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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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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在想什么呢!这几天老是看到你在干活的时侯走神。”阿凯拿着工地上冰桶里冰镇过的水瓶子放在晨雪已经汗流满面的脸颊上,企图唤回正在游神的人。
“啊!”晨雪被突来的凉爽惊吓了一下,看清来人是阿凯后,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矿泉水。“谢谢!”放下手中的工具,晨雪的手碰到白色瓶盖,只见污水已从瓶头流至瓶身。而晨雪对这些并不介意,已经拧开盖子就着已经被污水洗礼过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大口。“阿凯,这两天我有点事,暂时不会去你家,帮我跟琳姐打声招呼。”晨雪把矿泉水瓶抵在额上,认其外渗的污水布满脸上。
“恩,知道了。有事就找我们商量,别一人人闷在心里。”对于晨雪,阿凯是知道他的性格的,不是他想说的他绝对不会主动提起,是时侯告诉他们了,他就会主动跟他们说。所以,这几个年头下来,阿凯从来都不会勉强晨雪说心事。
“恩。下午我想请个假,能帮我顶个班么?”晨雪想来想去还是请个假去见林暮,这样时间会更充裕一些。
“好,你什么时侯走?我去和工头说一下。”
“午饭前吧。”晨雪看着天色,今天依旧是热的让人发晕。只是,空中布满乌云,像是要下雨可又迟迟不下,这样的夏天才是让人最痛恨的。
“恩。”阿凯拍拍晨雪的肩,回他工作的领域继续干活去了。
晨雪心想,等会儿还是先回去洗个澡吧。工地上只有晚上五点到七点之间对民工开放澡堂,所有往常晨雪和阿凯都是洗过一身疲惫后才回家。
晨雪乘去厕所的时侯拨了那张名片上的电话,电话想了三声,传来林暮有些喘气的声音。
“喂?请问哪位?”林暮接起电话的时侯看了屏幕一眼,来电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之所以喘着气接电话,是因为他等晨雪的电话已经等了一个上午了。而他现在正在隔壁的会客室里见客户。在一听到这个私人手机铃音想起,就立刻跑出来到办公桌上拿起手机。在他看到这个陌生的号码时,就猜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会是晨雪打来的,因为这个号只有他父母和那些要好的朋友知道。而接起电话后这样的问法只是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此刻不那么在意。
“林老板,你好,我是……我是晨雪,”晨雪犹豫着怎么向林暮说自己,后来索性就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今天我一个下午都有时间,你能腾出时间吗?”
林暮在电话里听出了晨雪的小心翼翼,不觉有些皱眉,难道他真的就这么让人害怕吗?翻着手中的行程表,基本上今天下午三点半之前就没什么事了。
“那么我们三点半在我公司斜对面的咖啡馆见面吧。”
“好。我会提前在那边等你,到时候见。”
“恩。”林暮挂断电话之后就把晨雪的号码存入手机中,待他抬头的时侯,看见助理在会客室的门口对他比划着让他快点。林暮这才想起,现在他接见的是一个能为他们游戏公司创造下半年百分之八十营业额的客户。
他像是被困在梦中迷失方向的人突然被敲醒了脑袋,才想起这两天自己不对头之处。整天时不时的脑中出现晨雪的身影,不但发呆的时间增加了,还动不动就扯开嘴角。这些反应都太诡异了……晨雪只是一个误认为他是□□了他朋友而来找他谈判的人啊!
