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逐鹿》Levanter

46、第 46 章

　　一楼空旷且四通八达，原是可以一眼看全整个大厅的，但现在烟雾四起，阻碍了众人的视线。
　　但还是可以在烟与火中，看到不少若隐若现的海尸晃荡的身影。

　　封北最先摸了出去，门才打开条缝，火舌卷着浓烟就扑了过来。
　　他身后跟了两三个主动请缨的“娘子军”新手妈妈，最后握紧武器出来的是倪嘉述。

　　他们这个“先遣小队”的任务是扫开一条通往医院大门的路，之后陆氏兄妹会带着剩下的人跟过来，大家一起把大门破开逃生。
　　而倪嘉述之所以在第一梯队，是因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怎么着也比其他人有经验多了。

　　封北一开门，就看到不远处的电梯已经被烧透了，门板被火烧得通红，缝隙透出的火光艳丽到几乎发白，可见电梯井里温度超高，成了个融钢锻铁的大火炉。
　　还好刚才没有让人贸然上电梯。

　　他双手握刀，走在最前，向大厅走去。
　　同时鼻尖敏锐的嗅到一丝汽油味。
　　果然，火起的突然又诡异，没有人为推动，他是不信的。今晚到现在他见多了怪事，已经不觉得有什么能唬到他了。
　　但在看到大厅的诡异场景后，他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

　　大厅四周火大，并且由着汽油的轨迹蔓延，最中央火势反而小了下去。但那里还是通红一片的火海，但起火燃烧物与别处不同。
　　大厅中央竟放了数百支蜡烛，形成了一片红烛林，此时在汽油形成的火场中安静的燃烧。烛身已经融至一半，烛油流了一地，就好像流淌的血液般。
　　看着这一诡异场景，封北想到只有在祭祀时，才会看到如此之多的蜡烛。

　　在杀戮场有这一庄严布置，看起来不是为杀人，而是另一套流程——
　　在人死后进行祭祀。

　　封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幕后之人不但心狠手辣，还自信猖狂，确信自己可以把楼内人一套带走，身后事都给他们安排好了。
　　这就让本已经觉得离自由只一步之遥的封北再次警惕起来，这变|态这么自信，搞不好还有什么花招等着他们呢。

　　他再走近几步，见烛林由外到内，蜡烛由细小逐渐变得高耸粗壮，最中间的一支，不知是材料不同，还是包裹了一层金属物的原因，燃得尤其慢，此时才落了几滴烛泪，在半化的烛林中尤其高挑显眼。
　　火焰却透出不同的颜色，像程序设定般不断渐变着变色，时而鲜血红，时而死寂白，在生死中不断流转，封北突然想起在病房里时，薛家二少薛闻曾提起一嘴的“圣器”——“生死烛”。

　　难道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不止是要纵海尸伤人又毁尸灭迹，还要“扭转过去”，让生人死，死人生？
　　这可能吗？

　　也不是不可能吧，封北是见识过三圣器力量的，乌鸦拿个破损的“时空匙”，就真实在他眼前铺现了7年前的场景。要是真有人寻得了“生死烛”，搞不好真的能扭转乾坤。
　　可为何要选中心医院里的人做倒霉的祭品。
　　医院里的人何辜？

　　封北被这诡异气氛压得心里发毛，这时身后的人也后一步看到了这一场景。
　　“这不是我们工厂出的货吗？”
　　有人怯生生的说。

　　“什么？”封北猛地扭头。

　　这时在大厅游荡的海尸也发现了他们，张牙舞爪的向他们扑来。
　　不知是不是封北的错觉，他感觉海尸们大概是被浓烟熏傻了，动作比楼上那些还要迟缓些，他能轻松对付，连“娘子军”们也不算吃力。
　　或者也可能是他们已经麻木了，经过一晚面对相同对手的打斗，已经熟能生巧，分辨不出对手的战斗力高低，只是肢体循着记忆不断的防守、攻击，直至对方倒下。

　　游刃有余到战斗时还能说说话——
　　“没看错，中间那支‘掺金烛’是我们工厂的货。”说话的是之前那位新手妈妈军领队。
　　“你们工厂在哪里？”封北问。
　　“在北岸。”她有些小声。北岸是贫民区，她是因为生产才有机会来到核心区，跟不同生活环境的人见面、相识。
　　虽然来自核心区和南岸的孕妇们待她不错，在医院伙食外经常拿营养品贴补她，还给她讲生育和保养的知识，但她心内的自卑还是深深驻扎着，除非有时医生护士照着本子念出她来自哪里哪里，平时她从不提自己的出身。
　　如今主动说出口，脸上立刻浮起一层难堪。

