一队,久不进球有些急躁。其他人开始乱跑起来,场下众人不断呼喊。

      “干站着干什么怎么不动起来。”

      “揍他,揍他,还跑什么。是个好汉你就不要跑。”

      “啊呀,那个红衣服好傻,一拳把他撂倒不就得了。”

      场上球员受了影响,不知谁打了谁,场上一团乱起来。薄将军翘着脖子看着,陈将军却似早就料到一般,不慌不忙。

      只见场中裁判,大步走上前去,把众人撕卢开,一拳一个,打翻在地。还要起来再打的又补上一脚。

      裁判拿出陈将军同款大喇叭,敬告场下看客,分不清是谁先动的手,统统罚下场去,也不叫替补上场。直接下一队开比。

      黑衣队长还要找裁判理论我们被动为何还要受委屈,裁判道:“规矩便是如此,谁打架,谁下场。若是分不清楚,就都下去吧。”

      可这世上多得是要脸面不管道理的人,黑衣队和红衣队,场下还要闹事。直接被甲兵拖出去,打了棍子。

      晌午第二队比赛中场,其余人散出围场,或回家吃饭,或在场外小摊上买些吃食。
      围场架起锅子弄了些干锅、汤锅。片好了獐、狍、羊、鹿、驼鹿、野兔、松鸡等肉类,还有些蘑、菇、木耳。倒是贾环带来的新鲜菠菜、茼蒿、菘菜、蕹菜、豆芽菜之类。

      薄将军看了大喜,自问陈将军这菜怎么来的。陈将军道:“这些从环儿那里买的,那小子是京里来的,他家庄头怕他不习惯这里冬天冷清,给他买了好些鲜花,又怕花草冻死就建了个花房。这都是种在花盆里长出来的,为了孝敬大人,把他家的新鲜菜都拔光啦。”

      薄将军感叹,不会又是那个小子重的吧。

      陈将军但笑不语,薄将军摸摸下巴道:“他这样张扬,到真不像是那些反贼。可要说就是个家奴,这样的家奴也太打眼了些。”

      陈将军夹了一筷子青菜烫烫道:“将军勿忧,他虽然稀奇,却并不古怪,来路清清楚楚,末将也盯得紧紧的。”

      薄将军也不在说话,看看其他几位副都统都快把蔬菜吃光,赶忙架起筷子。

      陈富不在身边,贾环吃饭就由陈大公子的长随小竹伺候。陈大公子还是依照母命,死命给贾环夹吃的,贾环想来讲究饮食有度,这样吃着实在吃不消。顾不得得罪人,便放下筷子,漱了口,说要去走走。陈大公子忙命小竹跟着。

      贾环出去,看着黄樱儿他们,甘棠规规矩矩的伺候陈夫人吃饭。不过陈夫人自有自己丫鬟,也不劳甘棠动手,他就给陈夫人的丫鬟们递茶倒水,十分惹人喜欢。黄樱一向捡个棒槌当个针,让她不要拘束大胆玩耍,她就果真玩儿去了。跟着几个不爱吃饭的小姐跑去滑冰,在冰场上摔得直飞。

      陈富看见贾环要过来,赵国基、乌金赶忙拦着。将军们的行架,外松内紧,这时候过去,下人们不会认他的。要是传到将军耳朵里,倒是给贾环难看。

      贾环看赵国基三人,捧着个不只是土豆还是红薯的东西,热腾腾的在吃。也就没过去,度着陈大公子吃的正想就回去了。

      陈大公子看见贾环回来,递了杯茶过去。说道:“环儿你这送来的茶真好,我不懂茶也觉得好。你爱喝茶,府里茶还够不够,我送你些。”

      贾环笑道:“我确实茶不多了,不过可不敢叫你破费。我已经在府里蹭吃了多少回,茶叶还要厚脸皮飺点来吃吗?”

      陈工知道:“你脸皮薄,我也不白送你。我有些事儿跟茶叶有关,拿不定主意。想请你帮个忙,鉴别一些茶叶。要是的了好茶我也送你些,如何。”

      贾环以为陈公子有意送茶,忙问什么事:“我可只知道吃茶,不懂辩茶。你要我说出茶的好坏,我只能一口一口喝了再告诉你好坏。”

      陈大公子,看看四周,公子们都去玩儿了。他给小竹使了个眼色。小竹会意。坐在二门背后不远,防备四周。陈大公子靠近贾环,叹道:“这事儿不告诉你事情,你怕不清楚。告诉你实情,你可要保守秘密。我爹打算跟蒙古人买一批好马。可是这些好马如今不好用钱买的,朝廷管制盐、茶、铁。那些蒙古人来此情愿还些茶回去。上等马给茶十二篦,中等马给茶九篦,下等马给茶六篦。每茶一篦重十斤。”

      “可朝廷严禁私茶出境,行人携带十斤以下,停其搜捕。驴驮车载的,没有官引,就算私茶,照私盐律治罪。官员失察,也俱照私盐例议处。任何往来此地的车马,不管是何人,都要查察。”

      贾环疑惑:“十斤都要搜查吗?我怎么不知道。”

      陈大公子道:“你们京城来此,带的茶少,又有路引,不会有大动作。况且你是个公子,难道这些惯例小事儿,庄头还会特意知会你吗?。”

      贾环心中一顿,十斤都要查处。朝廷并不禁马,将军是要买多少马匹,才会让人顾及。他一个地方牧守将军,要是私下买马,拥马超过白匹,怕不是要造反哟。都怪陈富那小子,我现在看谁都要造反了。

      陈大公子看贾环不言语,不知那句话说的不对,只好接着道:“其实,将军府每年有二千八百两,补买马匹的银子。可是人家不要银子,也是没法子。本来此事也是小事,可这马时买来给我堂舅舅的。”

      原来,陈夫人有个远了不知几千里的堂弟。陈夫人少年父母双亡,寄居在叔叔家,叔叔虽不疼爱,婶婶却爱她如珍宝。不仅富养她,还千里迢迢送她到伯都纳和已经是副都统的陈将军完婚,父母所留嫁妆丝毫未动,还添补不少。

      可是叔叔为人昏庸无能,目光短浅,一事无成也就罢了还总是生事。

      陈夫人叔叔,陈庄头隶属于为内务府上驷院,因办事不利被贬到锦州马场做了庄头。

      清代大凌河马场,地域广阔,水草丰美。从葫芦岛直到鞍山,隶属于内务府上驷院。每年四至九月,牧场牧丁逐水草而牧。十月至翌年三月,水草枯竭。马匹被驱赶至锦州,由各官庄分领圈养。

      大凌河马场定了马群喂养章程,按实力将庄园分为一、二、三、四等,分别确定分养四十四五至二十五六匹不等,整个冬季负责到底。

      本来庄头只分为四等,只能领养二十五匹马。可是庄头为了补贴银,非要了八十匹好马。结果今年天寒,一夜间接近冻死一半。庄头糊涂,报了瘟疫死。可那验收的马倌又岂是瞎子,当时就命人拿下,要处死他。那庄头又狠心,言语间暗示,是儿子不孝贪图钱财,多收了马匹。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忍心,便为儿子担了罪。

      陈夫人的婶婶差点哭瞎了眼睛,祈求马倌让他们买马赎罪。不然死了这么多战马,马倌也难辞其咎。

      那马倌思量半天答应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最迟在一月初将战马送到。不然就把他们父子都治个死罪。

      陈夫人婶婶思量一宿,白了半边头发。让心腹带了全部家当,来求陈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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