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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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的小女孩双手交叠在脑后，碧绿的双眼直直盯着散发着冰冷的钢铁气息的天花板——或者说，上面贴着的地图。
小小的窗户外夜空繁星点点，推不开的钢化玻璃窗隔开了两个世界。
Midgar外的荒原在月色下隐隐约约，透着白昼中无法显现的、萧条的壮美。
训练室里，不断挥刀的身影，以及训练完后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前往名为宝条的科学家的实验室的幼小黑发女孩。
Mako那令人窒息的味道。
不超过12岁的女孩独自端着沉重的步枪。一次次打靶，肩头无数次反复出现的瘀痕，被无数次在瞬间修复。
趁着没有人注意，溜出去爬到Shinra大楼最高处，任凭狂风吹散乱发的少女。看着天边垂死的夕阳，偷偷露出欣喜也向往的神色。
以及，被炮火蹂躏、散落无数弹壳的土地上，那横七竖八的尸体旋绕着浓厚的腥气——苍蝇和秃鹫的美餐。
血流遍地。
独自一人立在高处，黑色的风衣满是弹孔的女孩。面无表情的扫视脚下自己造成的一切。黑色的长刀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刃口上红色的液体毫无留恋的滑落，渗入土壤，是红色的。
满目，一切都是红色的。
红的。
明明嘴角抿成了完美的一直线。
明明舒展的眉头那么自然。
明明湖水绿的眼如同冬日冻结的冰面。
明明双眸中没有那种湿润的液体。
为什么却像是在流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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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ire睁开眼，天色仍暗。她扫了一眼睡得七歪八倒的三人和不安不稳的一人，难得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暖意。
然后，这种要让Lerek他们看到了绝对会大呼不可思议的感情被迅速的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临下冰点的杀意。
还算是满意的看见四人受惊的猛然跃起，她敛起气势，淡淡地说，“走了。”
四人满脑袋黑线，特别是之前没多久才受过惊吓得Lerek，感情您大爷这么大煞风景的放杀气就为了叫咱们起床？
似是看穿了他们的想法。Arcire头也不回淡然地询问，“你们有哪个知道昨晚的事？”
昨晚的什么事？昨晚的事儿可多了去了。某三人迷惘的对望，完全没有从对方的眼中得到答案。Lerek尴尬的一笑，接着扭头当作没看见其他人递过来的眼神儿。
“警觉性还嫌不够差么？你们。”
称不上是责备的语气，却确确实实的让三人羞愧的挠挠后脑勺——即使他们还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但猜也猜得出来了。
Neri轻轻的咕哝一句，似是在为自己辩解：“……不是有您在么……”
再轻的咕哝都没有逃过经过数倍强化的耳朵，Arcire转过身，放柔了语气却更让他们不寒而栗——
“首先当然也要感谢Neri二等兵你的信任，”Arcire在吐出了难得的长句后，顿了顿，接着用加重的口气说道：“要是我不在呢？”
Neri耳根泛起一阵红晕，不知是因为他自己口中吐出来的幼稚言语，还是因为自己的队长在一线线光线下似乎露出的淡淡笑容。
林间迅速穿行，Arcire打头，最为稳重的Rei垫后。树木急速的向后方掠去，即使是经过Mako改造的身体也显得有些吃力——相对于领头者的速度而言。
Arcire已经尽量放慢了速度，她的速度在后面的队员所能跟上的最大速度的边缘徘徊。
除去在一条消息边缘稍稍喝了些水——这也是唯一能够利用的资源了——之外，他们粒米未进。虽然被改造过，他们的身体在抗击尔的程度上有所提高，但毕竟是在经过了激烈的战斗以及没几个小时的睡眠的条件下，仍然是体现出了一定程度上的疲劳。
Sia等人用敬佩的目光看向前方纤细的身影，明明是位女性——女孩，但不论是战斗能力或是心理素质都远超了他们这些比她自己还大上几岁的男人。
晨曦的微光下，背光的少女浑身都仿佛透出了光芒。黑发飘洒，散落着光与暗交替的碎片——嗯？
细心的Sia突地发觉，纯黑的发色中似乎夹杂了某种更为耀眼的色彩——
白银般的，透彻的色泽。
黑与白的对比，格外得刺眼。却出乎意料的协调。
Sia疑惑的看着如瀑黑发中的银色发丝与梢端透着淡绿的银白，几次想问出口的话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明明之前从未发现过啊？
Arcire清晰的感觉到了体内的骚动。
心脏的抽搐感比昨晚更加明显了。
