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杜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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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感让杜思邈从胸腔到喉咙都是一片火辣辣地刺痛，他无力反抗地被那条冰冷的手臂以几乎半悬空的状态硬生生拖进最深处的房间里。
刚迈进门，林欣就冷着脸将他摔在门边！
——后背狠狠撞在墙上，杜思邈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嗅觉却前所未有的灵敏，那令他再熟悉不过的血腥味道比起很久很久以前要更加毫不收敛地充斥在他身边。
见缝插针地渗入他的每一个毛孔内，试图挑起他对于这种味道的恐惧、恶心、痛苦……
杜思邈垂在身旁的手指无法控制地抽搐着，他逃避地闭上眼，不想也不敢去面对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这一次可能真的会死吧。
还是个孩子的杜思邈绝望地想着。
之前那恨不得扼死他的力道似乎就是一个预警。
脸颊上似乎被谁用一种让他颤抖的力道抚摸过，温热湿润的橡胶手套触感一直向下到脖颈处。那里或许有渗血的淤青，疼痛让杜思邈不自觉地向后退缩。
“真残忍。”
熟悉的声音还带着熟悉的温柔笑意，令杜思邈浑身一颤，他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猜测……
而另一个极其相似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杀了他。”
这个声音冷漠到没有感情，仿佛说话的人在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
冷漠的，微笑的，如同两个人的林欣。
杜思邈猜测过可能是不同人格，却从来没想过，真的就是两个人。
两个林欣。
两个……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的林欣。
杜思邈迟疑地睁开眼，正好看到蹲在他身边的‘林欣’歪着头脸上露出的犹豫表情，她两侧脸颊上还有飞溅的暗红色血滴，这个略显天真的表情只会让人更恐惧。而另一个拽着他进来的‘林欣’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却站在门口皱眉看着已经睁开眼的杜思邈。
站着的‘林欣’眉头拧得更紧，她往屋里走了两步，从血淋淋的床边拿过一把细长扁平的刀。
顺着她的脚步，杜思邈并没有注意到那把刀上满满的血迹，他的视线停顿在了那张床上——那张床上只能勉强看出人形的一团血红。
没有一寸皮肤……的少女，是这个房间内刺鼻血腥味道的源头。
胃里翻涌。
杜思邈要紧紧握着拳头才能控制住自己的生理反应，他别过头，那一秒中看到的画面却仿佛定格在他的记忆力，将他的双眼都蒙上了一层红色。
“你做什么！”
蹲在他面前的‘林欣’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反而有些诧异地看着拿着刀的‘林欣’。
“杀了他，”拿刀的‘林欣’说起杀人的语气很平淡，那是一种习以为常的冷漠，“他现在知道了，不能留。”
“可是……”蹲在面前的‘林欣’表情还有些犹豫，她转过头看着杜思邈，视线却并没有透过这层皮，仿佛只是有些可惜这身肤浅的外在。
“他很聪明而且这么长时间一直警惕我们，”拿刀的‘林欣’看出了她的迟疑，平静解释道，“养不熟的孩子，留着……”
“妈妈。”杜思邈突然开口，他抬手抓着面前‘林欣’手臂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其他的情绪，眼泪毫无征兆地顺着眼眶流下来。
两个‘林欣’都愣住了。
“我害怕，”杜思邈哑着声音小声说，手指抓得很紧，只用那双含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蹲在他身前的‘林欣’，“妈妈。”
……
杜思邈并没有死，他还手脚健全的活着。
哪怕那天林欣发怒，林芸也仍旧没让她再动杜思邈一下。
当然，杜思邈也再不会有出门的机会，曾经去苏医生那里的心理治疗也自然而然地停止了。
林芸……也就是林欣和林菁的妹妹，那个总在黄昏时分出现的面带微笑的女人。
大概很少有人能猜到她们是三胞胎吧。
一个在国外借着慈善的名义资助福利院孩子，一个在外以律师的身份将其中容貌漂亮的少女收养，最后那些漂亮女孩被送到没有身份的林芸身边，又被将她们厌弃的林芸做成‘工艺品’。
一条环环相扣的链条，最后却握在了看起来无害的林芸手中。
这也是杜思邈那天抓住林芸的原因之一。
他落下最后一笔，把今年的中考卷子折好放在书桌角落的一摞初中教材上，再拿过另一摞最上面的那本高一数学。
十岁的年龄在这个社会上只是一个应该依偎在父母身边的孩子，哪怕再懂事，本质上也仍旧天真。
