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男朋友的恐怖游戏里》三言君

35、杜14-2

　　田昊的遗书确实存在。

　　在田昊失踪的第十天，警察终于找到了学校。

　　杜思邈走进班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在学校里和田昊关系最好的刘仁培与班级班长许溪已经先一步在里面坐好，两人面前则是一位表情严肃的中年警察和正在做记录的年轻女警。

　　他们原本在说些什么，听到有人再次进来的声音之后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这些其实是市刑警队的警官，”班主任低声介绍，“有些关于田昊的事情想和你们了解一下。”

　　杜思邈看到往日大大咧咧的刘仁培眼眶泛红微肿，素来沉着冷静的许溪也难掩悲伤，几位年龄不大的少年只是短短的对视了一眼，酸涩的情绪就像一瓶被剧烈摇晃的碳酸液体，猛然冲向他们的心头鼻尖。

　　“杜思邈，”许溪声音沙哑，比起刘仁培，他还能够勉强镇定地和杜思邈打招呼，“你这几天都没来，身体好点儿了吗？”

　　杜思邈轻扯嘴角，好似在安慰他，轻轻点了点头：“苏医生照顾我……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许溪说，“我做了课堂笔记，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好，”杜思邈点头，“谢谢班长。”

　　两人简单的‘寒暄’好像并不能拖延多久，在一旁沉默的吴警察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要主动开口打破这种脆弱的和谐氛围——却听到许溪再次开口，对象却是让他们意料之外的另一个人。

　　“苏老师，”许溪看向苏医生，又看向之前询问他的中年警官，“我们能和苏老师分开聊吗？苏老师是心理咨询室的老师，如果田昊有和他说过什么的话，那些话他或许不希望被我们听到。不然，等田昊回来的话……”

　　哪怕许溪再镇定，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声音哽咽。

　　“他可能会生气。”

　　刘仁培先别过视线，拿手背粗鲁地擦了一下眼睛。

　　吴警察才是警校毕业没多久的年纪，平时也没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子，听到这番话差点儿没忍住跟着红了眼眶，就连严肃的中年刑警都深深叹息，他站起身，走到杜思邈他们一行人面前。

　　“请问还有其他的空房间吗？”中年刑警说，“就像是这些小朋友说的那样，我其实应该和苏老师单独聊。”

　　“是应该这样。”苏医生点头认可。

　　中年刑警拍了下吴警察的肩膀，示意他继续负责这边的情况，自己则和苏医生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去往另外空出来的办公室。

　　杜思邈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消失在某扇门之后，这才收回视线，仰起头，用自己那双清澈干净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年轻刑警，情绪复杂地小声说：“你们会找到田昊的，对吗？”

　　“……嗯！”吴警察揉了下他的头发，说不出是正义感还是使命感在作祟，坚定回答，“当然，我们一定能找到田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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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留下来的那封遗书里，多次提到过你们，”吴警察将平板递过来，上面是保存下来的遗书扫描件，“刘仁培，他在遗书中叫你刘胖子，你们是很多年的同学，就算你们经常吵吵闹闹，但他认为你们始终是最好的朋友。”

　　“嗯。”因为有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刘仁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虽然说话时仍旧带着低哑的哭腔，“他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还有班长许溪，”吴警察继续说，“田昊很崇拜你，他在遗书中说你是他的偶像，他特别希望能够成为你这样的人。”

　　“田昊本身就是一个很优秀的同学，”许溪轻声说，“他真的很好。有时候我也很羡慕他，说话风趣，活泼开朗，走到哪里都像是一个开心果。”

　　“最后是杜杜，杜思邈。”吴警官抬头看向坐在许溪和刘仁培中间，仿佛精致洋娃娃一样的小少年，“没记错的话，你其实刚转到这所学校不久，田昊是你的同桌，你们认识的时间应该没有很久。但是田昊很喜欢你，他说了很多关于你的内容……或许你想要自己看一看。”

　　如果这封遗书代表的是田昊对这个世界的告别，那么他最大的遗憾，或者说是最放不下的人，竟然不是父母亲人，反而是认识没有多久的一位新朋友，杜思邈。

　　其实在刚看到这封遗书的时候，吴警官下意识觉得这是这封看似完美无缺的遗书中最大的疑点。

　　然而当遗书上那位‘田昊想要好好保护的朋友’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刑警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面前少年精致昳丽到不似常人的容貌已经足以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更别提他身上仿佛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的脆弱却又倔强的矛盾气质更是不由自主地勾人心弦。

　　这种情绪与某些低俗的欲望毫无关联，就像是从墙缝藤蔓上生长出来的一朵纤细易碎的艳丽重瓣花，每一位从他身边驻足过的人都想要为这朵花遮风挡雨，不舍得它坠落凋零。

　　如果对方是这样一位朋友，哪怕年龄相差不大、甚至同是少年的田昊会在遗书中写下那句‘我最舍不得也最担心的就是杜杜，杜杜说过，他之前没有过朋友，我真的很不想让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朋友再减去一位。’，好像也并不让人意外。

