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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Chapter75. ...
“纲吉君想要检查骰子和筛盅?可以呀,如果这能让你更放心的话。”
白兰回到了座位上,他向来很好打商量,只要对方有这么做的价值。
“不过就这么不相信你的局长吗?因为里面现在是古川的脑子?”
沢田纲吉拿起盅骰里里外外地翻看并接道:
“因为他曾经是你的下属。”
从一开始监视官就不对游戏的公正性抱有期望,可这两把玩下来,他发现古川似乎并没有偏袒白兰的意图,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禾生壤宗无奈笑笑,“我和佐藤他们并不是白兰大人的下级从属。”
但具体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他最终也没下定义。
“你大可不必担心,前尘已逝,身为代言人的我不会做出舞弊这样有失格调的事,你们的对局也一直在西比拉的关注下,如果有任何一方作弊我都会收到警示立刻中止游戏。”
隔离室内的生物传感监控与之呼应般调整机身,进一步聚焦在三“人”身上,准确地捕捉、观察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沢田监视官不了解西比拉现在的状况,会产生这样的疑虑也很正常。”
禾生壤宗表现得十分宽宏大量,沢田纲吉则更关心另一个方面。
“现在的状况?西比拉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问题吗……我们更愿称之为结构的调整优化。”
公安厅长熟练地润色着措辞。
“这么说吧,现如今构成西比拉的上百个大脑在做出判定时,大约有三分之一会倾向优先参考白兰的建议;而与之相对的,另外也有三分一被迪诺拉拢异化;还有三分之一则仍然保持中立,选择观望,形成了三足分立的局势,互相制衡、彼此监督。”
瞧见纲吉错愣的神色禾生不禁捏了捏镜框。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吧。
“事实上包括我在内,有不少免罪体格者生前都受到过白兰大人的恩惠,能进入先知系统化作西比拉的一部分,成就生命的究极形态也是多亏了白兰大人的挖掘和点拨……没错,古川仁优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迪诺靠的则是更加强硬的手段,不久前他触犯红线意欲摧毁西比拉的本体,我们因此损失了一部分‘零件’,不过到底是蚍蜉撼树,迪诺失败后便立即用一种烈性病毒感染了西比拉,急症几乎顷刻间就席卷了整个系统,我们采取了一级响应预案才将‘病情’控制到现在的程度,而那个病毒,我们最终将其命名为……‘沢田纲吉’。”
以这个名字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监视官面露愕然,“……为什么?”
禾生壤宗古怪地笑了一声,很快又恢复如常,平铺直叙地道:
“以往只要是与你有关的记忆迪诺都会进行全方位的封闭,并不会上传与西比拉共享,只有偶尔没能与椅子断开连接就睡着做梦的时候会让我们窥见一二,不过世间的一切我们基本都已知晓,差别只在于是上帝视角还是沉浸式的‘亲身’体验……
“免罪体制基本都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并不具备和人类共情的能力,早已剔除了累赘的情感,这也是我们能客观评判的重要基础;而迪诺所做的,便是主动分享,用他洪灾一般的情感、记忆,以及感知冲垮防火墙,试图把那怪物一样的执念植入所有大脑,其庞大的体量和冗杂的数据一度让西比拉超载停摆了0.12秒。”
古川仁优来到青年身旁,牵起他伤痕累累的手轻轻揉捏。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想要竭尽所能避免你也被做成一副空壳,他应该宁愿带进地狱也不会将这些视若至宝的存在交给西比拉;我们也由此充分理解了沢田纲吉的全部,无论是你的模样和感触,脾性和爱好,优点和缺陷,还是……动情时会做出的反应、发出的声音。”
“——?!!”
沢田纲吉当即毛骨悚然地甩开手,羞恼的薄红、愧疚的涨红,还有酸楚的闷红,愤怒的赤红复杂地爬满脸颊。
禾生壤宗模板化的脸上同时闪过迪诺的真诚和白兰的戏谑,他们都笑得如此粲然。
“我……不,应该说‘我们’,我们都很中意你噢……阿纲?”
“别那么叫我!!”
