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看不见我》看山有色

7、哭闹的城中富商

　　接到任务的鬼予再次领着长生不老两只来到了任务现场。

　　那是一处墓地，很朴素没有大肆修整装点，但却很干净。周围的杂草修整得极为整齐，墓碑前摆放之物也只有简单的一杯酒盏。

　　看着墓碑上刻的生卒年月日，此人去世不过三天，活了近百岁，算得上是一位长寿的老人了。按理说这种刚死去不久的人若是还对现世存留恋之心，鬼魂应当会舍不得离开肉身，总想着能找个机会再回去。

　　更何况此墓地置于山林丛峰间，虽说景色不错，但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人想不开前来欣赏踏青之类，鬼魂就算是想要找机会夺取肉身也是少有可能的。

　　可是鬼予三只来到此地已经等了许久，却一直不见鬼魂的身影。

　　鬼予不禁暗自怀疑，莫不是此鬼与自己一样，也不是寻常鬼能看到的？

　　正寻思着是否要递上笔墨纸砚来与鬼魂交流，不老已经通过鬼气罗盘探寻到了鬼魂的踪迹。

　　循着鬼气罗盘的指示，不老将罗盘往墓碑的右前方递了递，罗盘上笼罩的黑色雾气便愈加浓厚。

　　鬼予看得新奇，还真是第一次瞧见这么个东西。那鬼气罗盘与人间的罗盘有些类似，但却是靠着一团黑色雾气来进行探查，也不知道不老是怎么做到的，她随着两只一同沿着鬼气罗盘的指示，还真的在一条山间小路旁遇上了一位佝偻着腰杵着个拐杖的老者。

　　老者像是浑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又像是早有猜测不甚在意。鬼予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问话，将纸递到了老者的面前。

　　【执念府办差，请问您有什么执念是难消的？我等助你！】

　　老者似乎有些老眼昏花，眯着一双眼凑近了纸看，来来回回看了半晌，才将杵着的拐杖一下一下砰砰的敲击着地面，像是要将心中隐藏但却翻涌的思绪通过动作表达出来一般。只是老人手脚有些不利索，说是敲却并没有什么气势，敲个两下就要将拐杖在地上杵一会支撑一下身体。

　　他沙哑的声音响在略显空荡的山丛间。

　　“悔啊，老夫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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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予来得及时，赶到时恰好碰上了城中难得一遇的趣事。

　　倒也不是什么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那种，只不过对于城中百姓来说还是有些奇异，那些没有商铺摊位拖住他们后腿的闲散人，简单地转个身就往传言中趣事的来源地赶去。

　　鬼予也不认识路，跟着人群也就朝着那个方向飘去。

　　话说那是一间卖布料的店铺，此时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了个满满当当，鬼予毫无心理压力的从那些挤来挤去，却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的人群头上飘过，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店铺中央宽敞的地方。

　　店铺中央还站着另外几人。

　　靠近里边的一张摆满布匹的桌边站着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夫子，老夫子执着一把戒尺，负手而立。他的身前站着个身形修长，面色很冷但却好似非要牵强地扯出个笑脸的男子。

　　男子身旁还站着另一个做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

　　三人之间静谧的维持着平衡，总感觉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店铺外挤挤攘攘的人终于按捺不住纷纷议论了起来。

　　“不是说冷面公子向水老夫子提亲了吗？这怎么回事，看起来不像啊？”

　　“就是！没什么动静啊怎么回事？”

　　“诶！你们且稍安勿躁，这不是正相互对峙着嘛？冷面公子的提亲，水老夫子那能答应吗？只不过水老夫子那也是照顾冷面公子的面子，不好当面驳了回去，这不是正想要找机会让他知难而退吗！”

　　一个站在前排，看起来像是观摩了前半个现场直播一样，对此事颇有看法和心得体会的看客头头是道的给那些迟来几步却什么也看不懂的人进行解说。

　　而就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水老夫子先有了动作。

　　他先是捋了一把他的长胡子，然后将戒尺在手中敲得啪啪啪作响。看了看四周，原本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的脸，在视线和一旁摆放的布匹对上的那一刹那，只觉得灵光豁然闪现。

　　他近乎于愉快的将手中的检尺转了个圈，端着架子指了指那桌上的布匹。

　　“这些布匹如何卖的？”

　　“老夫子若是喜欢，直接拿就行！”

　　这样一个面色冷然的男子，嘴里边却说着近乎于谄媚的话，但是出乎意料的，却并没有很大的违和感，甚至不会让人觉得这是一种讨好谄媚的表现，反而有一种很正常很有说服力的感觉。

　　但到底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比如之前那位解说现场的看客，他对这种行为就表示了鄙弃。

　　“油腔滑调！”

　　这声音不算大，但架不住此时场面安静，几乎没有什么意外，这四个字便落进了在场人的耳中。

　　“老夫看起来像是会白拿东西不付银子的混账吗？”

　　“……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冷面公子开口便想要解释。

　　水老夫子微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抬起手暂时打断了他的话，见再次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才故作淡定的挑起布料的一角，手拿戒尺有些挑剔的拍了两下。

　　“这布匹可是好料子？”

　　说着看向面前的冷面公子，气势上看起来像是特地要压他一筹。

　　之前那位解说的看客这下可激动了，拽了身旁一人的衣袖抖擞着道：“我说什么吧？这不打算让他知难而退的机会就找出来了吗？”

　　这人还真是一点也不在意再次被全场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水老夫子闻言，眉头一皱，向他看了过来。

　　手中的戒尺有点痒痒。

　　冷面公子也听到了，但还是很认真的答道：“是好料子，昨日刚进的货，从京城运来的，是那里新出的样式。”

　　水老夫子捋了几把长胡子，含有深意地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他道：“可否劳烦安公子明日将这些布匹亲自送到老夫家中来，若是安公子信得过老夫，银子明日一并出？”

　　安公子也不是愚钝之人，听闻此话，抬头先是面露震惊地看了眼水老夫子，看到那双睿智的双眸深处映出的点点笑意，遂随之笑开。

　　虽然表情还是很牵强，但也是尽了力了！

　　“明日定当前往拜访！”

　　于是，在如此和谐的景象下，那位解说的看客就尴尬了。他迎着众人或这或那的目光，仍旧不死心的梗着脖子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知难而退的机会在后面呢！有种明天水府门口见，谁不来谁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