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暧昧》更漏寒

25、第 25 章

　　我打定主意后，转身想走，一个不留神差点撞在人身上。
　　我定睛一看，不免心里一紧。来人正是我们的部门经理，姓刘。
　　刘经理似乎知道我在外面偷听到了什么，脸色阴沉不定，最后垂着眼皮，沉声道：“小叶啊，我跟你谈谈。”
　　他把我叫到他办公室。
　　我们部门不像岳苓那个部门，更不像其他业务部门那样同事间的活动特别多。我们总共十一个人，年岁偏大，下班卡点，喜欢讨论孩子教育。我算是他们之中最小的，和他们没有太多共同话题。感情上自然不如与辛筱岳苓他们亲近。
　　尤其这位刘经理，他是那种平常不怎么说话，但是看得出来很有野心的人物，不免令人心生忌惮。
　　他先是给我泡了杯茶，“尝尝，明前茶。我亲自去西湖边找茶农定的。”
　　茶叶清新翠绿，浮在热气缭绕的水面上，渐次沉下。一律清香沁人心脾。我小抿了一口，却觉得不是顶尖好茶。我家就在西湖附近，我爸喝过的好茶不计其数，常年的耳濡目染让我对茶比较挑剔。
　　他斜着眼看我：“怎么样？”
　　我只得点点头：“还不错。”
　　“上次我喝了你带的茶，就知道你是行家里手，不然不会找到那么好的茶。”他微微一笑说。
　　“我爸爱喝，我不太懂。”
　　他和我聊了聊茶，就谈到正题：“辛总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不是很清楚。”
　　“她没和你说过？”
　　“没有。”想到她确实没跟我说过哪怕一句她离职的事，就禁不住还是很在意。
　　“她最近在做交接，几乎不来公司，你也不知道？”他明显不信我说的话。这让我有点不舒服。既然不信我，为什么还来问我，想察言观色？难道我的表情还能透露出什么信息么？那就太小瞧我不动如山的定力了。
　　“我知道她做交接。她只和我说她要去总部任职。我以为她是调职。”我也在观察他的表情。但是这个人心机深沉，面上竟也是平静无波，不带任何情绪的。
　　他点点头：“也不是很风光的事，她不跟你说也正常。”
　　我说的都是事实，一点违心也没的，他可能就真的觉得我俩关系不像自己预想的那样亲密。表情上不那么平淡，而是微微笑着说：“我们最近在处理她项目的后续工作，所以就没让你过多参与。你心里不要有什么想法。”这句话很明显是想让我表明态度了。
　　如果我接了”“其实我和她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恰巧她租了房给我所以才走的近了些……“诸如此类的说辞，那么从今以后我便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被边缘化。我又可以回归到团队里，感受到自己在集体中的存在感与位置。
　　可我从不是一个违心的人。
　　“我没有多想，只是想做好自己的事。”
　　果然，刚刚溢出的一丝笑意荡然无存，他的脸又恢复成平静，还略带着丝阴沉：“也对也对，不该自己管的事情就不要管。”
　　我一抬眼，看见他正静静地盯着我。还是那一派探究着我的神情。
　　“哦，您误会了。刚才我去打水，看见里面人多就没进去。前后不过几秒。”
　　他装出很惊讶的表情，随即笑道：“啊我没说这个，瞧你，以为我怎么想了。”说罢大度地摇摇头，仿佛为我误会他而感到无奈。
　　此时两个人都是心照不宣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谈话接近尾声，他还是亮出了底牌：“小叶啊，你工作勤恳，能力出众。别看周围那一群老的，可看看他们，一下班就火烧屁股往家里跑。哪有你这么勤奋努力。你热爱工作，工作成绩也是有目共睹。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升职之后会破格选拔年轻有为的人，不会搞什么按资排辈。所以我希望你站准位置。”
　　说到关键了！
　　我装作无知随后问道：“经理，你说的位置？我不懂……”
　　他倒是似乎很诚恳地解释道：“实话和你说了吧。辛总那个春达集团的项目并不顺利。后来被公司及时止损叫停，这让她很气愤。于是申请离职。公司惜才，想挽留她，就想把她调去A市总部。她开始是答应的，后来也不知怎的，又改变主意还想留在B市。但是那时候公司已经与春达集团接洽上了。她在B市，春达那边的人就只认她。所以……公司就启动了项目赔偿的方案，与她杠上了。”
　　“也就是说，公司给她两条路，一个是调去总部远离春达项目；第二个，赔偿，离职？”
　　“对。不光是赔偿，她是高管，当初签了保密协议。离职三年内不可进入其他同业公司。”说完不无感叹道：“其实我也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第一条路明明很好，互相没有损失，双方依然可以合作，她不选，非要选第二条鱼死网破之路。”
　　你当然不懂，泥人还有几分土性。为了独吞春达的大笔合作资金，你们合伙搞假数据蒙骗她，让她三个月通宵达旦的辛苦付之一炬，我当时与她一起加班，深知她为此付出多少努力。
　　我是越想越愤慨，越想越心疼她至极。只想快点结束与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口是心非的谈话，整理出真实数据，把数据给到辛筱，给她出口恶气！