沢田纲吉前所未有地激烈抗拒,他痛苦地拽住领口,因积压下爆发性的过度呼吸出现了搐搦的症状,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而拼命地大口喘息,冷热交加、心悸发汗,不受控地四肢将他从椅子上拖倒,连带扫落了桌上的刀叉。
白兰坐在主位上漠然地睥睨着青年狼狈地挣扎,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变回了另一个陌生的人格,自始至终从未真正投入。
沢田纲吉顾不得仪态,抓寻救命稻草一般握住圆筒状的筛盅罩在口鼻处,努力吸入自己呼出的二氧化碳这才渐渐平复。
白兰见状遗憾咋舌,“我还想着纲吉君再不好转的话就亲亲你帮你调整呼吸呢。”
沢田纲吉没好气道:“……我应该谢谢你的好意吗?”
青年手冷腿软地撑着身体,又缓了片刻顽强地回到椅子上与白兰平起平坐。
“既然……你们说迪诺并非免罪体质,又怎么会允许他接入西比拉?”
冷静下来的沢田纲吉提出质疑,禾生似乎讶异于他重振的速率,停顿须臾道:
“就像有人天生无论就什么都不会使犯罪指数上升一样,也有人从出生起犯罪指数就超过了规定值,是天生的潜在犯,迪诺即属于后者。
“按照规定,迪诺本该从小就被限制自由,收容进设施接受管控,但他亲生父母希望迪诺能作为一个普通孩子健康自由的长大,于是和‘我们’做了一个交易,当然,他们也为此支付了相应的代价……从那以后,迪诺·加百罗涅便拥有了低于平均值的正常指数,他并不清楚个中缘由,为了让迪诺对自己的‘免罪体质’深信不疑,也是为了更好的改造迪诺,西比拉向他开放了一定的权限。”
公安局长推了推眼镜,掩去眼底的嗤笑。
“在迪诺发现真相前他一直认为‘我们’想要的是他的大脑,殊不知‘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他的皮囊。”
“……”
沢田纲吉闭上双目,将眼眶再度泛起的热意压下。
“既然西比拉可以虚构个体的犯罪指数,那是不是意味着迪诺有可能也不是天生的潜在犯,而是你们欺骗了他的父母?。”
禾生轻笑,“……不无可能。”
排山倒海的绝望使青年再难言语,他哽咽沉默,像是混着血吞下了一块火炭。
“请……开始游戏吧。”
沢田纲吉破釜沉舟地嘶哑道。
这便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与其说是游戏,倒不如将这叫做赌博,谁曾想到会有一天将自己与他人的未来全都压在那三枚小小的骰子上呢?
白兰游刃有余捏了颗棕色的棉花糖到嘴里,口齿不清地道:“唔呣……完全没有难度的游戏呢,我就算不说规则纲吉也知道的吧?
“由裁判摇筛,揭筛后以骰子正上方点数为准,三枚相加总数在3~10为小,11~18为大;
“不过既然要一局定胜负……我们就来抢答吧~纲吉君看到你前面的餐铃了吗?”
白兰按了按手边的半球形银色叫单铃,清脆的叮铃声十分悦耳。
“当裁判停止摇筛双方即可按铃,由先抢到的人作答,而另一方则默认选择与之相对的结果;举个例子,如果是纲吉君抢到了并压结果为大,那么我就只能赌总数为小,这样更有意思吧?”
沢田纲吉定定地看着白兰的笑颜不知该说些什么。
规则这样修改下来便意味着,命运可能紧握在自己手里,也可能掌控在对方手中,但是……
“好。”
青年应允道。
禾生壤宗开始摇筛,沢田纲吉紧紧盯着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手部动作,僵冷的手虚笼在圆铃上蓄势待发,白兰倒像是一点都不着急,依旧撑着脑袋注视青年,毕竟以监视官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在反应上赢过他。
沢田纲吉视线不移,在禾生动作渐慢时,他忽然唤道:
“白兰。”
“嗯?”