昨晚的休息是迫不得已，且不论自己底下的四个二等兵能不能撑得住连续的战斗以及夜晚的潜行，在消耗了大量的魔力用于召唤之后，若是不进行任何的恢复就继续战斗，她的情况也许会恶化的更快。
而选择凌晨出发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凌晨是人类最为疲倦困乏的时候，也是因为——她已经没有时间再撑下去了。
没有药物的压制，Arcire能感受到，浑身细胞的过度活跃所带来的痛苦和……力量在被封印多年之后解放的快感。每一处神经末梢都在传送着兴奋和撕裂的痛楚，截然相反的两者混合在一起，倒是一种新奇的感受，她在内心苦笑。
强行转移了注意力，Arcire将自己的注意放回辨别方向上。
感谢自己有在出任务之前研究地图的习惯。粗粗辨认了一下方向，因为这块地区敌视的变化十分明显，根据水往低处流的原则，溪流流向的方向便是东部——她还记得，东部的树木相对要稀疏许多，也因此隐蔽性就相应降低了……
Ma，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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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很幸运也很不幸的，都没有遇上一个Wutai兵，与昨日的喧响截然相反，整个树林安静的诡异。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Wutai放弃了追踪？或是……援兵？
这两个想法让他们重新萌生出了极大的希望。
但Arcire一言不发，周遭的气氛越发的冷肃——她的直觉，这两个可能都小得可怜。那么这就意味着，前方的路途大概会有重兵把守——在隐蔽度不高的洼地。可真是绝好的阻击地点——
那么，该怎么办？
对她来说，每再耽搁一秒钟，她就距离暴走更进一步。身体的限制解除所释放出来的力量连她本身都没有任何概念，更何况……会不会留存理智都是有待讨论的问题。
硬冲？
只有她一个人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是……
Arcire在心中哀叹。她果然最讨厌做保姆了……
她猛地刹车，停住了脚步。一个刹车不及，后头的四人差点就上演撞车的闹剧，幸好特种兵的反应力让他们及时闪了开来。
有些怨念的看向Arcire大人，四个二等兵不由得为这位1st‘反复无常’的动作无奈了。
Arcire安静的看着他们，透彻的眼中莫名的颜色流转，最后缓缓在眼底沉淀。
——“你们想活着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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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人的言语。
突然冒出的沉重话题让他们脸色都蓦然向惨白发展了几分。
没有人回答。风吹过树梢，带起飒飒的声响。
Arcire已经从他们眼中得到了答案。
二十岁，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应该结束在这个地方。
——她自己也是一样。即便不在乎，死亡这种事情也没有人想体验两次。
“那么，你们知道该怎么做。——这也是为了让我自己活下去。”Arcire淡然地说道。前方是树林与空旷的平地的交界，左手旁是高处的山丘，环形的林地是狙击的最佳地点。
银绿的光丝在手中勾勒出弧度，黑色的长刀出鞘。她握紧了刀，闭眼。
那双瞳孔再度睁开时，已变成深沉至极的浓绿。飘拂的黑色发丝在一刹那完全染成了清澈的银色，可怖的竖瞳收缩，那深潭中从未出现过迟疑。
果然，自主解放和被动解放完全不同……
身边的树木好像是被狂风吹拂一般，以她为中心疯狂的摇摆。
细胞活化，毛细血管无法承受的破裂。皮肤下层渐渐染上了一抹透明的血色，心跳剧烈加快，她似乎可以听得到那激烈的、撞击着胸腔的声响。
第一次没有束缚的疯狂释放自己的力量，Jenova细胞迅速强化着Arcire的所有感官。
脚尖轻点地，她的速度再次骤然加快——
原本就是1st中最快的速度，在意志完全催动下更是加快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原本普通人还能捕捉到的、倏然闪过的残影，现在已完全消失。
在旁人看来几乎相当于瞬移的速度，想必如果不是First Class Soldiers，即使是特种兵那经过Mako强化的动态视力能勉强捕捉到，连反应都来不及有一点就会被秒杀。
于是，在一群防守的Wutai士兵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小山丘连同上面寥寥的树木都被整个儿从中劈开，直接把没有多少防御力的□□完全撕碎。
寂静。然后是猛然炸开的喧嚣——敌袭！
枪械的闪光即刻亮起，中央傲岸而立的女孩再度消失。
一部炮火，惨叫与呻吟共奏的交响曲，由那一声轰鸣拉开帷幕。
森林边沿附近的火力立即被吸引了过来，被轰开的缺口立即又有人填补，呈半圆形包围着中央。
