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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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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奔赴生死、跨越山河来见的爱人啊……
只是因为前世问斩来得过匆忙，甚至没有来得及和你说过一句：
【再会】
世间诸事扰人心，只有你那一杯断头酒，我还想再饮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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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筝对着头顶上的顾戚君一笑，在血蜃的身上一借力，就跳到了顾戚君面前。
她笑着说道：“喂，小鬼！”
顾戚君那一瞬间还不想就这么快就认她，一时间沉默了，看着面前的百里筝，说道：“你……”
持戒者申屠星不满地说道：“小百里，你怎么叫人呢？这是你顾师尊！”
百里筝睁大了眼睛，奇特地看着面前的顾戚君，说道：“原来是顾师尊，在下清音，这厢有礼了。”
顾戚君听她自称“清音”，就知道她前生的记忆已然苏醒了。
百里筝的前世原名屠音鬼，但是因她在枉死之地的时候，那时的顾戚君尚且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就按照她那柄琴的名字，给她起了个新名字，管她叫做“清音”。
她没想到的是，屠音当真很喜欢这个名字，第二次再见面，在自我介绍的时候，竟把顾戚君随口给她起的名字，当做今生最需要的名字了。
屠音看向顾戚君身边你的申屠星，说道：“喂，小老头，我可不仅是你家师尊的前辈，我按年岁算，我可是她的祖宗呢！”
申屠星说道：“你这孽徒，好生狂妄！若不是我们来寻你寻的及时，你就今天怕是要被血蜃吃了！”
屠音笑道：“哦？我会被那东西吃掉？”
说完，她只是微微一挥手，那强大无比的血蜃，登时恢复了原形，只变作一只红色的海螺在地上蹦来蹦去。
处理了血蜃，屠音转过眼睛，看向顾戚君，说道：“我当时过奈何桥的时候，我就想，就算是我把什么都忘了，我来到人间，我也能想起你来。”
“谁成想，我还没把你想起来，竟然就已经先我自己的记忆一步，爱上你了。”
她对爱的表达是那么的直白，丝毫没有任何的躲闪，只是那么坦诚地说着：
我跨越生死、远赴关山来见的人啊……
就是你。
是你顾戚君，从一开始是你，到现在是你，之后，还会是你。
然而，顾戚君的耳边，已经得了扶嫦的师命。
追随多年，师命难违。
顾戚君说道：“你此行来人间，是做什么的？”
屠音将头发向后一撩，坦然说道：“我是来追求你的。”
“我也不瞎，自然知道你爱慕无上仙君那一滴血滴子。但是说到底，她已然步入仙阶，早无七情六欲，你哪怕是求她，也是百年千年，求不得的。”
那样的坦荡，那样的自信，和一向内向、凡事咬碎了牙自己吞的百里，甚是不相同。
屠音见顾戚君一直沉默，便凑过来看她，问道：“喂，小鬼，你若是要拒绝我，你便告诉我就是了。我来之前，早就想过，你或许就算是没有血滴子也不会选我，我是来爱你的，不是来逼你的，所以就算是你拒绝我，倒也无妨。”
终于，顾戚君开口了：“屠音。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
“我既然修仙，自然第一个修的便是生死执念，你的执念太重，我不会选你，也不能选你。”
屠音说道：“我知道我执念太重，奈何连奈何桥都不奈我何，我又该如何呢？”
顾戚君咬了咬牙。
这话，是扶嫦教她说的。
既然是师父教的，理论上，是没什么错的。
只要听师父的话，照做，照说，就是了。
但是顾戚君的心中，对面前那执着又坦诚的屠音，依旧有那愧疚之心。
顾戚君说道：“你既然是前世的事，拖到今生来办，那我就不知道你是不是执念而已。按照仙门的规矩，前世未了的缘，我们给彼此一滴忘川泪，相忘两生，把前生今生都忘记了，若是这之后我们还能相爱，那便不是执念，你听过没有？”
屠音说道：“什么听过不听过，今天你讲了，我就是听过了。”
屠音见她执意坚持要这一滴忘川泪，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便问道：“所以，你是非要我们前尘往事都忘干净了，这才甘心吗？”
顾戚君说道：“忘川泪是仙门之物，若是有一位仙君留恋人间无法返回仙门，便会给他一滴忘川泪，让他把过去忘个干净，这才能返回仙门。你若是愿意守我仙门规矩，你我试一遭，待我们把前尘往事忘干净 ，若是能爱便爱，不能爱，我们也不会记得，你看如何？”
屠音坦然道：“好啊。”
她是那么地坦诚，那么地信任，毫无一点怀疑之心。
连说谎的顾戚君，心中，都要感到羞愧不已，不敢直面那双坦诚的眼睛。
