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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总有人想抢我剧本(19) ...

  •   陆熙并不否认林骑士的观点。

      视线在众人脸上逡巡了一圈,他不紧不慢地说:“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你们四个仍然具有杀死农夫的嫌疑。”

      “周神父似乎很在意二十年前的那场瘟疫。奇怪的是,无论是瘟疫还是农夫,看上去都和他没有太大的联系……”

      “徐修女因为一些原因,在发现农夫尸体的同时带走了神镜的碎片……是什么原因呢?”

      “还有路主教和林骑士的故事——虔诚的信徒为了神镜而来。那么……你们的虔诚又有几分可信?”

      简单地将小本子上的线索梳理了一遍后,二轮搜证就此开始。

      因为搜证场景的重合,陆熙索性邀请路主教一同进行第二轮搜证。

      两人先去了农夫的家。如徐修女所说,农夫家中仅有的两扇窗户都存在着疑点。门边那扇木制窗户的边角不知道被什么捅出了一个小窟窿。因为窗户的位置,透过窗户往里看只能看见一面破旧的橱柜。

      “这儿有个脚印。”路主教正站在另一扇窗户外,“是个男人的脚印。从脚印的方向来看,应该是那人从农夫家跳窗而出不小心留下的。”

      陆熙走到床边,隔着道矮墙往外瞄了一眼,距离窗户大约一米的地方印着一个浅灰色的长脚印。

      巧就巧在,三人的鞋码是相同的。鞋印的大小并不能作为判断的条件。根据鞋印,目前只能排除徐修女的嫌疑。

      两人将农夫的家细致地搜索了一遍,值得在意的是,农夫的家里并没有争执过的痕迹,似乎是一场平和的交谈。

      离开前,陆熙的视线被篱笆处一闪而过的亮光吸引。

      凑近了看,原来是一小撮金线。金线旁勾着块拇指大的白色布料。白色代表纯洁的灵魂,金色则寓意神圣不可亵渎。

      陆熙偏过头,恰好将路主教脸上的那一抹错愕收入眼底。

      路主教沉默了两秒:“我昨晚的确来过这里……但也仅限这里。”

      “我从都城来到这儿,就是为了那面神镜。为表对神谕的尊重,昨晚我特意只身前来。”

      “我承认,我是动过一些不好的心思……带有神谕的镜子只有在我手上,才能发挥它的作用。”

      路主教顿了顿,顺势瞥了一眼那扇破了个小洞的窗户,“不过,我并不是第一个动这种心思的人。我来的时候,一道人影正鬼祟地站在窗子那儿。”

      因为有人先他一步,他站在篱笆这儿观望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是整个国度中仅次于国王的最尊贵的人,用一些低劣的手段已经算不入流了,他断然不会再在他人面前留下把柄!

      陆熙倒是不怀疑这番话的真伪。

      至少刚才路主教脸上的错愕是真实的。路奚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他的剧本里还有个这么晃眼的证据。

      昨晚路主教看见的人影,正是自诩一直没有离开过教堂的周神父。

      “周神父啊……”

      陆熙挑眉,种种思绪杂糅在了一起。

      二十年前的瘟疫使整个小镇遭受重创,存活下来的村民寥寥无几。其中,周神父看似置身事外,实际上和每件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总是做着关于疫病的噩梦、他收留了疫病中丧生的医生的后人、他与农夫相识已久……

      昨晚他出现在农夫家门外。

      第一轮搜证的时候,他们在周神父的床下发现了残留的药草碎渣……灵光一现,陆熙折返到破洞窗户旁,俯身嗅了嗅。证据或许具有迷惑性,但气味没有。

      窗框处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苦味。

      和周神父床下的药草味如出一辙。

      “从目前发现的证据来看,周神父的嫌疑很大。”路主教顺着陆熙的动作闻到了一阵苦味,“如果他在第一轮推理时没有撒谎,嫌疑会小很多。”