然而透过窗户的斜阳洒在杜思邈瘦弱却挺直的背上，只能映出一片沉重的阴影。
“思邈，”林芸笑着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杯颜色鲜艳的花果茶，“还在看书啊，好乖。”
“谢谢，”杜思邈合上书，对着林芸露出一个微笑，“妈妈。”
林芸揉了揉他的头发，帮他整理了一下蕾丝袖口，稍微后退一步，满意地感叹道：“我家思邈真好看啊。”
杜思邈笑着，如果有人特意观察的话，会发现这个笑容的弧度与刚才那个笑容一模一样，仿佛笑容的主人对着镜子模仿过千万遍。
林芸不会从这个看起来有些孺慕的笑容中看出更深层的原因，与严谨的林欣不同，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杜思邈也知道了手段血腥残忍的林芸性格上有些不知世事的随心所欲。
“我今天要出去一下，”林芸笑着说，“会买草莓蛋糕。”
“谢谢，”杜思邈微笑，“妈妈。”
自从那天以后，身份不再神秘的林芸就住在了杜思邈的隔壁房间，她不需要工作也没有需要出门的兴趣爱好，倒是林欣来过几次将原本属于薇薇的房间重新装修一遍。
血色的墙壁被白色的墙漆重新遮盖住，又在上面加了一层小清新的淡粉色。
曾经布满暗红的床，地板，角角落落里都被重新清理过，杜思邈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容貌一致的人一点点将自己曾经的犯罪证据擦除掩盖——甚至用一种极度敷衍的态度。
却没有人发现。
被父母亲人抛弃甚至当做货物一样贩卖出去的少女，哪怕消失不见可能也不会有人在意。
就像他一样，消失不见死在任何一个角落，恐怕也不会有人在意。
曾经被林欣拿来当借口的所谓爷爷，也不过仅仅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
林芸是晚上回来的。
书房门没关，杜思邈能听到林芸的笑声——与另一个年轻女孩的灿烂笑声混合在一起。
杜思邈握着笔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血淋淋的人形！楼下仍旧没有停止的笑声让他没办法将这一幕从自己的眼底离开。
他握紧拳咬紧牙闭紧眼，却仍旧无济于事。
以至于叫了他几遍都没有回应的林芸上楼就看到了小小少年蜷缩在椅子里浑身发抖的模样。
“思邈？”林芸困惑上前，手指刚搭在了杜思邈的肩膀上就被他紧紧握住。
只感觉肩膀一紧的林芸并不知道那只恨不得看到青筋的手上是杜思邈全部的力气。
林芸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里是不作伪的茫然：“怎么了，乖孩子？”
杜思邈睁开眼，看到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淡红色——包括那个在门外悄悄往里面看去的好奇女孩。
女孩看起来比薇薇要矮一些，身上也穿着一套漂亮的红色蕾丝裙，裸露出来的手臂上有一块好像花一样的红色胎记。
她与杜思邈视线相对，微愣之后却露出一个灿烂到有些耀眼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杜思邈眼底针扎般刺疼。
他听到自己用沙哑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能让她走吗？”
门口女孩的笑容仿佛停滞在了脸上。
杜思邈却只是紧紧握着林芸的肩膀，眼底满是血丝：“妈妈，我不想让她在这里……送她回去好不好？我真的不想……”
不想再看到第二个薇薇了。
至少不想在身边，在眼前。
“好好好，”林芸有些心疼又有些无措地抹去他脸上的泪，精致漂亮的小孩哪怕泪流满面都是好看的，“我家思邈说什么都好。”
“妈妈！”门口的女孩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是慌了，她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瘦小的手掌握住了林芸的另一只手，也被可能到来的抛弃吓哭了，“别不要我。”
杜思邈的手指一根根蜷缩起来，他整个人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林芸，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泪眼目不转睛地看着。
“好。”林芸看也不看之前还与她说笑的女孩，“让她走。”
“……妈妈。”穿着红裙子的女孩通红的双眼看着杜思邈的时候甚至都带着一种恨意。
可能她之前在的地方也是一个让人恨不得离开的深渊吧。
但不会死。
杜思邈看着林芸把女孩带走的时候这么想着。
……
今年生日这天，杜思邈收到了一份礼物。
一顶皮质帽子。
边沿上有一个红色的，花一样的印记。
“喜欢吗？”
刽子手在对他微笑。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杜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