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城公主》文绎

15、第 15 章

　　太子骑马回城时，心里头有些嘀咕。他和皇帝不一样，皇帝总觉得无论对方是谁，只要自己给一点好脸色，对方就会感激涕零，跪下扣头。太子心里头不这么想，虽然对四妹示好，可他自己还记得这些年与她形同陌路的关系，觉得四妹虽然呆呆的不会说话，可她不是没记性。
　　太子回去旁敲侧击的和父亲解释自己没有盼着父皇驾崩，这些事暂且不表。

　　拓跋厉撒欢玩了一会，终于安分下来，老老实实的行在队伍前列，左右分别是骠骑将军苗一诺和宣威将军白凌波。
　　苗一诺依然不爱说话。

　　拓跋厉致力于跟他搭讪：“苗大哥，等到了关外，我请你吃烤全羊好不好？烤全羊和马奶酒，用最嫩的小羊羔，不能超过三十斤，杀掉剥皮，去掉内脏，烤的又香又脆油汪汪，那肉又香又软，只要一点盐巴撒上去，就非常好吃啦。你们口味重，可以加一点韭菜花，更好吃。好不好呀？”
　　“嗯。”苗一诺惜字如金的点点头。

　　拓跋厉有点郁闷：“你就这么不爱搭理我么？说武功说兵法你不爱搭茬，说喝酒吃肉你也不想搭理我？”

　　白凌波心里头得意，呵呵一笑开口打圆场：“呵呵呵呵，拓跋少主休怪，苗剑圣是真的不爱说话。不光是对您，平时咱们朝里的老哥们几个，他也不搭理。我刚开始还以为苗兄不食人间烟火，懒得搭理我们这些凡人，后来才知道满不是这么回事。”
　　他暗暗的观察了半天，发现这位少主对公主的态度殷勤的奇怪，又想起自己在宫门口值班时听见的种种流言，又想起临行前皇上吩咐时关于他们相见的含糊其辞，心里头暗暗的有个答案，知道皇上想要什么，皇上和拓跋少主不谋而合。嘿嘿~

　　拓跋厉好奇：“那是怎么回事？”
　　白凌波说：“就是谁都不搭理，他对夫人和儿女也这样。”但是他会给老婆杀鸡拔毛炖鸡汤，还会手把手的带着儿女去打猎，依然不爱说话就是了。我一直怀疑他常年口舌生疮。

　　拓跋厉满足了，朝着他一打量，觉得奇怪，苗一诺又高又瘦拿一把长剑，你又矮又胖还没有兵器，你也是个将军？“白将军使什么兵器？”
　　白凌波心说我是耍嘴的，耍的可好了：“不敢当不敢当，在下有谋无勇，不善兵刃。”

　　苗一诺心说：呸，你就是个耍嘴的御用帮闲。

　　拓跋厉却与他相谈甚欢，一路上嘎嘎嘎的大笑不断，这白胖子太幽默了，太有趣了，他怎么能这么逗呢。逗的他忘了担心家里的事。
　　“少主，该歇晌吃饭了！”

　　“好，你们准备着，我去看看小公主。”他拨转马头，又颠颠的跑到凤辇旁边，翻身下马，垫着脚扒着窗口，偷偷扯开一点帘子往里看：“公主，你中午吃什么呀？要不要下来溜达一圈？”

　　吕修贤吃了一惊，慌忙把上衣往下一笼，一把推在他脸上，恼羞成怒：“别没声息的跑过来掀帘子！”
　　她满脸绯红，心里头砰砰乱跳。刚刚趁着车停了，方便了一下，侍女刚拿着尿盆下去倒，她系上了裙子正在整理璎珞。也不知他来偷看了多久，要是没出声……一直都没发现。

　　拓跋厉没有那么机智，他还没掀帘子就说话了，冷不防被一只香喷喷软乎乎的小手推在脸上，推的倒退了一步，浑身都酥酥麻麻的。想不到小公主发脾气也这么可爱，越发的鲜活动人啦！
　　“别生气呀~我才来。”

