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信长！参上！》林偲潼

13、第十三章

　　阎魔殿的门是纯木的，这是在地狱设计初期由统治黄泉的女王伊邪那美决定的，因此地狱在后来的几次改革中对审判殿的设计修改中保留了这一特点，甚至采用了同样的木材，只是门的体积却一次比一次更为巨大，到如今，阎魔殿的两扇纯木大门已经巨大到了夸张的地步——是亡者站在门槛处仰望会产生一种自己是只蚂蚁的错觉的地步。

　　然而，就是这样巨大的仰望不到边际的实木门，因为渺小的蚂蚁，轰然倒地。

　　阎魔殿的大门的设计在几次的翻新中体积会逐步扩大，自然是为了配合其看守保护的阎魔大殿，那样巨大的门搭配此时此刻的阎魔殿应称作是合理设计。来自网络时代的现世亡者拜访，见到此宏伟建筑，也只会觉得是神迹，心生拜服。也正因如此，大门轰然倒地时造成的伤害并不会牵连殿内红柱，只是引起了巨大的轰鸣与尘土飞卷。

　　大门与阎魔殿的青色玉石地砖碰撞的轰鸣夺走了殿内交谈着的人们的注意力，阎魔和鬼灯此刻正面对着阎魔殿大门的方向，两人齐齐将视线投向噪音的源头，而背对着阎魔殿大门方向的三郎和茄子则扭头和转身望去，还有从始至终一直望着大门方向等待熟悉的剧情上演的小野篁。

　　“啊，果然。”小野篁对这样的场景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

　　与阎魔殿地面碰撞的大门在发出最开始过分响亮的悲鸣后并未归于安静，其本身开始以逐渐缩小的幅度震颤着，与玉石撞击着，随之而来的噪音扩散到阎魔殿，只是震颤声却在某一刻截然而止。

　　像是人有强行遏止了。

　　在尘土飞扬的阎魔殿门口，地狱昏黄的光穿过灰尘烟气照映出一个隐约的人影踏在倾倒的木门之上。

　　尘土飞扬中有声音响起：

　　“我的殿下，在哪里？”

　　是熟悉的声音。三郎想。

　　于是原本只是回头朝大门的方向望去的三郎，转身，终于将注意力从刚才的交谈中抽离并转移到灰尘中背光的人影上。

　　声音的确很熟悉，熟悉到认真算起来的话，三郎其实与声音的主人分别也不过不到半天而已——不过这半天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就是了。

　　只是，这熟悉的声音中却又有几分陌生在，那种陌生源于何因的感觉很难说清楚，但仅从客观事实的角度对比记忆里的声音和此刻的声音，三郎能够清晰感觉到的变化是说话的方式。声线与记忆里并无差别，只是说话的语气、语调是从未听过的，甚至是很难与记忆里的那个人联系到一起的，难以想象记忆里的少年会用这样甜腻的诱惑的宛如恶意过分充盈而滴落的语气发出询问——那在平静表面下隐藏着汹涌的混乱，是会被直觉警示其中的引诱性质的低语，仿佛只要开口回答这个问题，便会永远的留在地狱。

　　但三郎依然叫出了那个名字：

　　“哦，兰丸！”三郎的呼唤是带着惊喜的情绪的。

　　不知道这份惊喜是因为在地狱找到了熟悉的人，还是因为自己仅凭声音便猜出了来者的身份。

　　但无论如何，仅仅是这样的两个字，处理目前的场面而言已经足够了。

　　森兰丸是在前往阎魔殿的路上阅读了鬼灯发送的短信。按照短信里的说法，阎魔殿里目前有一个疑似幼年织田信长的生者存在，极有可能是误入地狱，希望他前来确认身份。

　　这种可笑的说法他完全无法接受，什么幼年的仍然活着的织田信长……现在的亡者撒谎真的是越来越离谱了。

　　坦白的讲，森林丸这一次拜访阎魔殿的目的虽然是为了辨认疑似织田信长的存在，但他的心情实在是称不上激动，与其说他是满心期待着与殿下再次相见，倒不如说他是如朝圣般来接受这一次的惩罚——没错，是惩罚，辨认疑似织田信长的身份是森兰丸最喜欢的最享受的惩罚环节。

　　在他身处地狱期的数百年间，无法验证的线索，家族内的争执割裂，众和地狱的工作，疑似者和冒充者，在希望反复的无尽的燃起与熄灭中，森兰丸渐渐的觉得——不，不应该说是“觉得”，更应该说是“意识到了”——这才是真正的地狱。