执行官应声,纲吉便也就接着道:
“这一把我选先手。”
白兰微怔,而后快慰地笑了。
“啊……原来注意到了吗。”
嘭的一声,摇盅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桌上,沢田纲吉不紧不慢地按响了铃铛,独独一道清亮的铃音在室内回荡。
青年深吸一口气,正要说出自己的赌注,桌对面的白兰却插嘴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纲吉君?”
沢田纲吉余光瞥向他,算是同意。
“你更喜欢哪一个我?”
白兰笑嘻嘻地道。
“……”
沢田纲吉本想说都不喜欢,但在看到白发执行官死寂无澜的暗紫双目后,他忽然从这散漫的语调里品出了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真心。
他反客为主道:
“那你呢?你更喜欢哪一个自己。”
白兰不满地努嘴,“好狡猾啊纲吉君,哪有把问题抛回来的……”
沢田纲吉没理他,自顾自地继续道:
“是仿佛很早之前就认识我,对我亲近又热情的你,还是对我冷漠疏离、不断诱导审验我的那个你,又或者,是现在这个伪装成前者实则为后者的你?”
“……”
白兰头一回破天荒地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他瞬间收了所有笑意,玩味问道:
“什么时候发现的?”
棕发监视官垂下目光。
“我一直想不明白,直到刚才才终于有了些头绪……
“你要进入训练所接受培训时,犯罪指数断崖式下跌,降到了可以担任执行官的范围,根据前面古川透露的信息推测,我本以为是你送入西比拉内部的那些大脑帮你篡改了数值,但感觉不太对。
“现在仔细想想,初见时527那样夸张的犯罪指数,更像是两个数值200多的潜在犯叠加后的结果,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西比拉一直没有击毙你这个指数远超300的罪犯。
“受训前期犯罪指数大幅度减少更有可能是回归了自身的正常水准……你是在那时‘杀死’了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吗?”
没等默然的白兰回答,沢田纲吉又自我反驳道:
“不……还是不对,你的双重人格症状总让我感到违和,迪诺也教给过我切忌先入为主,那么如果假设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精神分裂呢?”
“这让我想起……在调查黛西时,森医生给我的病例里有写道,想要带着朝仓茕的那份一起活下去的黛西曾试图通过暗示、催眠等方法制造出‘茕’这个人格,治疗记录里虽然没有写明,但协助黛西催生第二人格的基本可以确定就是森;你们……拿黛西做实验了吧,确认了可行性后便在自己的脑子里‘复活’了那个早就认识我的家伙,那个……你在工厂里杀掉的人。
“正因如此我才更加想不通你杀害的到底是谁,是真正的白兰吗?你和佐藤一样也是披着皮囊的顶替者?”
沢田纲吉深深地凝视白兰,却始终无法看破他的“假象”。
白发执行官听罢叹服地鼓起掌来,他转而坐到青年手旁的桌缘上,低头打量自己的监视官。
“竟然能仅凭这些就能将真相还原得八九不离十,这就是‘他’口中的超直感吗?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啊。”
纲吉疑惑,“超直感?”