　　最后他说：“你埋头做自己的事就好，其他的事不要管。春达集团与公司重启的项目规模非常可观，会重组数据组。到时候你会是项目组组长。”
　　这个诱饵不可谓不大了。我们这职业最具核心竞争力的，也是衡量你职业价值标准的，就是是否有与知名企业或者大型项目的经验，尤其是管理统筹经验。如果我做了春达项目组组长，那么就等于是他在向我承诺，如果他上位，我就会直升到他这个位置。
　　看来他是知道我手里有真实的数据了。我就说嘛，那个邮件发给我，不可能没有明白人发现。
　　我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撤了出来。
　　然后开始在工位上坐立难安，等待着辛筱来上班。
　　辛筱的交接马上接近尾声，有时候她下午来，有时候干脆不来。今天是临近下午四点钟来的。
　　这期间，我做了一件事情。
　　我把辞职信写好了，就放在我电脑桌面上。
　　我非常清楚的知道，我把数据交出去，我的后果是什么。公司的叛徒，不驱逐等着过年吗
　　我是个理性的人，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倒是根本没有做任何心理挣扎。
　　为自己喜欢的人打抱不平，还思考什么思考。丢了工作事小，大不了再换一份。眼看奸佞小人欺负我准女友，而无动于衷，这事我做不到。
　　我把数据打印，装订。厚厚一沓。
　　随后，大大方方拿着文件袋从工区走过，从刘经理办公室走过。他门开着，正在打电话，看见我的时候眼睛瞬间发直。
　　我轻蔑地在唇边含起了笑，敲了辛筱的门。
　　“进来。”
　　我走进去，随手把门关上。
　　然后把文件往她桌子上一放：“看得懂么？看不懂我给你讲。”
　　辛筱在办公室里就是标准的女神范儿，端坐着，神情冷凝，远没有私下里那么可爱。她疑惑地看着我，又把目光投向那些文件。
　　开始拿起来仔细翻阅。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着，午后的阳光还是很温暖的，让人觉得懒洋洋。也许我的心境已经轻松释然，竟然有些恹恹欲睡起来。
　　她看得很仔细，唇抿着，眉头轻蹙。让人想在她眉间一点，轻轻抚平。我还真这么做了，反正在她对面坐着等，闲着也是闲着。于是绕过大班桌，手指伸到她眉间，揉了揉：“别皱眉，会起褶子的。”
　　她慢慢放下文件，转身拦腰抱住我，声音哽塞：“你把这个给我，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么？”
　　我点点头：“辞职信都写好了。”
　　“为了我值得的么？”她声音涩涩的。
　　“没想过。管他的，我就喜欢路见不平一声吼！”
　　她离开我，还瞪了我一眼，娇嗔道：“原来是这样啊，英雄好汉。”随即像想到了什么，不禁脸色一变，站了起来。
　　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气势不容小觑。她一站起来，我这个英雄好汉瞬间变得有些矮小。
　　挑着眉：“我问你，这事如果发生在岳苓身上你怎么办？”
　　“啊？她一个市场部小喽啰，怎么可能摊上这么大的事。”我随口说道。
　　“我问你如果，你也这么路见不平自断后路？”
　　要不说我是老实人呢，我还真思考了下，也就几秒。
　　可是女人啊，你为了别的女人思考都不行，别说几秒了。
　　我还没说话，她就伸手拧起我耳朵：“你还想，有什么好想的！是不是你也会为她工作都不要？！”
　　“你让我想完啊……”所以说我是不是傻
　　“你还想！”耳朵被拧了个圈！
　　“哎呦哎呦……我不想了……疼……”
　　“你不想，你不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心虚，嗯？”又转了一圈。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就变成了卷耳。于是福至心灵，喊道：“我只为我未来媳妇才这么做，其他人我管都不会管!"
　　“真的么？”
　　我猛点头！
　　她这才松了力道，我赶紧撤离，与她保持安全距离。捂着通红的耳朵，嗷嗷叫着。
　　“还没成媳妇就家庭暴力……”我小声嘀咕着：“看来找媳妇的事还不能操之过急。”
　　她抱着手臂，眼中含笑望着我说：“晚了。”
　　我正揉耳朵，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晚了？”
　　“我说你后悔晚了。”她走到我身前，帮我揉着耳朵，柔声道：“做我女朋友吧，叶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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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进入加班季，本文只12点更新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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