　　“我们工厂是北岸最大的火烛厂，平日多做家用烛台，因为北岸的话，电力供应不稳定，经常会断电，所以蜡烛还是必备的。”她顿了顿，反手刺死一只海尸，“之前厂子里接了上面派来的单子，要我们按图纸和说明，做一支掺了多种稀有金属的蜡烛。喏，就是这一支——”
　　“你说的‘上面’，是指什么？”倪嘉述插话，他一直默不作声的跟着队伍，在海尸过多，队员抽身乏术露出破绽时，才会出手把企图偷袭的海尸除掉。其余时候都是独自蹙眉忍受疼痛晕眩，最大程度降低力量消耗，用尽力气保持一丝清明。

　　“狮族基地呀，我们是狮族直属的厂子，进货卖货都走狮族的渠道。”她说，“这样利润就全部算进狮族的资金里了。”

　　狮族真是生财有道，在核心区建大商场，在北岸垄断火烛生产，他们不有钱谁有钱。

　　不过被这么一说破，刚才那扑朔迷离的诡异气氛顿时消散了些，眼前这蜡烛，不是天神恩赐，是人间的产物，这就不怕了。
　　于是封北心里更加有了底气，双刀使得更加虎虎生风，没一会儿就把在大厅烛林周围的海尸清理干净了。
　　虽然周遭还不断陆续有从各个走廊深处跑出的海尸，但只要他们没一起来，就不足为惧。
　　众人守在关节连通处，像一张网一样，把从走廊跑向大厅的海尸全部“网住”。

　　这时陆氏兄妹他们突然和其他人一起从藏身的楼梯间跑出来了，面色惊恐的跑向先遣部队。
　　“我们这边还没好！”封北头也不回。
　　“海尸，海尸追下来了！”陆倚云惊慌失色。

　　原来刚才自封北他们走后，楼梯间里的人为了看清外面人的身影，门便没关。门开着先是烟扑了过来，再然后是火舌，还撩着了两个人的头发，还好众人合力将火打灭了。
　　好在火只是轻掠过她们，势头猛地往上冲去。
　　她们尽力屏息，少吸入火烟，目光不断追寻着封北他们的身影，只待他们清理出一条路，就去跟他们汇合。

　　谁知从某个拐角拐出一只浑身着火的海尸，他不断胡乱扑打身上的火，脚步却渐渐向楼梯间靠近了。
　　而此时封北他们已经深入大厅内部，没人看到背后有一只漏网之鱼。

　　他终于还是误打误撞的来到楼梯间门口，瞧见躲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一群人后，他顿时忘了扑打身上的火，直接向楼梯间扑来。
　　留下的这群人手里都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全给先遣部队带着了，现在海尸扑来，身上还带着火，众人不免惊慌，当即就有人叫出了声。
　　“别出声！把搂上海尸引来了怎么办？”陆如风小声说，“躲开！躲开！”
　　说完拿起手里的钢叉——这是他们留下的唯一的防身武器，将迎面扑来的海尸戳到墙壁上。
　　那海尸还在不断挥舞手爪，被触手可得的“口粮”刺激得几乎发疯，喉咙间不断发出近乎撕裂的“嘶嘶”声，陆如风几乎要按不住他。

　　同时他身上的火不断撩到身边躲着的人，众人一片慌乱，互相扑打身上的火。

　　“动作轻些，别用那么大力！别跺脚！小心让楼上的怪物听见！”陆倚云紧张的向楼上看去。
　　“不是，我有把小刀卡在衣服里了，掏不出来！”那人一手拉着婴儿襁褓，单手在怀里摸索。
　　“我来帮你！”陆倚云听说有武器，赶忙来到她身侧，从层层叠叠的衣料下抽出一把水果刀。
　　“太好了！”说完她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上前，强忍着尖叫的冲动，紧闭着眼睛一刀扎进被按着的海尸的胸口。
　　手被火苗撩了一下，过了几秒才传来火辣辣的痛。

　　海尸的挣扎瞬间中断，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般倒在地上，众人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她们听见，从楼上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

　　楼梯间打斗的声音还是太大了，惊动了楼上的海尸。
　　“快走！”陆如风催促。
　　众人鱼贯而出，孕妇最先，然后是新手妈妈，陆倚云落在最后，等她出了楼梯间转身想关门时，最先一批海尸已经到了，正和她贴了个面。
　　“啊啊——”憋在喉咙里的尖叫终于被吓出来了。

　　于是她转身就跑，拉着两个新手妈妈跟她一起，三人都被吓破了胆，竟然最先跑到了封北和倪嘉述他们面前。

　　倪嘉述皱眉：“楼上那些怎么追来的这么快？”
　　“怎么办啊现在？”陆倚云快哭了。
　　“大家都赶快过来，我们把大门冲开！”封北说道。

　　于是众人都快步聚集到大门前，手扒着铁栏杆一起拉扯。
　　但奈何众人用尽了力气，不少人被烧得滚烫的铁烫破了皮都没松手，铁栏杆还是一动不动。拉不动，众人又用身体撞，终于，铁栏杆发出变型折裂的声响，但离彻底脱开，还需要一段时间。

　　“哥哥们，看身后！”陆倚云向后看了一眼，哆嗦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