比起扶嫦的美不胜收，清净至极，她不能说屠音很美，也不能说她迷人。
她啊，长得一寻常，外貌一般，若问性格，有的时候倒也恼人。
只是那颗赤诚至极的心啊，令人惭愧，无比汗颜。
爱，便是爱了。无论有多么平庸，就是迷恋上那个枉死之地里为她赠酒的人，既无地位，也无相貌，更无什么迷人的所在，只有一颗深爱深爱的心。
顾戚君说道：“你答应了？”
屠音坦然道：“当然答应了。”
顾戚君说道：“你就不怕一滴忘川泪下去，你把过去都忘了，想不起来你是谁，也想不起来你是来做什么的，最后连自己的爱都忘了吗？”
屠音说道：“就算是我忘了，我不会知道我忘了，对吧？”
说到这里，她灿然一笑：“我若是爱上你，想必那个时候也不会知道，我曾爱过你，不是吗？”
那颗坦诚到令人愧疚的心啊……
顾戚君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能反驳。
她在口袋里摸了摸，找到乾坤袋，说道：“我山门至宝，都在这一袋之中。你且等我寻一寻，你莫要看这袋子小，实则整个山门的宝贝，都在其中。”
顾戚君说谎了。
那并不是什么多大的袋子。
里面只装了两个东西。
一滴真的忘川泪，一滴假的忘川泪。
扶嫦给她这一滴泪，为的，就是让她暂时封住屠音的记忆，让她作为百里筝开开心心活下去，一直活到阳寿尽了，这才带她返回仙界。
顾戚君从袋子里掏出两滴泪来，给面前的屠音一滴，又自己留了一滴，说道：“清音，你可要知道，这一滴泪下去，你不仅会忘了你前生是谁，连你今生的血仇，也会一并忘记，你可愿意？”
当初百里筝为了报家门血仇上白云山，曾经许诺过顾戚君三件事。
一不入江湖，二不得习武，三不得违背师命。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背负家族血仇，今生想要找到那些人，报此血仇的。
若是这一滴泪下去，屠音就会连“百里筝”这个身份，也一起忘掉。
顾戚君问道：“你家血海深仇，难道就这么放下了，就此作罢？”
这对屠音来说，并不容易。
父母至亲，家族兴亡，临别嘱托，死生之约，历历在目。
那寂静的离别，那目睹亲人惨死的惨况，那无止尽的大雨，那仇人的声音，仇人的纹饰。
若仅仅是自己的前生，一忘了然，可是家族血仇，尚未报仇就忘却，这岂可行？
令顾戚君想不到的是，面前的屠音却报之坦然一笑，回答道：
“好啊”
“若要忘却，就此忘却吧。”
顾戚君震撼不已，反复确认，死死看着屠音的眼睛，说道：“屠音，你还有作为百里的记忆吗？”
屠音似是想笑，可是血仇如此之深，她如何能笑得出来。
那双绝望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顾戚君。
她轻声说道：“血仇之深，至亲死在面前，此等血海深仇，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顾戚君见她明明知道，却还是答应了那滴忘川泪，惊讶道：“你既然无法放下血仇，为什么还要答应我共饮这滴泪呢？你若是不答应我，你尚且可以复仇，不是吗？”
屠音轻声说道：“戚君，我做百里筝的时候，以为我已经很爱你了。”
“那个时候我感觉，我父母死去之后，你就是我世界里唯一的光。我以为这样的爱，就已经是很爱了。”
“但是直到我的记忆苏醒的那一瞬间啊……”
“直到那黄泉路，奈何桥，凄厉鬼界再次浮现。”
“直到那孟婆汤，忘川水，受胎十月孕育再次出现。”
“我才意识到，我有多爱你。”
“你一定不知道吧？你说你喜欢扶嫦，喜欢那位清高无上的血滴子，但是我想，你一定未曾向我一样喜欢过一个人。”
“喜欢到，就靠着对她的那点点喜欢，地狱刀山，无间血海，在我眼中都算不得什么阻碍。”
顾戚君叹息道：“你的意念实在是太坚定了，坚定到我不能说，这究竟是意念，还是执念。”
屠音对着她伸出了手：“第一生，我活了几千年，我对世间的一切都倦了，我只爱你。”
“第二生，我活了十四年，世人负我弃我，我的世界里，还是只有你。”
“我啊，不想再下一遍地狱鬼间了，我们的第三生，直接开始吧。”
“你们仙界不是讲究吗？说人，生生世世，只有三世情缘。”
“你已经拒绝了我两次，那我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押在第三生上面，好不好？”
顾戚君握紧了手中的忘川泪。
被这样一个人爱过，不知道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此刻，扶嫦就在她耳边，说道：“现在给她忘川泪，只要她忘却前尘，就再不是个障碍。人间十四年一梦而过，你将再无任何担忧可言。”
顾戚君摊开手，说道：“你选吧。”
手心两滴泪，是由仙力凝聚而成。
一滴真泪，一滴假泪。
一真一假，终究早就注定不能两全。
她此话一出，扶嫦的声音就在耳畔厉声道：“顾戚君，你在做什么！”
“一滴真泪一滴假泪，你拿了给她选，万一若是你二人选差了，你不怕滞留人间，再不能返吗！”
顾戚君摊开了手心，轻声说道：
“选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