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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病美人(七) ...

  •   熬过酷暑的炎夏,天气渐渐转冷,待第一场冬雪落下,开始了池瑾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冬天。

      这个时代没有大气污染引起的天气变暖,天冷到朝外泼出一缸水,半个时辰就能形成一片滑冰场。出了门被冷风一刮,能冷得人嘶嘶直叫唤。

      村子里取暖普遍烧炉灶,不大的铁皮炉灶摆放在房子一角,烧不易产生烟灰的炭火,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程家只有池瑾和程凭两个人,池瑾本着节约的美好品德,只在程凭的屋子里烧了炉灶。

      也因如此,她一天大半的时光都耗在程凭的屋子里。

      这天早上,池瑾单手撑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着手边程凭布置下来的书籍,实则眼皮耷拉,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秋儿若是困了,便先去我床上睡罢。”程凭看着她小鸡啄米的可怜样,内心很无奈。

      半年的教授,程凭基本摸清了池瑾的学性。

      池瑾非愚钝之人,偏偏做事恒心定力都不足。她接受新鲜的事物速度很快,可若让她持续盯着一种物什硬嚼猛干,她分分钟能抗议。

      程凭最初的念头是想让她学以致用,以后在外不会受了人的欺负,可惜,他这个老师的期望深重,池瑾这个“学生”不求上进。

      也幸好,程凭在和她的相处交流中,渐渐察觉出她性子的改变。她虽仍不擅与外人相与,内心却很清澈透亮。

      是非善恶,她能敏锐地分得清。

      池瑾丝毫不知晓自己在程凭的眼中已茁壮成长到这等地步!

      她听完程凭的话,精神猛一振,她把手上的方块古文书一合,扭头,满脸喜色地扑向程凭的床。

      她还生怕他反悔,跳上他的床把被子一把盖住脑袋,翻身就睡。

      程凭望着她一系列行为,想笑又无奈。

      冬日清闲,池瑾每天能保持五个时辰也就是十个小时的充足睡眠,之前犯困纯粹是被繁琐古文折磨的,等她扑倒在床上,反倒没有想睡的欲.望。

      池瑾在被子里捂了一会儿,热的满头冒汗,她悄无声息地翻了个身,在面朝程凭的方向拉开一小方被角,露出白皙的额头和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像一只偷窥的小兽。

      从她的方向,只能看见程凭小半张侧脸,屋子里没开窗,外面的阳光却顺着窗纸丝丝缕缕地透了进来,那些细小的光影在他的脸上汇聚,愈发显得他美得过于不真实。

      “统统,程凭真好看啊!”池瑾在脑海中发出姨母笑。

      系统:“……”

      姨母笑?宿主你是认真的吗?

      池瑾:“统统你怎么不回答我?”

      系统沉默了有一会儿,奶音扭扭捏捏地道:“……宿主,你难道就不喜欢程凭吗?”

      “喜欢呀!”池瑾回答地理所当然,“程凭这么好看,我当然喜欢!”

      “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啦,不就是害怕我太沉溺于任务世界,无法自拔吗?放心啦,我喜欢程凭归喜欢,还是有分寸的!”

      池瑾在刚接触到系统,进入上一个任务世界前,系统可是把“宿主不要沉溺任务世界”连说三遍!

      池瑾自小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宝宝,规则的底线当然不能轻易触碰,所以任务是任务,现实是现实,她能在任务世界对目标人物掏心掏肺地好,也全是源于任务的需要。

      在池瑾看来,能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是主神的恩赐,她欣然接受这份好意,当然不能逾越界限。

      系统:“……”

      这认知好端正,它竟无法反驳。

      池瑾这厢漏出小半个脑袋偷瞄,程凭虽未回头,却能感受到来自床边的灼热目光。

      他背脊挺直,目不斜视,握笔书写的姿势不变,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心,已经乱了。

      笔下抄撰的文字变得凌乱,如同他心间一池被风拨乱的秋水,正无声无息地微微摇曳着。

      半年以前,程凭曾给自己定下期限,最多两年的时间,他让她离开。

      可与她的相处,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却在一笔笔地刻入他的脑海。时间愈长,痕迹愈深。

      她曾说,她长这么大再没有人像他一样对她那么好过,程凭几乎记不清从前是怎么对待她的,他们的日常于他而言不过是平淡如水地相处,性格使然,他不会对她谩骂吼叫,相应地,更多地却也是没有的。

      可反观他呢,这半年的时间足以让他看清人性的本质。

      吕氏走了,村人对他的病体残躯也多是不屑。唯有她,不离不弃,还愿意陪着他。

      程凭捏着笔杆的手指一紧,漆黑的墨迹在纸面晕开,如同他的某种痴妄,越扩越大……

      “哐当!”木门和铁质器具剧烈撞击的重响让房内的两人精神倏地绷紧。

      “程家的短命鬼,给老娘从屋子里滚出来,你不出来就别怕老娘进去找你!”伴随着门口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尖利的中年妇女撒泼地嚎了起来。