      陆熙点了点头。

      四人嫌疑一致,在没找到突破性证据的时候,率先撒谎的人自然会被怀疑。

      前后耽搁了十多分钟,两人没再停留,直接朝镇外方向走去。主教的马车停留在驿馆内,骑士的帐篷驻扎镇外。

      途经驿馆时陆熙停了下来,在去帐篷前,他想先看一看那架奢华的马车。路主教对自己的证据没兴趣,两人打过招呼后就分散开来。

      与林骑士说的一样,放眼望去,路主教的马车里华丽而整洁,暴露在众人视野中的地方没有丝毫不妥。就连软塌上的羊绒毯子都维持着小方块儿形状。

      陆熙没那么讲究,顺手就把软乎乎的毯子连带坐垫给掀到了一边。坐垫下方是一张实木椅子,与马车连接的部分没有一点儿缝隙。

      伸手把马车内壁摸了个遍,他终于确定,除了过分奢华,这架马车和普通马车并无差别。

      周神父破绽百出,路主教却过分清白。他收回思绪,默默朝最后一个搜证点走去。

      “经鉴定,农夫身上一共有两处致命伤。其一是脏器衰竭,其二是脊骨重创。”

      “请角色自行判定最终致死方式。”

      闻言,陆熙脚下一顿,随即加快了步伐。时间所剩无几,证据更是寥寥无几。

      他到达帐篷时,徐修女神情严肃,正和路主教交谈着,手中还握着一把占有干涸血迹的匕首。

      “这应该就是造成农夫颈部重创的凶器。”

      遗憾的是,徐修女是在街道旁发现的这把匕首,和六个搜证地点挨不上边,显然是凶手使用后随手扔掉的。这人做得仔细,周围并没有留下血污,也找不出其他可疑的痕迹。

      陆熙接过匕首。通体呈铁锈色,很普通,甚至没有多余的装饰。

      匕首小巧易携带,不论男女,都是个不错的防身工具。但使用匕首对脊骨造成致命重创,恐怕还需要一点儿手劲。他更倾向于排除徐修女的嫌疑。

      将匕首递了回去,陆熙扫了一眼看似空荡的帐篷,“你们在帐篷里发现了什么吗?”

      意料之中,两人都摇头。

      既然证据不足以推断出整起案件,那么每个人拿到的剧本一定大有文章。

      “第二轮搜证时间到,请回到教堂前进行推理。本次推理时长为五十分钟。”

      “推理结束后,每位角色将行使投票权力。投出杀死农夫的凶手,即本案胜利。”

      “本案唯一旁观者陆神仆拥有归票权。”

      长桌前。

      有了第一轮的经验,加上时间有限,众人不由加快节奏,纷纷变得主动起来。

      周神父拿出两个小物件:“这瓶无色无味的毒药是我在喷泉池底部发现的,具体用途恐怕要请徐修女解释一下。”

      “这两面破损的神镜是我在林骑士的帐篷里找到的。如果我没猜错,其中一面应该属于死者。”

      同时,林骑士拿出了在修女房间里找到的破损神镜,上面遍布灼痕。

      徐修女没有着急解释,她把匕首向前推了推,“这是我在街边捡到的匕首,初步推断,我只能排除我自己的嫌疑。农夫脊椎处只有一个深五厘米的切口,我不认为女性拥有这样的力量。”

      停顿两秒,她抬眸看了一眼周神父,才继续说:“这瓶毒药的确是我的。”

      “今天是祷告日,我原打算今天动手。但我的目标不是农夫,而是周神父。”

      随着徐修女的解释,当年那场骇人听闻的瘟疫揭开冰山一角。徐修女一直在调查当年那场令她父母丧生的瘟疫,她从探听到的消息中发现了些许端倪。

      她的父母是小镇上的医生。早在瘟疫前期,他们就配制出了抑制疫情的解药。期间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她的父母没能等到疫情转折,就死在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中。

      “周神父和农夫都从瘟疫中存活了下来……你们真的没有听到一点儿关于解药的消息吗?我父母的诊所又怎么会遭受大火?”灯光自头顶落下,徐修女的半张脸都隐匿在阴翳之中。

      “瘟疫发生前,镇上曾到访一位古怪的林游医。我从村民口中得知,他是周神父的挚友。”

      话音戛然而止。

      不难听出,周神父在徐修女的故事中饰演着一个不太纯良的角色。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路主教开了口:“我坦白。昨晚我曾去过农夫家。很不凑巧,因为一道鬼祟的黑影,我没能进入内院。”

      “周神父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面对两人的质疑,周神父额间的冷汗一颗接着一颗划过脸颊。不消一会儿,他颈间就濡湿了一大片。

      周从戎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脑子转得也不快,这会儿顶着四道灼热的视线,早先想好的说辞都被他抛之脑后!