林暮回想起昨晚拿着聂正一贯放在门毯底下的钥匙打开公寓门,聂正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下颚因长时间抽烟熏酒而冒出来很多参差不齐的胡渣,身上的衣服正是前一天他在酒吧碰到他时穿的那件,现在则是衣衫凌乱,这样糟蹋的聂正,林暮是第一次看到。周围堆满了空酒瓶,没有开窗通风的室内让空气变得浑浊,林暮立刻走到有窗的地方,把窗打开。虽然热气吹散了室内的冷气,林暮觉得,就算闷热的热风吹进,都要好过方才室内让人头痛的味道。
林暮走回沙发旁,对好友此刻的状况实在给予不了同情。聂正和那个小男孩的事,让林暮对那个陌生的聂正感到疏远。但有一点林暮是能肯定的,按照聂正已往的处事原则和脾气,如果他真的不在乎那个小男孩,就不会把自己惩罚成现在这副德行。
聂正一向视健康为首位,跟他长期生意来往的几个客户从来都不会勉强他喝酒抽烟。他们知道这样就是尊重聂正这个大客户,有谁愿意得罪财神爷呢。所以,聂正就算应酬也不会熏酒、抽烟这个习惯就在商界传开了。
林暮转而看依旧昏迷不醒靠在沙发上的聂正,一个平时不容自己有半点灰尘的人,现在变成了发如鸡窝、脸色憔悴的样子。林暮就算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感情挫折,但看到聂正把自己惩罚成这样也不免心软了下来。原本不谅解好友做出如此过份事情的心平息了下来,疑问最终变成了沟通。
林暮把聂正从客厅里移到了他的卧室床上,基本上可以脱的都脱了后就出去帮他收拾客厅去了。而不会烧东西的林暮,只能帮聂正准备上一杯醒酒茶。
午夜十分,在客厅里看书等待聂正醒来的林暮突然听到卧室中传出声音。林暮泡好醒酒茶走进卧室,床上的聂正正坐着手掩双颊,双肩发颤着低泣着。
林暮把那杯茶放在床头柜上,站立在床边等待聂正把难过的心情发泄完。虽然没打算责怪他,但奚落的话从林暮的口中脱口而出:“我以为你的心的颜色是黑的呢!”
床上正抱头低泣的聂正听到好友林暮的话,那带有利刃的刀又在他的心口划上了一刀。从酒吧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后,他就这样喝了醉,醉了泣,泣了睡,睡了醒,醒了喝。聂正知道有些东西是他要去面对的,可是这个在商场上的强人在感情面前却变成了缩头乌龟。
“阿暮,犯下这样的错连我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我从来都不会用什么去换一笔生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用明清的身子去换一笔可由可无的生意……等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后,我甚至不知道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我真是该死!呜………………”
“你……是说……在那个男孩身上的一切都不是你干的?是你让别人干的!!!?”林暮的这句问话是吼出来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友会做出这么灭绝人性的事。
“是!是我让张老板可以随意使用明清的身体……是我为了一笔生意把明清推入火坑……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指使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聂正又哭又笑的,林暮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如果说受疮在先的明清是身体受伤,那么聂正现在的疮伤就是心里受伤。为什么要去伤害他?为什么现在又反悔呢?林暮不明白……
“好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好好想想既然在乎他,往后对他怎么做安排吧。”林暮的脑海中又映出了晨雪当时的神情和他看他怀中明清的神情,林暮看得出来,晨雪对明清的关心是显而易见的。回顾自己身边,有钱有势的人不少,可是能做到晨雪对明清这样的确少之又少。
在没有发生这件事之前,林暮几乎就要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感情叫关心,还有一个词叫互相扶持。那个温柔关心的眼神,就像是在林暮平静的心中飘落的一片叶子。并没有激起漩涡,却碰出了涟漪。
“安排?”聂正抬起眼神涣散的双眸对着林暮问道。
“阿正,你听着,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想恢复思考能力。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明确的,若你现在放着明清不管,他会很危险!”林暮在上流社会这个圈子混了那么久,关于那些见不得人的潜规则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危险……啊!我不能让明清再遇到危险了!”聂正像是突然醒悟般的擦去脸上的水痕,这些都是他懦弱的证明啊!“保护……保护……我对他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我还有什么资格保护他!我该死!真是该死!”颊上干了的地方又变得湿润,如果说先前聂正的流下的是自责的泪,那么现在流下的就是悔恨的泪。
林暮看着又重新哭倒在被窝里的好友,胸口不知道从哪儿上串起一股气来。林暮从小不大开口表达自己的意念,很多事都是别人给他做好决定后他逆来顺受罢了。可是今天看到一直在后悔中自责的好友,林暮心中被隐藏多年的意念终于爆发了。
林暮把聂正从床上拽起来,不顾腋窝下那人的挣扎,直奔浴室。林暮使劲的把冷水的水龙头拧到最大,把聂正的头按到水龙头下面。刚开始的时侯,聂正头晃的厉害,过了五分钟的样子,冷水底下的那个头颅只是因为还在抽噎而不停地抽动。
林暮见目的已达到,就松开按住聂正头的手,转身把干毛巾递给他。“清醒了吧!现在是你独自自怜自哀的时侯吗!?男子汉敢作敢当,错误已经犯下就尽量想办法去弥补,你以为一直活在自责中,一切就会消失吗!?”
林暮的话像是当头一棒,把还在抽噎着的聂正敲醒了。这次,他是真的用毛巾撒干泪水,红肿的双眸对着几步之内的林暮泛着祈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