　　这个永远找不到殿下的地狱……它困住了森兰丸，永远的。

　　身处地狱并不是地狱，心在地狱才是真的地狱。

　　在地狱中哭泣，挣扎，痛苦，绝望，随后是享受，是沉浸，是乐在其中……

　　森兰丸喜欢这种被折磨的感觉，他自愿沉浸在这份永无尽头的悔恨长河中，视已经遭遇过的一切失望、绝望以及未来可预料的必将滑入的更深的深渊为惩罚，而这样的惩罚正适合他这种失职的罪人。

　　在诸多惩罚中，森兰丸最喜欢辨认亡者这项惩罚环节——哪怕森兰丸在此前数百年的时光里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相似的事情，但每一次只要众和地狱的阿香女士将收到阎魔殿通知短信的手机递给自己，那颗已经被绝望迷雾笼罩的心就会难以克制的没有出息的升起比上次相比更为微小的希望火光，然后迎接不出所料的再一次的绝望，赐予冒充者令自己觉得精神颤栗的惩罚手段后，迎来的是更为浓郁的绝望迷雾……但森兰丸知道，只要新的短信出现，那么自己还会无法抑制的再一次心中升起以精神为养料的变得更加的更加的微小的希望火花……

　　——然后陷入更深的绝望。

　　——但他，乐在其中。

　　所以，当森兰丸在数百年间被无数次践踏辜负的希望第一次没有当场破灭后，当已经习惯于在渴望的惩罚被满足后才会感到快乐的大脑相隔数百年再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快乐的味道后，当早已习惯被绝望所笼罩的心中生起陌生的明亮的情绪后，森兰丸，彻底陷入了混乱。

　　“兰……丸。”森兰丸垂下头，低声呢喃着。

　　在陌生的感情的冲击下，森兰丸几乎没有思考的能力。

　　说实话，森兰丸其实已经完全不记得三郎的声音了。毕竟四百多年不曾听过这个人的声音，就连最开始刚到地狱时日日夜夜无论如何都无法躲避的那些美好到在地狱中回想只觉得窒息的回忆，到如今也只剩下零星几幕无声的片段，更不要提那个男人曾经究竟是用怎样的语气呼唤他的名。

　　但在这声呼唤后，那些破碎的无声的灰暗的记忆重新变得有光彩，变得连贯起来，森兰丸想起尾张的夏天的阳光的颜色，透过园中的高大樱花树的枝叶缝隙，撒在大开着格格门的寝室的榻榻米上，男人躺在其上享受阳光的温暖却比夏日日光更显耀眼夺目，那份让人下意识被吸引的魔力，然后，男人开口，声音正如一分钟前在自己耳边响起的呼唤——

　　“兰丸。”

　　人类的大脑真是神奇啊，这样久远到我以为早已遗忘的记忆，原来能够保留这么久吗，还是说，因为已经不是人类了所以才可以做到。

　　当那永远消失在世间和记忆里的声音久违地响起，森兰丸反而丧失了抬起头的勇气。

　　森兰丸感到恐惧。

　　如果这一次是一如既往的绝望，森兰丸不会感到恐惧，他非常乐意在这永恒的地狱中与痛苦作伴等待他的殿下，即使这份等待得到的从来是辜负，但他仍然愿意去相信他的殿下总有一天会出现。

　　但这份相信，其本质并非是森兰丸真的对终有一日与他的殿下重逢抱有希望，而是在地狱的一分一秒时时刻刻昼夜不停中被负罪感折磨下他的精神为了求取片刻的宁静而为他创造的刑具。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森兰丸能够明确的感觉到自己的感受与以往完全不一样——充盈的心，含着泪的双眸，在投降边缘的精神——仅仅被一声呼唤引起的巨大变化让森兰丸感到恐惧，他无法抑制自己去想象若连这一次的结局也是以失望落幕，那这会不会就是希望最后一次在心中翻腾，会不会在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了。

　　森兰丸第一次意识到，也许，他对前往阎魔殿辨认疑似织田信长的亡者乐在其中，并不是单纯的因为那随后迎来的绝望可以暂时平息他那永远在心头奔腾的负罪感，而是因为，至少在前往阎魔殿的路上他的心中是真的有希望存在的，而那份希望会偶尔唤醒记忆的碎片，就像是——

　　“信长大人与过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孱弱变得强壮，却也由翩翩公子变成现在这般难以捉摸的模样。”

　　是池田恒兴…大人说过的话。

　　当这段没有任何画面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后，其存在如助燃剂般让那小小希望之光燎原，炙热的感情从心脏涌向四肢，酸涩的双眼紧紧盯着远处的身影，然后灰尘渐渐散去，出现在森兰丸视线里的是那张熟悉的稚嫩的面容——

　　是殿下！

　　是殿下！是真的殿下！

　　我的殿下，殿下殿下！

　　殿下！

　　“殿下！”

　　呼喊中的哽咽是那样的明显，以至于连森兰丸也发现了，原来自己在哭泣，在流泪，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泪水中朝自己走来的身影。