　　吕修贤心里头全然不信，心说哪怕你来了一会，什么都看见了，你为了假装正经也不能说出来。我呢，也必须信了这句话。“少主不在前面与将军们聊天，来找我做什么？”
　　拓跋厉抱怨道：“苗将军根本不说话，姓白的没有什么真本事，你在车里闷不闷呐？我陪你聊一会啊？”

　　“多谢，不必了。”吕修贤用扇子遮着脸，无奈的看他又把帘子撩开了。
　　拓跋厉趴在车窗口，单腿站着，从包里掏出一根牛肉干一边啃一边欣赏她。小公主有着清纯的容貌，纯真无邪的气质，还有一双内敛的、雾蒙蒙似乎充满哀愁的双眸。她的眼睛不算大，也不小，只是恰到好处。用扇子遮住脸时，微微垂眸，更显哀婉动人。

　　她已经卸了妆，身上大红色的吉服还没来得及更换，肤色苍白的如同玉人。
　　拓跋厉呆呆的看了一会：“你……你说我是你的继子，这什么意思啊？说我是你的小鸡蛋？是和内子一样么？”
　　他听见纨绔朋友们说起‘内子如何如何’，不知道说的是谁。他对亲戚称呼的文学水准很普通，知道‘家母=家慈’，但‘老萱堂’是谁就不知道了。

　　吕修贤一怔，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不是不是…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逗我？”
　　拓跋厉嘿嘿嘿的乐：“当然是，逗你呀！”必须撑住面子，要是真不懂多丢人啊。一会去问别人吧。他小声问：“我给你的肉干和奶酪吃了么？”

　　“肉干太硬了，我实在是咬不动。奶酪的味道倒是不…错。”
　　吕修贤心说：我总得顾全你的情绪。
　　其实都很难吃！非常难吃！

　　“忘了跟你说奶酪要怎么吃了，要切成片配粥，酸酸咸咸很好吃。牛肉干是硬了点，你尝尝这个，这是新做的，软一点。”他塞进来一个油纸包，大声说：“我做的！”非常炫耀！非常骄傲！
　　牛肉切成粗条，用黄酒、姜汁、盐抓匀腌制，然后串起来挂在风最大的地方，疯狂吹干表面，在煮饭的时候扔到灶台上烘着，其他时间继续挂起来吹，下雨时收起来。成品的口感软韧劲道，可以撕成细丝，非常好吃。庆国中禁止屠宰耕牛，这牛是皇宫中专门养来吃的牛。

　　吕修贤看他这么热情的赠送肉干，又号称是他亲手做的，车窗挺高，拓跋厉踮着脚尖也只能露出大半张脸，扬起下巴才能把下巴露出来。只看到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在窗外烁烁放光，又热烈又期盼。她被看的受不住，接过包裹打开来，拈起最细的一根尝了尝。
　　出乎意料的好吃，不是很硬，吃起来像是扬州糖（牛皮糖），肉香浓烈。“好吃。”

　　拓跋厉扒着窗口高高兴兴的看她吃了两根肉干，垫脚尖太累了，他平平的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傻笑：“好吃吧，嘿嘿”
　　吕修贤心里一动，拈起一块点心：“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你也尝尝。”是‘亲手做的’，侍女揉好面，切好面团，她亲手把面团按在模子里按了按，然后磕出来。侍女拿去蒸。

　　拓跋厉伸手：“给我！”
　　“好吃，就是太小了，再给我两块。”
　　手里抓着三块，嘴里叼着一块，愉快的走了。

　　那边挖了灶砍了柴火、炖了肉汤，汤分给士兵们就饼吃，炖肉和带出来的烧鹅则是拓跋少主与将军享用的，送了非常精致的一小份去后面车上。
　　拓跋厉这才问：“你们庆国人说的继子是什么意思？”

　　白凌波眼珠一转，心说他刚刚趴在香车旁边聊了半天，难道是公主拿话敲打他？要是让少年郎的心冷了可不好：“呵呵呵这个啊，这个其实是个好词儿，说的是你是我的宝贝儿。”
　　苗一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们这里离叫继子，你们那儿叫‘胜格尔’。”

　　拓跋厉受到了延迟的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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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早上八点起床，路程一个半小时，去省博物馆，逛到闭馆被轰出来，拍了七百多张照片，晚上六点多才回家。 ???
之后就瘫在床上动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