迫击炮无力的掀起一片片泥土，炸开的碎片撕开了己方士兵的身体，却无法捕捉到那个身影分毫。
一个个高级魔法不耗力似的往外扔，火光闪耀在洼地。震耳的炸响，这是战场的乐音。
速度、力量……一个个自我辅助魔法借助魔晶石的力量加持在自己身上，不断丢着治疗魔法，但这只能缓解表面上的伤痕，心跳仍然在加速、加速，一阵阵绞痛让人头晕目眩，几乎握不住刀。
没错，解放后她唯一能活命的办法，就只有不断的消耗、消耗，越多越好越快越好，Jenova的力量对她身体造成的损伤也就越小。
浑身的疼痛以及死亡的阴影，对她来说这就是力量的代价。
像是飓风般横扫而过，留下的只有残肢断臂，冰冷的尸体。天國带出一片片血花，空气中灿烂的盛开，直截了当。
Rei一手一个一把把激动的要冲出去的Neri和Lerek拖回来，和Sia一起迅速的后退，远离战场。
他们都明白导师的意思。十分明白。
即使不甘，即便拒绝，他们都帮不上忙，那怕是任何一点。
如果……如果自己能再强一点、如果……那就不需要他的导师、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子冲在自己前面为了自己拼命……
生平第一次，这些2nd是那么痛恨自己的弱小。
周边的兵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吸引了过来，林带里外形成了紧密的包围圈。
Lerek他们迅速的离开这一区域，身后的树林被炮火与非人类所能及的力量完全摧毁。
Arcire知道Rei和Sia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她无需担心他们，至少目前看来是如此。
这些兵力……她要解决还是很有希望的。看来还是低估了解放后的力量呢，也许完全解放的状态她还是可以和Sephiroth拼上一拼的，还有那么些胜算呢……Arcire心中苦笑，只是能不能撑过去，这草是问题的所在。
生而为女性，身体又有问题，作为一个Soldier她的力量永远别想和其他三位男性的1st相比。从一开始，她就决定了主攻速度和敏捷的这条道路。
她从没想过就这么被Shinra束缚一生，从10岁离开Nibelheim 的实验室开始，Arcire就默不作声的开始了她的计划。不像Sephiroth他们那样主攻刀术剑术，除此之外她开始学习枪械知识，特别是狙击枪，枪托的反作用力在她的肩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空手格斗术，匕首，手枪，狙击枪，当然还有主要的长刀，她选择的道路与任何一个特种兵都不相同。
Arcire不想为Shinra卖一辈子的命，她追求的是自由。她只想看看这个崭新的世界——卧室天花板的世界地图上那一个个地点不会再仅仅是一个符号，一个标记。
这个世界，Shinra公司，Sephiroth，Mako，Wutai，这一切让她觉得无比的熟悉。前一世的那个游戏，她却成了里面的一个人物——也许她不过是一个注定会死在主角手里的路人甲。可是对她来说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真实的疼痛，真实的死亡，真实的寂寞真实的孤单，还有真实的梦想。与其后悔回不去的前世为何没有把那个游戏好好玩一遍，不如关心如何离开Shinra的控制。
手已有些麻木，左胸剧烈的疼痛几乎夺去了思考的能力。
反应已经变迟缓了，但是即便如此……普通人与她的差距，仍是云泥。
她早已经不是人类了。这一点，早在几年前那第一次任务就清楚。手上沾染的血腥她已懒得去计数。心早已冷了，她在这世界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弃对无关人类的一切感情。
眼泪这种东西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忘记了。
像现在这样麻木的挥刀，她杀人有何理由？有些时候真很羡慕，如同Angel的守护以及Genesis的超越，那一般的愿望。他们挥刀的理由。
和她一样的，恐怕只有Sephiroth了。
即便是Seph，和她也是不一样的。这一生这一世，她的梦想仅仅是自由，那怕如何短暂的自由。这一次她有了追逐的资本，绝不要直到临死再为了任何后悔。
绝不绝不绝不绝不
这是唯一一次的任性。
到最后，都已经不知道溅起的是第几个人的血，而还有多少人仍然站立。
困惑的眨眨眼，线条和色彩都已经开始混乱。只是凭着那一丝感觉，直觉得挥刀、挥刀。心脏在嘶喊。
痛苦到达了一个极限，便只剩下更为空洞的空白。
脑中依然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不能在这里倒下，不能在这里，至少绝不能在这里……
这可以说是唯一的支撑，也是最后的防线。
时间的流逝模糊，空间亦是如此。
最后视网膜上的成像定格在同样银色的飘扬长发，以及那双浅碧的瞳孔，那白色的闪过的刀光。不是自己的[天國]。
不知为何呼出一口气，那一直支撑着战斗的堤坝轰然崩塌。
然后，就是那一片初始时一模一样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