　　吴刑警这么想着，心底叹息，接了一杯温水放在眼眶通红的杜思邈面前。

　　杜思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他的视线看着田昊的遗书，透过一行行熟悉的字体，好像又看到了他第一次来到班级正满身无措的时候，是田昊第一个开□□跃气氛，并且主动与他交谈。

　　从任何意义上来说，田昊都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同时，田昊又极有可能是因为他——才会失踪，甚至可能已经死去。

　　杜思邈眨了下眼，藏在桌下的双手在神经性地颤抖，吴警官正在对他们说话，那声音仿佛隔着很远，又好像一字一顿地硬生生地敲进他的头颅里。

　　——“你们应该是田昊在学校中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对于田昊的失踪，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杜思邈双手紧紧握成拳，他下定决心，抬起头，似乎就要说——

　　“杜思邈，”坐在他身侧的许溪几乎在同时递给他一张纸巾，这位平时沉默寡言的班长此刻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别难过，我们会找到田昊的。”

　　在许溪的目光里，杜思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或者说，他知道，一直都很聪明的许溪或许已经从他的表现中，察觉到了什么。

　　“连田昊都一直想要好好保护你，”许溪帮他擦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眼眶中滴落下来的泪水，认真地说，“你也要好好保护好你自己。”

　　他转过头，面向警官，说。

　　“田昊不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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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叫杜思邈几人单独问询之前，吴刑警已经从老师和其他同学身上简单了解到了田昊的性格。

　　开朗、活泼、有趣……一系列积极向上的词汇被同学和老师扣在了田昊的名字上。

　　比起这样的田昊会选择自杀，大多数同学们甚至更愿意相信田昊只是叛逆的离家出走。

　　至于谋杀的选项，更是都被大家潜意识地忽略了。

　　死亡，离这群还在象牙塔里等待长大的孩子们似乎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然而班长许溪在为杜思邈擦去眼泪之后，转过头，却给了吴刑警这样的回答。

　　“田昊不会自杀的，”许溪在面对警察时仍旧保持着冷静的语气，“如果他出事了，我认为只能是别人在蓄意谋害。”

　　“班长？”刘仁培猛然扭过头看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田昊或许并不像是我们表面看起来那么积极阳光，他的遗书中也写到了，私生子的身份和母亲的苛刻严厉让他始终有很大的心理压力，”许溪条理清晰地解释，“但是田昊并不是很容易被打垮的人，就算他看起来比较瘦小，但他一直很努力也很坚强的生活着。”

　　“而且……”许溪声音微顿，似乎在努力压下某种情绪，“在田昊失踪之前，我们还在一起筹备杜思邈的生日会，他主动说起要负责准备杜思邈的生日蛋糕，因为我们都知道他家阿姨做饭很好吃。”

　　刘仁培在许溪的声音中，震惊的情绪渐渐褪去，也慢慢察觉到了整件事情的诡异之处：“是啊，耗子筹备生日会是最积极的那个，他还说自己早就为生日会准备了一个惊喜，他又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

　　刘仁培到底说不出“自杀”那两个字，咬了咬牙干脆闭嘴。

　　“杜思邈的生日？”吴警官看向身边一直负责记录的同事，这段笔录果然存在，“我们之前问过其他同学，这个生日会好像是田昊主动提起要举办的，而且他还为此发动了全班同学。他在班级里的人缘非常好。”

　　“……但是，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我的生日在哪天。”

　　杜思邈却在这时轻声开口，脸色苍白。

　　当看到遗书的那一刻，就好像是一柄始终悬在他头顶的尖刀终于落下。

　　站在苏身边时那让杜思邈永远无法放松的恐惧和警惕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魔鬼以一种更疼更痛苦的方式残忍地撕开了杜思邈因为上学、因为朋友带来的短暂愉悦。

　　这愉悦是致命的。

　　明明因为对生日这一天的生理性反胃，他其实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这个日期。

　　但是在田昊说起要为他过生日的时候，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甚至更多的还是期待。

　　他甚至从未想过，既然田昊为他筹备生日，为什么从来没有问过他一句自己喜欢什么，期待的生日礼物，喜欢的蛋糕口味……杜思邈把这一切当作是生日的惊喜，却没想过，这一切是因为田昊找到了另外的询问对象。

　　那位大家都以为，是他叔叔的人。

　　那位披着温和外衣的魔鬼。

　　——可他却只有那似是而非的直觉，毫无证据。

　　杜思邈看着面前的年轻刑警，按住似乎又要开口说什么的许溪，由自己说：“知道我生日的人，只有苏老师……我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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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谢钊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