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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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有什么话说，这里足够安静了。”
林荫道下，艾薇儿选了个长条凳坐下。是下午课时间，除了课间偶尔穿梭的几个学生，这个时候的日间寮是安静又清闲的，正适合谈话。
零犹豫着坐下，在长条凳的另一端。
“……你，真的是……”
他才一开口，艾薇儿就先笑出声了。音色悦耳如银铃轻响，又如黄莺出谷。她在若叶沙赖体内尚且能唱出天籁般的歌声，这本尊的音色该美成什么样，单单一阵笑就够人心驰荡漾了。
“你笑什么！”零蹭得站起来，过高的自尊让他敏感的过分。没有掏出血蔷薇，是看在若叶沙赖的份上，他一直敬重甚至是仰慕的同伴。
“我是跟你同为Level E的原人类，如今的称号是E等级女王，我本名艾薇儿。力量本源来自三大家族的蔷薇家返祖蔷薇蓝，蔷薇的蓝、赤枝的红、玖兰的黑，三万年圣战之前鼎盛的三个比肩吸血鬼纯血世家。那时的纯血种远比现在多，而位于金字塔顶端的三大家族，是人类想都不敢想的强大，人类称他们为神，货真价实的神，无所不能！”端详着零介于暴走和愤怒的神色，艾薇儿笑得温柔却残酷。零不能解释将吸血鬼形容为披着人皮的野兽之外的形容词，尤其称他们为神，简直就是零的死穴。艾薇儿明知道，却装作没看到他骇人的脸色，侃侃而谈。
自欺欺人毕竟不是长远打算，要战胜对手，首先要学会冷静的观察，分析敌我差距。学，而后之不足。不学，便一辈子不知道自己弱在哪里。
“圣战也是由三大家族引起的，起因是赤枝联合蔷薇要对付玖兰——顺便一提，如今的玖兰只是当初的分支，千万年血液稀释过后，力量尚不足最初的万分之一。战争先在三大世家，牵连附庸三大家族的下属纯血家族，然后波及到全血族，最后甚至人类都牵连进来……最后的结果是人类全灭，吸血鬼和猎人近乎死绝，直到赤枝家长子，也就是蔷薇蓝的执事赤枝司夜将一个Level E拿来血祭，才算平息了残余血族的斗气给战争画下了句号。这个Level E据说是挑起两大家族斗争的红颜祸水。为了她，赤枝司夜跟蔷薇蓝反目成仇，甚至不惜将千千万万的生灵迁入无尽的毁灭。杀了她，简直是众望所归。”
艾薇儿轻轻的笑，整个人穿过她洁白的衣裙，整个人几乎呈现透明状。零终于明白她气息感觉淡薄的原因，岁月长久冲刷过她的躯体，像矗立海岸的礁石被浪花拍打冲刷。直到她多余的喜怒哀乐都被带走，无喜无悲无哀无愁波澜不惊。
零觉得自己很残忍，正在一点点揭开艾薇儿好不容易愈合的疤，或者至少是表面上愈合的伤疤。
“而那只Level E的名字就叫做，艾薇儿，蔷薇蓝的血宠。”
寒意从手心渗到脚心，零像从水里捞出来，浑身都湿冷湿冷。艳阳照在他身上，却像冷水泼过来，只觉寒冷一丝温暖都感觉不到，唯有绝望和压抑。耳后一阵冰冷闪过，来不及躲更来不及阻止，那银色的锋芒没入艾薇儿的胸膛。发生的太突然，从开始到完成仅在眨眼工夫，他唯一的反应就是瞪大眼睛，见证了每一个细节。艾薇儿的长发被剑风扫过，飘起来，被巨大冲力撞倒在地。
“你这只吸血鬼！还我姐姐命来！”
草丛中扑出个女孩子，居然是抱着沙赖的尸体将自己锁在阁楼里的莲。理事长怕她出事一直派人看守着她，她又是怎么跑到这里伤了艾薇儿的？
零忙架住扑上去踢打的莲，在看清了没入艾薇儿心脏的剑的本身后心凉透了。圣十字剑，驱邪的武器之王，被它擦上边儿纯血种也能难逃一死。传说中的猎人，噩梦之蓝的武器。艾薇儿被它刺中了心脏，便是吸血鬼的女王也难逃一死。
“哈哈！你死定了！我姐姐的武器，圣十字剑，你死定了！”莲大吼，没有打理的长发揪作一团，衣衫凌乱还散发出尸臭味和血渍干涸后的怪味。
零忍无可忍，推倒莲跑过去扶被撞倒的艾薇儿。却被艾薇儿挥手制止，她自己站了起来，胸膛上还插着那把圣十字剑。卷发有点乱，遮着脸看不到表情。
血的味道吸引了吸血鬼们过来，一看到艾薇儿这般模样都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站着。竟谁也没做出任何反应，像是不敢相信一代女王就这么被人类杀死了？！
“枢大人……”说叫了声，枢却没有搭理，仅是一眨不眨得盯着艾薇儿。
