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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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伊莉莎。在我找到她之前，其他任何事我都不想考虑。”
蓝西艾尔曾经严肃的说过，留下她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天幕下，跟墨色的天空融为一体。很遥远，远到即使伸手去够也够不到。
红伊莉莎很久之前就知道艾薇儿，她是蓝西艾尔在搬去那个农村修养的一年内认识的青梅竹马……很可笑，他们从出生就因为家庭的原因总在一起长大、受训，甚至还订了婚，但蓝西艾尔承认的人却是她……堕入Level E或死掉的村姑！为了她，蓝西艾尔甚至当众拒绝过他们的婚事！不止是蓝西艾尔，妈妈还有蓝阿姨也在这件事上采取委婉默认，甚至是纵容蓝西艾尔的态度。她堂堂红家大小姐，已然是猎人界的笑柄。
她因一只Level E，被蓝西艾尔拒婚！
但多少次她忍过来了，她告诉自己，跟已死的人叫劲是最愚蠢的。她会陪着蓝西艾尔，陪他做他想做的任何事……他要来找人，她陪，即使是在危险的蔷薇家地界，她也没一句怨言。总以为，有一天蓝西艾尔会幡然醒悟，放弃他的执迷不悟，从走火入魔的边缘走回来。这一切支持着她，直到上次在蔷薇家山下。
“伊莉莎，我们去赤枝家！”
他兴奋的说，激动的手尖都在不可遏止的颤抖。红伊莉莎困惑了，也隐约觉察到一丝不安。那么高兴的蓝西艾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简直就像一直丢失在外的宝物，终于要重回他怀抱了。那一刻，她曾想过用尽一切办法也要阻止他！阻止他去赤枝家，最后一刻，她的理智让她放弃了会被蓝西艾尔憎恨的决定。但此刻想起，红伊莉莎情愿被他憎恨！
“……抱歉，让你受到惊吓了。”蓝西艾尔说，他抱着怀里看上去不过十岁多的小女孩，温柔的让红伊莉莎丢弃伪装，愤怒的发狂，嫉妒的发狂。
他们抱在一起，红伊莉莎用了很大力气才没有走上去分开他们，或者转身离开。然后，她听到一句话，一句让她的世界瞬间倒坍的言语。
“终于，我终于还是找到你了……艾薇儿。”
哐当一声，手里的重物砸在地上，世界终于在眼前，分崩离析了。
红伊莉莎捂脸，眼泪无声淌下。她甚至不能出声哭，只能忍着，用齿贝将嘴唇咬烂，也不能发出一丝声音。
红家的女儿骄傲如天上的苍鹰，尊贵如雪峰的白莲，她们的眼泪比血还珍贵！
蓝西艾尔抱着艾薇儿，诉说重逢的狂喜。而他身后，也有一个女孩为了他肝肠寸断。只要他转头过，就能看到。可惜，他却没回头，一直都没有。
味道血的味道，艾薇儿从蓝西艾尔怀里撑开些距离。她以为是蓝西艾尔的血，可凑近一闻，却不是。将视线调高，她这才注意到身后的女孩子。
她，在哭……
一瞬间，艾薇儿心底明了什么，她下意识松手。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蓝西艾尔松开些距离，忙检查看艾薇儿是否受伤。鲜血满眼到她脚下，蓝西艾尔唯恐其中有她自己的。
直到视线胶上艾薇儿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他整个人就像傻了。那比天空还干净纯粹的眼色，恍惚间蒙上了一层薄雾，模糊氤氲。
“……蓝西艾尔？”歪头，深褐色的大眼里倒影着蓝西艾尔惊愕的神情。
回神，蓝西艾尔反应的很快。他脱下风衣裹在艾薇儿身上，像包粽子一样，脖子以下足裸以上都被裹得密不透风。他抱起艾薇儿，小心的落脚，却不可避免的每步都踩上了的血。饶是他也微微变色，这么重的杀戮……他不愿相信是艾薇儿所为，即便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也只想到如何去维护她。
很温柔呢，艾薇儿记忆里的蓝西艾尔就是一个不愿手染血腥的大男孩。
走在血腥味儿冲鼻的民居，一直沉默的红伊莉莎侧身，挡住他离开的去路。
“伊莉莎！”音色稍重，从未想让她难堪，但他也非迂腐之人。非常时刻，蓝西艾尔很相信暴力的威力。
红伊莉莎倔强的挡在他面前，丝毫放他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艳红的眸子盯着艾薇儿，艾薇儿被看得难受，仿佛是数不尽的针扎在身上。
“它杀了人，不能就这么放走！”她说，尽量让自己理智，而不是被嫉妒和恨蒙蔽双眼，否则她会忍不住动杀意的。
她的称呼让蓝西艾尔眸色沉了几分。沉默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很吓人。
“让开吧，协会那里我会去解决。这件事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且不说蓝西艾尔的本意是好的，光是他自己都无法冷静，又如何让红伊莉莎相信他还如往常般冷噤。这话听在红伊莉莎耳中，跟扇她一巴掌一个意思。
蓝西艾尔不是没有脾气没有原则的烂好人，相反，他很难被取悦。
“你连理由都不问，都这样了还护着它！”不自觉拔高嗓子，红伊莉莎指着艾薇儿尖声说。她指尖轻颤，泄漏了她正极力压抑的愤怒。
蓝西艾尔眉头轻颤，看向红伊莉莎的眼眸也开始变得不耐烦甚至是冷漠残酷。他或许温和，或许可以愧疚的让红伊莉莎抱着哭泣，却也绝不是没有立场的人，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他的坚持又是什么。
噩梦之蓝，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称号。这不单单指武力，因为真正的刽子手是有最为残酷或者冷漠的心。他碰巧，都具备，只是被埋得很深。
