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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丢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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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刚落,安意就用膝盖恶狠狠地撞了一下他,“你不要在小孩面前胡说八道!”
顾准挨了她重重一下,小腿大概率是青了,但他一点不生气,反而只是看着安意,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波光潋滟,一个劲地笑,肩膀不停抖动,跟疯了似的。
等他笑完了,安意早已经气咻咻地带着圆宝离开了饭厅。
安老爷子吃完饭有午睡的习惯,顾准随后便起身告辞了,他现在开始接手公司的事务,整天忙得不见人影。
安意带着小圆宝把院子里的花都浇了一遍,和管家伯伯告别之后,也准备回家了。
回去的路况不太好,离家越近堵车越严重,当路程只剩最后的一两公里了,安意干脆把车开去附近的4s店做保养,牵着圆宝走路回家。
绕过第一个街角,刚才还阳光明媚的天忽然就阴沉了下来。
起风了,安意蹲下身给小圆宝系好外套的防风扣,问她:“能不能坚持走到家?”
圆宝握了一下小拳头:“能!”
她一点都不怕累,在她心里,只要能和妈妈在一起,做什么都觉得很开心。
安意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因为回家路上最大的阻碍从来不是小朋友的体力,而是街边店里的草莓蛋糕。
蛋糕店外,圆宝仰着脸,深情地望向她,“小意~”
这家店的草莓蛋糕是现做现卖的,安意看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有点犹豫,“但是好像要下雨了,如果我们再晚点回家,可能就要淋雨了。”
小圆宝紧盯着橱窗里的蛋糕,脸蛋都快贴到玻璃上了,她嘴里念念有词,一脸笃定道:“肯定不会下雨的!”
等排完队买到了小圆宝心心念念的草莓蛋糕,外面的天又黑了一个度,看着头顶乌云密布的天空,她几乎能确定是真的要下雨了。
“我们得快点走了,淋雨会感冒发烧的。”
结果雨说下就下,她们才小跑了一段路,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转眼间打湿了圆宝的小羊角辫。
道路两旁正在施工,路边全被铁皮围挡拦住了,安意一时半会儿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临时躲雨的屋檐。
她心里估算距离小区门口只有不到八百米了,于是飞快脱下自己的外套挡在圆宝脑袋上,一把抱起她,开始大步往前跑。
雨越下越大,短短几秒钟已然发展成暴雨的趋势,路面上很快聚集起了一个个水坑,安意在磅礴大雨里艰难前行,有点后悔没在蛋糕店里多等一会儿。
圆宝缩在她怀里,抱着草莓蛋糕,低垂着小脑袋一声不吭。
安意又往前跑了一段路,圆宝忽然伸长脖子凑到她耳朵边,小小声说了一句话。
周围充斥着车流声和雨声,安意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圆宝憋足了劲,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我说——对不起,如果我听话回家,我们就不会淋雨了……”
小朋友就是这样,用笨拙而真诚的方式来表达她们的情感。
“没关系!” 安意同样大声回应她:“我原谅你啦!”
就在这时,路上一辆黑色的车开过去后却很快倒了回来,车门打开,有人从车上下来,远远喊了她一声,“安意!”
圆宝趴在她肩头,激动地挥手,“是爸爸!”
安意回过头,果然是江琅。
男人身高腿长,几步就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把圆宝接过去,低声催促:“快上车!”
江琅抱着圆宝大跨步走在前面,安意小跑紧跟,他打开后座车门把小朋友安置好,等安意过来的时候,他往旁边让了半步,手肘虚虚挡在车沿上,避免她碰到头。
安意从他手臂底下钻过去,很短暂地闻到了他身上薄荷草的味道。
不像是香水,更像是一种洗涤液的味道。
江琅去后备箱拿了两条干净的备用毛巾,回到驾驶座,他把一条毛巾递给安意,顺手把副驾上的外套也给了她。
“你先披着。”
安意刚才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圆宝挡雨,里面的打底衫已经被雨淋湿了大半。
她很客气地说了句谢谢。
小圆宝乖乖坐在座位上,眼神发亮地看着江琅,抑制不住的开心,她拍拍手,“爸爸,我真想你啊。”
江琅“嗯”了一声,拿着毛巾,从前排两个座位的空隙间探出半边身体,给小孩擦干净身上的水渍。
他刚才从车里出去的时候,上身只穿了一件衬衫,此时被雨水打湿贴在皮肤上,随着他身体前倾的动作姿势,腹肌线条若隐若现。
安意就坐在后座靠中间的位置上,她不经意间抬头,猝不及防看到这般美色,还是这样近的距离,没见过世面的她,视线一下停住了。
直到头顶传来一声轻咳,她才猛的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耳尖滚烫,羞愧到恨不得原地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多冒昧啊……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圆宝身上的水渍已经擦得差不多了,江琅收起毛巾,回过身坐直了身体,神色淡定地发动了汽车。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脸上也没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可安意就是心虚得很。
汽车渐渐启动,她偷偷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掩饰性地拿出包里的水杯,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就在这时,旁边的圆宝转头看着她,关心地问道:“小意,你的脸好红呀,你是不是发烧了?”
小朋友说话还有些分不清平舌音和翘舌音,把shao念成了近似于sao。
你是不是发sao了你是不是发sao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直接被喝进去的水呛住,咳得惊天动地,眼泪都差点飙出来,瞬间红了眼圈。
看她这样,小圆宝顿时慌了,“小意……”
安意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一边咳,一边手忙脚乱地低头找包里的纸巾,混乱中,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笑。
安意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是不是自己听岔了。
她认识江琅三年多了,他一直都是冷淡疏离的模样——他对圆宝足够耐心,对她也很礼貌客气,但在她和他为数不多的相处印象里,安意还从来没有见他笑过。
当然,她现在也并不是很想继续探究这个问题。
好不容易缓过来,安意无力地靠着座椅,面向车窗外模糊的街景,默默闭上了眼睛。
可真丢脸啊。
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