      眼看自己就要被当成凶手,他连忙辩解:“我到农夫家的时候林骑士已经在里面了!他们俩没说两句话就吵了起来,林骑士身上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神镜!”

      这话一出,四人都怔愣几秒。

      林骑士表面上一派平静,但还是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连带着看向周神父的眼神都多了两分锐利。

      慌张过后,周神父终于找回了些许理智。他被陆熙看得不太自在,缓了小半分钟,这才慢吞吞地说:“我承认我是下了毒……”

      “但药效时长是半小时!”

      “只有连续吸入毒烟半小时,才会脏器衰竭而亡!林骑士和路主教昨晚明明在小树林见过农夫,这根本不能证明农夫是我害死的!”

      的确,农夫吸入毒烟后没有直接死亡,而是收拾行李想要逃离小镇。从时间上来看,农夫吸入的毒烟并不足以致死。

      致死伤是脊骨重创。

      如果推论成立,最终的凶器就是桌上这把染血匕首。

      见四人没有质疑他的这番说辞,周神父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抬头就对上四双闪着暗忙的眼睛,吓得他大气不敢喘,差点儿憋出病!

      “咳咳……”他清清嗓子,终于找回了一些戏感,“其实瘟疫前,我只是神父身边打杂的仆人……”

      “神父死后小镇上人心惶惶,瘟疫还在蔓延,为了安抚村民,我接替了神父的位置。”

      林游医虽然自称游医,但一直生活在都城。教廷之争愈演愈烈,新势力蛰伏在暗处,只待一个推翻老主教的契机。林游医不过是一枚还算趁手的棋子,周神父如是。

      瘟疫必须蔓延。

      徐修女的父母素来热善好施,既配制出解药,又得知了瘟疫的真相……

      自然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如果说陆熙手中拿的是旁观者剧本,那路奚拿的就是路人甲剧本。明确知道自己没有嫌疑的他,顺势解释起了原委。

      “那些镜子不过是我上位前用来藏匿信纸的容器。”路主教露出得体的笑容,“林游医是我派来的,小镇的瘟疫只是计划中的一环。我也没想到,老主教竟然直接死在了瘟疫中……”

      “倒是省了很多事。”末了,他眼神诚恳,语气却轻蔑,“农夫的死与我无关。”

      倒是要感谢凶手做得利索。他还没来得出手,麻烦就已经不复存在。

      所有零碎的剧情都被串联起来,唯有林骑士显得格格不入。他似乎只是一位忠心耿耿侍奉主教的骑士,既游离在当年瘟疫之外,又和农夫的死沾不上边。

      似乎觉察到陆熙的疑惑,林骑士脸色一黑,“我真的只是个骑士。”

      主教和骑士曾在树林见过农夫。

      尸体是在农夫家发现的,周围没有打斗痕迹。

      凶器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匕首,被扔在街边。

      徐修女不是凶手。

      出于直觉,陆熙相信路奚的话。路主教不是凶手。

      凭借这些证据,还是无法判断出真凶。他们一定错过了什么指向性证据。

      “推理时间到。”

      “陆神仆,你拥有归票权,是否行使?”

      话落,四个人齐刷刷地看向陆熙。

      如果放弃归票权,他这个旁观者的作用便趋近于零。如果行使,一半赢面,也不是不可以蒙一蒙。

      “行使。”

      两相衡量,他已经有了决断。

      “其实仔细说来,林骑士和这些事情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关系。至少你和游医祖上都是一家人。”

      “你衣服上的划痕也很奇怪……比起冲锋陷阵,倒更像是慌乱间被小树枝刮破的。”

      “脊骨处一击毙命。比起他们,我更怀疑你。”

      陆熙说话时不紧不慢,看似逻辑分明,附上一枚笃定的小眼神,种种表现张弛有度,在镜头前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其实都是他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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