      程凭额心和眉骨间形成一道显而易见的褶皱,他伸手欲推开面前的窗户,看看外面的情况,手掌刚刚搭上窗框,却被身后一卷风冲过来的池瑾按住。

      “天冷,阿绍你别开窗。”池瑾抓着他的手压回来,脑袋朝着紧闭的窗口方向望了一眼,细声道,“我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应该是只是误会。”

      程凭闻言,轻蹙的眉心却没消。

      他反握住她的手,声音沉着:“我和你一起出去。”

      池瑾摇头,握住他的手把他推坐到书桌前:“外面天那么冷,你这段时间身体刚好一点,生病了便不好了,我出去看看,如果真有问题,我再叫你如何?”

      程凭想到自己身体的状况,本欲拒绝的念头一晃:“那秋儿小心点。”

      池瑾被他一副担忧深切地表情弄笑了:“阿绍和我又没做出什么坏事,担心什么?”

      她说着朝他挑开眼尾,粲然一笑,把搭在旁边的外袍套在身上,小跑着出了门。

      程凭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掌心一度度地收紧。

      ***

      被门外的冷风一吹,池瑾浑身一抖,抓紧外袍的同时鹌鹑样缩紧脑袋。

      虽然外面的天冷的能把人冻成死狗,池瑾的内心却是火热的!

      任务进度将破的喜悦将她团团围住!

      “哼,你个小贱人出来顶个屁用,叫你家的短命鬼出来!”砸门的泼妇声势极高,说着,粗手里扛着的大锄头一把砸在程家的木门上。

      木门被砸到摇摇晃晃,上面的锁链更是不堪重负,“啪嗒”一声和地面亲密接触。

      “吴婶,您找阿绍所为何事?他身体不好,有什么事情您和我说便好。”池瑾见吴泼妇大掌拍开木门,带领着身后的七八人凶神恶煞地走进来,她瑟缩地朝后退开两步,作受惊状。

      吴泼妇不屑地扫了一眼小萝卜头样的池瑾,怒目一横:“和你说?赔钱的事情你能做主?”

      “赔……赔钱?吴婶您说的是什么,我没听懂?”池瑾把脖子越缩越短,心里默默道了声“真冷啊”。

      而她的模样,落在别人眼中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担惊受怕。

      吴泼妇气势颇盛地杵着长锄头没说话,站在她身侧的一个尖嘴猴腮地年轻男人着叫嚷起来:“你他妈还有脸问赔什么钱?我爹一条腿都没了,你个贱人还想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成!”

      尖嘴猴腮男和吴泼妇嘴脸一致,池瑾听了却想掏掏耳朵。

      今日一早系统便提醒她村民会闹上门,可为了保持剧情的新鲜感以及演技的充分体现,池瑾没深入问。

      结果到了现在就是,她根本没弄懂自己什么时候把人家爹腿给弄没了?

      难不成,程秋儿还有梦游的毛病,半夜拎着锯子跑人家家锯腿?

      池瑾内心一寒,这个假设有点血腥诶。

      “吴婶,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我这些日子门都没出,哪可能把吴叔的腿怎么样?”池瑾囧着一张脸,极其无辜。

      这么一会儿闹腾的功夫,池瑾家门里门外已经挤满了游手好闲、专爱八卦的村民,他们一个个竖着耳朵,脑中已经翻出多个带着色彩的版本。

      吴泼妇带领的一众小兵听着池瑾的话身上的气息一寒,还是吴泼妇最凶猛,一口唾沫星子飙出来:“你个贱蹄子还想推脱,要不是你造谣说后山有千年灵芝,狗子他爹会迷了心地跑去挖灵芝,昨日一早他去山上,结果运气不好碰到只狗娘养的黑豹,他爹一条腿都没了,你个贱种还在这装可怜!”

      吴泼妇用力过猛,猛喘了口气,拥有“狗子”爱称的尖嘴猴腮男忙补上话:“你赶紧给老子拿银子赔钱,不然这事我们没完没了了。”

      两人说完,跟随而来的狗腿子们连声呼喝。

      池瑾都被这群人的逻辑惊呆了。

      特么她挖出个灵芝卖了钱,其他人就必需要同样能挖到灵芝赚钱的?其他人挖不到灵芝就成她是始作俑者了?

      如今他们挖不到灵芝倒霉催的赔上条腿,这钱还要算到她头上?

      她就这么像冤大头的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冤大头?我很刚的好嘛。
    程凭摸头:嗯,秋儿说什么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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