“啊,你可以理解为非常敏锐、准确的直觉。”
白兰笑笑,比“另一个他”要显得寡淡些。
“在遇到你以前我可是几乎不笑的,除了杀死‘他’的那时候……”
白兰似乎陷入了某种错位的冗长回忆里,摸棱两可地打着比方,“我并不是什么顶替者哦纲吉君……一定要形容的话应该是驱逐外来者的守护者吧。”
他捏住沢田纲吉的耳尖,暗昧地揉弄青年在自己耳朵上取血化验时同样的位置。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双重人格,只是将另一个人的记忆、思维、性格这些都数据化复制到了脑子里,类似迪诺制造的‘病毒’,我的情况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身体同时承载了两个大脑。
“犯罪指数降低也不是干掉或者融合了副人格,而是将‘他’的数据都尽可能地抹消删除了,不过‘他’还留了一手,将自己的一小部分映射进了那款荒岛游戏,我的大脑里到现在似乎也都还有一点残留,不然实在很难解释……”
他说着俯下身又亲了亲沢田纲吉,磨蹭良久才难耐地松开,以侵略的姿态附在青年耳边暗哑地继续道:
“……我为什么还是这么想要吻你、抱你,弄坏你。”
说完白发执行官便笑着拉开距离,就仿佛刚才干坏事的不是他。
沢田纲吉抿唇,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道:
“‘他’是谁……?我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过这样……”
“一个无关紧要的的人罢了,”白兰打断道,“你不认识才是正常的。”
青年皱眉,“你们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游戏取乐,仅此而已。”
白兰拨弄着纲吉的发梢,在指尖绕成一圈。
“我们打了很多赌,比如说免罪体制能不能通过后天的培育人为制造出来,比如流浪狗能不能挨过冬天,又比如哪种棉花糖最好吃,还比如最后……”
白兰歪头思索,就像是临时起意现编了一个。
“我们赌,你会更喜欢他还是我。”
“……”
这个“他”指的究竟是迪诺还是那个亡魂呢,沢田纲吉不得而知。
棕发青年的沉默变得越来越多,白兰双手捧起他花染的脸,仔细瞧着。
“为什么要用这么哀伤的目光看着我呢,纲吉君。
“你是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藏在袖子里的刀刺进我的胸膛吗?明明我都主动过来敞开心门了……”
沢田纲吉闻言不禁捏紧了跌下椅子时顺进袖口的刀具,青年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白兰是在允许自己杀死他,准许自己用这冰冷的尖刃结束执行官那荒诞虚无的人生予以祝福的解脱,这便是他想要的归宿。
“为、什么……”
这几个字沢田纲吉已经问了太多遍,他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这些字原先究竟涵盖、代表了怎样的意义,他已无法辨别。
白兰没有回复,只是握住青年攥有小刀的手不容抵抗地缓缓拉向自己的胸口。
每一回换气都像是割在肺上,让沢田纲吉屏住了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像是鸣在鼓面,让整个世界针落可闻。
煎熬的僵持没有持续太久,白兰就这么在一阵猛颤后砰然倒下。
他仰躺在餐桌上,感受着全然麻痹无法动弹的躯体,听到监视官如是说:
“你体质还真好啊……之前中麻醉很快就醒了,现在被电击竟然也没失去意识。”
沢田纲吉丢下刀,摆摆指节展示手上光泽平滑的戒指,“迪诺送的纳米材料指环,兼具弹出刀片和□□功能,就是有个缺点,因为太小每次充的电量只够使用一次,和‘佐藤’对峙时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用。”
他看了看呆呆的白兰,再看看一旁之前禾生拿出来的枪支。
“锋利的刀具还有固定在致死模式上的支配者,你们准备的还真是充分……”
沢田纲吉越过局长,自己打开了筛盅,他默数着骰子上的黑点计算加起来的大小,自嘲道:
“我也是实验品吧?是那个‘免罪体制能否通过后天培育人为制造出来’的赌约的产物,毕竟我和黛西等人都被森医生归类在了一个档案里,大鱼吃小鱼……而我是被你们投喂到最后的那一条‘金枪鱼’。”
青年抬起头环顾在场的两人,最终望向监控探头与那边的存在直直相视。
“我不会杀死白兰,也绝不会杀掉任何人,想要验证我是否真的成为了后天的免罪体制?很可惜,我绝不会给你们那样的机会,如果让你们如愿……那才是真正的一败涂地。”
“来开一场新的赌局吧,”沢田纲吉丢掉了除却他以外没人知晓结果的那三枚骰子,目中燃起灼灼幽火,“期限是,我的一生。”
白兰再也遏制不住大笑起来,起初只是细碎的闷笑,到后面越笑越不知收敛,直到眼泪都溢了出来,状若癫狂。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凝望着洁白如一的天花板叹息道:
“是我……输了。”
白兰最后打的赌并不是文里写的那个,虽然也有关系;总之在这件事上白兰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和27说实话了,就让它和猜大小的结果一起永远变成秘密吧
我流100的表白:我允许你杀死我
爱这个字太真挚了,他唯独对27说不来。
前面给迪诺那么多福利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在结局部分没啥戏份(
下一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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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Chapter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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