优姬则惊呼一声，扑过去忙将狼狈倒地的莲扶起，后者却完全不领情，反而对她拳打脚踢。零看不过去，上前制止住莲的发狂，将优姬护在怀里。
“泓……”艾薇儿哑着嗓子说，赤枝泓闻声出现，竟只在她身边不到五米的地方。他穿着夜间寮的制服，却带着古老繁复的夹鼻眼镜，漠然的抱臂站在树荫下。血红的发一丝一缕垂在肩上，暗影中竟如同干涸的血渍萃红，衬得雪肤更白，单片镜反射初冰冷的光，另一只金色眼瞳漠然一片。
他冷然地看着各色反应的人种，惊异、幸灾乐祸、激动，和跃跃欲试。
在极短的时间内，徘徊夜间寮的吸血鬼都赶到了现场，包括在房内等艾薇儿的一翁和绯樱雅。艾薇儿体内游窜剧烈电流的圣十字剑，那是几乎所有的吸血鬼都认识的传说中的武器，宛若吸血鬼死敌的可怕银器。吸血鬼无法碰触，被它刺穿心脏，便绝没有存活下去的可能性！
但这种笃定没持续太久，有人觉察出不对劲了。为什么艾薇儿还活着，被猎人的武器刺穿心脏，纯血种都活不过几十秒便会化作一滩细沙，何况是圣十字剑！
“好像有点不对劲……”
的确，艾薇儿非但没有要化作细沙的趋势，她反而像是镇住了圣十字剑强烈的抵触，居然伸手徒手将剑柄握在手中。强大的电流涌过她全身，她却仅是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一点点抽出剑。紧抿的嘴唇被咬破皮，流出的一滴血也在圣十字剑高压的电击下瞬间蒸发做焦黑一块，斑驳得落在她的唇角。
“哼！”闷哼一声，艾薇儿全部拔出了圣十字剑，握在手心举过头顶。吸血鬼们顿时爆发一阵惊呼，剧烈涌动的圣十字剑疯狂啼叫，像是被吸血鬼握在手中辱没了她一般。
“闭嘴！你个笨家伙，居然连主人也敢伤！”
哑着嗓子骂一句，圣十字剑像有生命般立即停住了涌动和强烈电流。而艾薇儿被剑刺穿的心脏，居然一丝血也没有流，除了衣服被刺穿了个洞，里面肌肤都分毫未伤。
“你？！……”零大跨一步，他看上又激动又不相信。
“为什么我是Level E却被尊称做女王，因为猎人的武器对我没用……我是武器之王圣十字剑认定的主人。猎人的武器伤不了我，吸血鬼又打不过我。我体内有蓝西艾尔赠与的血液，这是他留给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纪念……我不能被任何人杀死，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手指狠狠一收，另外一柄圣十字剑回复原形，一只漂亮的银色手链环在她细瘦的腕上，再也取不下来。迎着骄阳，迎着暖风，艾薇儿就站在林荫道上，傲然地迎视所有人，却没一个人能够倒影入她深褐色的眼。
锥生零镇住了，玖兰枢镇住了，玖兰李士镇住了，一翁镇住了，黑主灰阎也镇住了。便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赤枝泓和懵懂的记了些事的蔷薇初也镇住了。
艾薇儿，当之无愧她女王的名号。
不需要振臂高呼，不需要撕心裂肺，她仅仅站在那里，岁月沉淀的杀戮残酷，凝结在她身上的冷漠傲然，足以让所有人臣服她脚下，亲吻她脚边的泥土。
刹那丰姿，绝代风华。
一瞬间，她似乎了穿越了时间，穿越了空间，又回到了曾经那个让她痛苦不堪，又孕育了她的时代。三万年，在那场圣战之前的时代，也是她出生和长大的时代，记载了太多她的回忆，如同身体的一部分般熟悉。
艾薇儿的恨、艾薇儿的爱、艾薇儿的不甘和绝望都被掩藏的时代。似乎掬起一捧土，都能闻到浓郁的血气味的，她无比眷恋，又无比憎恨的时代。
见证了一代女王的兴衰崛起，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回蝶谷【注1】时代。
【注1】回蝶谷，杜撰的名词。艾薇儿出生生长的年代，不同于吸血鬼骑士构造的历史背景，定格在人类毁灭之前的故事。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都更为强大的世界，有着艾薇儿、蓝西艾尔、蔷薇蓝、赤枝司夜所在的时代。
三万年，之前——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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