“让开，我并不想跟你动手。”
让，或者动手。蓝西艾尔的最后通牒。
愤怒到了一定程度，红伊莉莎反而爆发出一连串笑，清脆悦耳如银铃，听得人毛骨悚然。她双手握剑横在前胸，用行动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她不在乎跟蓝西艾尔动手，虽然明知不是对手。从小到大，蓝西艾尔再让着她，她也从没赢过！
淡撇了眼红伊莉莎，蓝西艾尔一度停下来的脚步，动了。他继续朝大门走，蔚蓝的眼底却再没了那抹艳丽的红。红伊莉莎马上就会知道，让蓝西艾尔视为敌人的可怕。
艾薇儿扯了下蓝西艾尔的衣襟，抬眼正好望入他的眼底，那片美丽的淡蓝，雨后的晴空般纯粹干净，让已然蛰伏黑暗的她无法直视。
“他们要对我动手，我才杀了他们。”
艾薇儿别过脸，不再看蓝西艾尔。她撒了谎，不管是何种心态作祟的产物。
红伊莉莎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音色婉转悦耳，说是珠圆玉润也不为过。那如同金石碰撞的脆响，简单的话从她口中吟出竟如敲击的一串美丽音符。
心底酸楚更甚，面上反而沉静了许多。
蓝西艾尔只是微笑，他用蔚蓝色的眼眸对上艾薇儿的深褐色眼眸，“我知道了，不是你的错。”温暖的大手覆上她的眼，蓝西艾尔温柔的说，艾薇儿突然觉得疲惫，似乎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疲惫一下子决堤，轻易将她击倒。
眼皮很重，几乎是合上的瞬间，艾薇儿就沉睡过去。
“让开吧，你不是我的对手……伊莉莎。”
瞳孔猛然收缩，这是红伊莉莎最后一次看到蓝西艾尔，而他对她说得最后一句话，也离不开艾薇儿。
“对艾薇儿，我绝对不可能抛下！所以，伊莉莎，对不起了……”
视线里的物体突然剧烈晃动，残影重叠成好几个，焦距无法对上。银紫色的残影掠过，红伊莉莎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远。
后颈一阵刺痛，她失去了平衡滑倒在地，混乱的眸子最后看到的影像，就是蓝西艾尔毫不犹豫的转身，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她越来越混沌的视线中。
他留给她的，永远都只是背影，从开始到现在，都只是背影。
艾薇儿作了个美梦，她梦到十三岁那年，雨后天边挂着彩虹的那个午后。在她觉得害怕时，蓝西艾尔赶回来了，他牵着她的手，他们一起离开。交握一起的十指紧紧相扣，再也没有分开过。他们平凡的长大，甚至结了婚，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妻。然后一起成长，变老，死去……
她不是吸血鬼，蓝西艾尔也不是猎人。他们手牵手，漫步在田间野地。有时阳光明媚，有时阴霾惨淡，有时风雨交加……但因为牵着对方的手，都从未感到过害怕和恐惧。甚至死亡来临的一刻，都那么坦然。
眼睛好酸，好痛，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溢出，是比血还炙热的，他们本该平凡幸福的未来，被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玩笑着叠碎了。
她某些脆弱的坚持碎掉，哗啦啦落了一地，赤脚踩上去，就是血肉一片……真的好痛。
“为什么……”擦过艾薇儿的眼角，蓝西艾尔怔怔地望着指上的液体出神。五指合拢，脸埋在掌心，他用自己都没发觉的痛苦语调轻喃，询问，自问。
“为什么，在梦中你都要哭泣……艾薇儿……”
嘴角一丝微笑，却比哭泣还难看，还苦涩，还痛苦百倍。他不恨也不怪艾薇儿有了别人的孩子，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珍宝，让别人残忍的夺去了。
“对不起，因为我不够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你……对不起，艾薇儿，对不起……”一遍一遍的道歉，蓝西艾尔用言语的咒术将自己牢牢锁住。
他不敢想艾薇儿是怎么挨过，堕入Level E时的痛和折磨。她被带走时，Level E的堕化已经几近完全腐蚀掉她的□□和精神，时隔四年蓝西艾尔甚至都不敢去奢望她还活着……艾薇儿，到底是怎样保持住理性？……
那即使梦中都绝望的眼泪，每一滴都鞭笞着他，诉说了他曾犯下的罪。
额头相抵，蓝西艾尔露出微笑，温柔的目光扫过她沉睡中的脸，“不会再留下你独自一人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艾薇儿隆起的腹部发出微微的光，四个月大的婴孩，肚子里的未出世孩子已经有了自主的意识。他或者她，用墨兰色的微光包裹住艾薇儿，像要保护，更像是独占。蓝西艾尔见状楞了一下，这可真不是一般的孩子。
“你也要保护自己的母亲吗？……好孩子。”他温柔的说，温暖的手拂过隆起的腹部，像直接摸上了孩子的头。
“她是很了不起的女性，你会为有这样的母亲骄傲的。”
阳光升起来，透过玻璃窗打在身上，罩出朦胧的金色。夜幕后的清晨是温暖的，也是令人期待的，因为它冲破了夜幕，将温暖送给大地。
那一刻，他，艾薇儿，和艾薇儿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在一起的画面，就如同普通的一家三口。英俊的父亲，温婉的母亲，以及被爱和期待包裹的孩子，未出世就被给予最浓厚温柔之爱的孩子。
好温暖……这样的清晨，这样的画面，温馨的让人潸然泪下。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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