　　在场的几位看到这个局面，原本心中对三郎是织田信长的信服程度从原本的八成上升到了十成，毕竟以前森兰丸的操作都是大喊着“你身上的味道不对”“冒充殿下要付出的代价做好觉悟了吗”，就开始在阎魔殿大开杀戒，红柱基本上是按片倒。

　　森兰丸这么多年除了给织田信长抵押刑期之外，没有领过一分工资与他热衷于踹阎魔殿大门砸阎魔殿的柱子有很大的关系。

　　啊，说起来，唐瓜喊的新人狱卒呢。

　　鬼灯朝阎魔殿中的审判桌的方向望去，在审判桌背后是一面巨大的厚实无比的墙，而在墙的两侧有数个脑袋排列。

　　唐瓜虽然没有见过鬼灯所说的“艺术”，但出于对后辈的生命安全的考虑，他给各位安排了如此的位置。

　　今天的新人成长课恐怕是没有办法开课了，不过聚集起来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就趁这个机会宣布织田信长找到了吧。鬼灯想。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灰尘渐渐散开的时候，三郎就看清楚了原本模糊的身影。

　　只是，在看清楚这身影的瞬间，三郎反而陷入了疑惑的情绪。

　　兰丸他有这么高的吗？

　　三郎对自己刚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于是为了验证猜想，三郎走向那道身影。

　　森兰丸在意识到朝自己走来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殿下的时候，就已经一个原地起跳朝三郎的方向飞而去，力道之大以至于脚下绿砖碎裂，而在地狱兼职行刑者四百年的森兰丸在日复一日的体力与武力的锻炼下，从阎魔殿大门穿过高大红柱走廊的时间只花费了一秒钟。

　　“哎？”三郎发出惊讶的感慨声，眼睁睁地看着原本遥遥站在大门处的身影一个眨眼间便来到了自己的眼前，然后被宛如炮弹发射一样的森兰丸死死抱住——顺便一提，三郎的身高一米七，森兰丸目前已经超过三郎了——然后两人因为惯性的缘故飞了出去，撞向正站在三郎身后的鬼灯，鬼灯一个侧身灵巧躲开，随即二人撞在还没反应过来的阎魔的肚子上……

　　三人一起飞了出去。

　　不过终于见到三郎的森兰丸虽然很激动，他基本上已经的没有理智可言的大脑仍然记得自己是因为收到发现了疑似误入地狱的幼年织田信长生者的短信而来到阎魔殿的，虽然此刻的大脑仍然没有将三郎明确的归为与自己不同的活着的人类，但三郎年幼的脸和经过四百年的训练深扎在他本能里的保护三郎的念头让他在两人一起飞出去的第一时间将三郎放在自己的怀抱中，背对阎魔撞向阎魔的肚子，然后在松软的触感中，阎魔撞飞了审判桌，撞向审判桌后的墙面。

　　墙面倒塌。

　　只是因此传出来的惨叫声未免太多了些。

　　“鬼灯大人！救命啊！”

　　墙下的唐瓜发出声嘶力竭的哀嚎——他只是听从鬼灯大人的安排把今年入职的新人狱卒喊来围观而已啊！为什么突然间就从刑场观众变成了参与者！

　　“啧……”鬼灯发出不耐烦的声音的同时眯眼，“要新招狱卒了啊。”

　　“…鬼灯大人，请不要这么快放弃我们。”唐瓜感受到了鬼灯的心情的不妙程度，想必是阎魔殿的财产损失和被压在墙下因此受伤的狱卒接下来的带薪休假让鬼灯倍感不愉悦，“至少先让阎魔大人起身。”

　　嗯等等？带薪休假？

　　唐瓜不再开口，默默合上眼，并表示自己因工伤晕厥，希望医疗费报销并且带薪休假一个月。

　　“不是我不想起，呀…实在是……那个……”阎魔平躺着，头偶尔抬起望向躺在自己肚子上两个人，一脸无奈。

　　而在阎魔的肚子上，是三郎和将头埋在三郎胸膛上双手紧紧抓着三郎的腰不肯松手的默默流泪的森兰丸。

　　三郎现在心情，与被凶恶的猛虎摁倒在地，然后被呜咽着的恶虎踩了奶差不多。

　　虽然整体上感觉有些奇妙，特别是对森兰丸可以瞬移的特技感到不可思议，但是三郎还是很享受家臣对自己撒娇的——啊，这就是为什么三郎对永远打直球求关注的前田利家给予颇多视线的原因。

　　所以三郎包容了森兰丸突然的举动，不过这份包容并不意味三郎能够处理当前的局面——其实他对如何安抚此刻的森兰丸相当的无措……归蝶哭的时候可以带她去约会，兰丸的话该怎么办嘛。

