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孩子》扶子不好吃

33、Part.33

　　合唱区赛的日子越来越近。

　　最终，贾老师决定穿本校的校服参加区赛，演出服的事情等晋级市赛之后再说。为了不让同学们乱想，她还特别解释说，参加区赛的其他学校，很多穿的也都是本校的校服。

　　下课之后，她又专门找到了我，告诉我不用担心家长不愿意掏钱的事，因为如果我们顺利晋级了市赛，无论什么名次都是在为校争光，学校会帮学生们租借演出服。

　　我唯有陈恳道谢。

　　.

　　临近比赛的日子里，合唱队的队员们练习越发认真，往老师也经常会问问练习情况，甚至还让我们在班会课上唱了一次。除此之外，学生家长们也都紧张起来，付家人甚至比付朝岳本人还要激动。

　　比如付奶奶，闲暇的时候，她喜欢在楼下跟邻里和熟人聊聊天。我时常听到她用略带炫耀的语气，说我家朝岳现在不仅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还加入了学校的合唱队，这不，马上就要代表学校去区里参加比赛了。

　　每当这时，付朝岳都会难得害羞地躲到我身后，然后付奶奶就会笑得很大声。

　　合唱比赛的时候，只要是参赛学生的老师和家长，都可以去比赛现场旁观。付姑姑和付爸爸答应付朝岳，一定会去看我们的比赛，付姑姑还说要给整个合唱队的孩子们带小礼物。

　　我家倒是没有什么特别。

　　付朝岳跟老师讨了几根粉笔，用米尺比划着，在他家楼下的墙上。

　　区赛举办的不算特别正式，为了不耽误大家的学习时间，比赛那天定在了星期六。各个学校的老师们会先去现场踩点，确定学生们的流程和站位，周六上午再进行一次彩排，下午正式比赛。

　　我提前把校服洗干净，希望第二天穿上它能够顺顺利利。

　　.

　　合唱比赛当天。

　　贾老师联系了一辆大巴车，我们这些小豆丁排好队上车，听话地等待着出发的时间。王老师代表校方出席，协助贾老师安置合唱队的孩子们，以及下午才前往现场的家长们，确定参加比赛的流程。

　　我和付朝岳自然坐在一起。

　　坐下后不久，座位前后和旁边的同学们，就开始窃窃私语讨论比赛的事。大家基本都是第一次参加这么正式的比赛，且还有“为校争光”的艰巨任务，难免紧张。

　　付朝岳也低着头，有点心不在焉。

　　我问他：“紧张吗？”

　　“一点点……”付朝岳扭头看向我，“黎渡，你不觉得紧张吗？”

　　“我还好，也是一点点。”

　　“我都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过，而且姑姑和爸爸都说要过来，还说要拍成视频给不能过来的奶奶看。以后奶奶又要给其他来我们家的人看……”说到这里，他苦恼到脸都皱成了一团，“要是表演不好的话，那时候肯定会很丢脸吧。”

　　合唱队早已经确定好站位，我和付朝岳都是站在前排的人，人生第一次作为领唱登台表演，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紧张。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面对那双干净单纯的眼睛，我暗自思考能说些什么来减轻他的心理压力。

　　总不能说因为我其实不是小孩子。

　　“不会的，我们练习了那么长的时间。”我安慰付朝岳说，“贾老师昨天不是说了吗？只要我们像平常一样表现，就一定可以晋级到市赛的。”

　　他一边点头，一边紧张地揪着自己的校服。

　　恰逢此时，大巴车缓缓启动，付朝岳惊的倒抽一口冷气。

　　贾老师被他的反应逗乐，笑盈盈打趣他说：“付朝岳，你平时在学校不是很威风吗，现在终于知道紧张了？”

　　闻言，付朝岳立刻提胸抬头，佯装气势十足的样子——
　　“老师，我不紧张！”

　　其他同学都笑了。

　　大巴缓缓开出城中村，每个同学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既紧张又期待。贾老师和王老师坐在大巴车的最前排，时不时站起身看两眼车上的同学们，偶尔跟紧张的同学聊几句宽宽心。

　　付朝岳表面上很平静，手指却还在揪弄衣角，把校服都弄出了褶皱。

　　我悄悄朝他伸出手，用倾诉秘密的语气，小声凑过去对他说：“付朝岳，来，我悄悄借给你一点勇气，不要告诉别人。”

　　付朝岳先是露出疑问的神情，傻乎乎地看了看我的脸，又看了看我伸向他的手。

　　我静静看他。

　　他懵懵懂懂问说：“黎渡，这样有用吗？”

　　“试一试呀。”

　　“……好、好啊。”

　　付朝岳手掌朝下，覆在我的手上方，继续傻乎乎看着我。我挠挠他的手心，于是他猝不及防笑了出来，反手就要过来挠我，妄图扳回一城。

　　听到我们这里的动静，两位老师回头看了一眼。

　　王老师笑说：“这么就懂？”

　　我回答：“报告老师，有一点点。”

　　付朝岳也嘿嘿笑，复读机一样重复：“报告老师，有一点点，就一点点！”

　　王老师善意笑笑，回过头去。

　　付朝岳便扭头，我们互相看着对方，心照不宣地露出守护住小秘密的偷笑。

　　我问：“还紧张吗？”

　　“不紧张了。”付朝岳乐呵呵摇头，“你上台也站在我旁边呢，我没什么好怕的，贾老师都说了，我们两个人是班上唱歌配合最好的人！”

　　紧张的小情绪已经消散，他却始终拉着我的手，天南海北的聊天。以至于大巴车抵达目的地，同学们挨个排队下车的时候，贾老师还调侃了一句“付朝岳和黎渡你们两个又黏在一起啊”，换来其他同学的哄笑。

　　.

　　上午的彩排进行得很顺利。

　　尽管在正式上台之后，难免还是会有面对评委和观众的紧张感，但此时的大家更多是在兴奋讨论。午餐是学校联系提供的盒饭，老师和同学就在租借的大巴车上吃。

　　通常来讲，车上吃饭是特别难受的体验，但对于小孩子来说却是绝无仅有的快乐时光，大家大声说笑讨论着车外其他学校的学生，就连原本挑食的人都把盒饭吃的干干净净。

　　吃饭午饭，载着家长的大巴来到了合唱比赛的场馆外。

　　上车前，我让付朝岳挨着窗户坐，也是为了方便他能第一时间看到车外的情况。在王老师下车去接待家长之后，付朝岳就趴在车窗前，眼巴巴往外看。

　　贾老师安抚车上的同学，让大家稍安勿躁等待老师阻止安排，以防有人没有组织就跑下车。
　　否则比赛现场太乱，容易找不到人。

　　在众人的望眼欲穿中，付朝岳的肩膀忽然塌下来，圆圆的后脑勺上的呆毛似乎都跟着萎靡不振了。

　　付爸爸今天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