　　“啊，怎么办。”三郎看着在自己怀里无声哭泣的森兰丸，泪水刚刚从眼眶里滑落就又会有新的更大的泪滴重新涌现，一滴又一滴的硕大的泪滴连在一起，它们从眼尾不停歇的流淌着，或者在森兰丸低头的瞬间大颗大颗地掉落，又在他仰头凝视着三郎的时候从眼角划过秀丽的鼻梁然后落入两片红软的唇中，但就算是如此，森兰丸依旧坚持当泪水遮掩了视线的时候就低头将泪蹭在三郎身上，而后再次抬起头凝视着三郎，直到眼眶承了太多了新的泪水而再次让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就像是生怕我消失一样。三郎想。

　　不过考虑到对于自己而言，与森兰丸的分别不过是不足一天的功夫，可对于森兰丸而言自己是从战国时代消失到现在，啊现在是令和时代了，可真是一段足够长的时间啊，所以三郎摸了摸森兰丸的头。

　　不过在安抚与猫咪应激反应相似的森兰丸的同时，三郎也察觉到了身下的阎魔的困境，随意喊了几声：“抱歉抱歉。”

　　三郎顺手把可怜兮兮的森兰丸揽在怀里，随后拦腰抱起并起身，发挥高中戏耍高年级不良学长的运动能力，从由狱卒们、碎石和阎魔组成的小山坡上跳了下去，这种高度还不如尾张老宅里的樱花树，运动神经良好的三郎对付起来绰绰有余。

　　“啊痛！”落地的瞬间三郎感受到脚底的刺痛，这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穿鞋子。

　　三郎的痛呼引起了森兰丸的鲤鱼打挺，两人瞬间位置调换，三郎再次躺在了森兰丸的怀里。

　　“什么啊这两个家伙，他们在搞什么啊。”唐瓜表示自己看不懂织田家的操作，无法理解，不想理解。

　　调换位置后的森兰丸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哽咽声，几次想要开口讲话都失败了，因为变成了低头看着三郎的缘故，泪珠像暴雨一样落下，三郎觉得自己单薄的里衣已经快被淋透了。

　　而森兰丸此刻只觉得自己的殿下当真是受了不得了的委屈，当真是天下第一惨，他为此难过到无法呼吸——他的殿下连鞋都没有！

　　“兰丸，辛苦了。”三郎对森兰丸的辛苦付出给予肯定，“然后把我放下来。”

　　虽然理解森兰丸此刻的心情，但是莫名其妙的被男孩子抱着果然会很奇怪。直男三郎如此想。

　　森兰丸乖巧地听从三郎的命令，只是坚定地站在距离三郎仅有半步之遥的身后，眼中的泪水仍然无法控制地流淌着，视线也如被磁石吸住的铁块牢牢粘在三郎身上。

　　“织田大人随后便可以前往现世『地狱驻现世分部特殊事务处理部门』任职部长并与其他家臣相见了。”因为在地狱见惯了奇奇怪怪的事情和人的鬼灯冷静地开口，告知三郎和森兰丸他们的接下来的去向，“森大人也可以一同前往。”

　　“那个，”茄子成为地狱狱卒中的一员的时间并不算久，因此对『地狱驻现世分部特殊事务处理部门』的事情并不算太了解，听到阎魔和鬼灯建议三郎前往『地狱驻现世分部特殊事务处理部门』任职部长，不由得有些想不通：

　　“织田家的家臣们不是和地狱约定好了吗，见到织田信长后就要转世投胎，为什么还需要织田先生前往现世与他们一同工作？”

　　“他们不会在见到织田先生的第一时间，就消失了吗？”茄子用天真烂漫地语气说出了不得了的话，引得三郎也望向鬼灯，等待回答。

　　“啊～”鬼灯面对茄子的问题发出了然的感慨，“那是因为，织田家的家臣们四百余年都心怀怨恨的生活着，大家已经……不再是亡者了。”

　　说到这里，鬼灯微微一愣，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织田信长身上熟悉的味道是什么了。

　　那是他本不应该忘记，本应该非常熟悉，却因为实在难以置信才会下意识没有去联想到的熟悉的味道。

　　那是，与他相同的味道。

　　鬼灯微微一笑……这下，织田信长变得更有趣了，消失在三界中的四百余年中，织田信长究竟身在何处又经历了什么呢，真是让人好奇啊。

　　“两位前往现世的事宜将由我负责，并且我会在现世停留一个月，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电话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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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个人觉得，按照我写的设定，四百年没有结果的等待，期间还有无数次的失望，森兰丸按照这个方向发展是挺合理的。没有ooc，但如果你觉得ooc了，请不要骂我，真的忍不住要骂我那务必请不要用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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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大概率会改细节，剧情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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