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等级女王（吸血鬼骑士）》舞袖罗

12、第 11 章

　　吹着微凉的风，户外久违的空气带着令人眷恋的清新。眷恋的深吸几口，艾薇儿贪恋视线所及的每片浮云，每块草地，每朵小花，唯独少了对人的观察。艾薇儿却被一种情愫塞满，直到心口都涨得发疼——恍若隔世。
　　墓地，笼罩在阴韵氛围下，送葬人群，牧师在大声朗诵上帝的宽厚仁慈。
　　世界变得模糊，不是眼睛看不清，而是心中的漂泊无归属。总觉得她无意识闯入了陌生的世界，想要回家却又找不到来时的路。就像漂浮天地间的一池浮萍，颤巍巍的漂浮在水面上，无根亦无源。一阵风、一场梦都能将她打碎。她不知来自哪里，该往何处。扫视天地，闯入异世界的爱丽丝，她夹在世界的夹缝里，茫然无助。无依无靠游荡世间，蹉跎着岁月，慢慢得等待梦醒的一刻，或者是死神将她带离。心中越来越迷茫，很多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在过去的无数个黑夜里，她已经思索到疲惫，索性也不再执着的寻找本就不存在的答案。顺其自然，过一天算一天。她天真的认为，一个人能够自杀，那她还有什么值得怕？她自然无法理解，地狱的尽头是无底的，掉入第十八层之后，下面还有第十九层、二十层……
　　难得离开那间阁楼，艾薇儿只有在短暂清醒的时候才被允许外出，仅限于小镇的偏僻一隅，而且是在蓝家人的陪伴下。入住蓝家以来，她离开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来她清醒的越来越少，疯狂的越来越极端，二来蓝家除了蓝西艾尔，没人会陪她出来……距上次的外出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没想到确实为了父母的葬礼。
　　她还没死呢，父母却先行离开了……
　　一场天灾，夺取了太多人的性命，包括她在这里的父母，那对憨厚可爱的老夫妻，也是艾薇儿最后的亲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最后的亲人。
　　生命就是神奇，坚韧的不可思议脆弱的也不可思议。体会过饥饿的人才珍惜吃饱的满足，生命受威胁的人也才懂得活着的不容易。说白了，人就是要等到失去才后悔曾经没有珍惜。奇怪的是，除了不再想自杀，身为人子的悲伤她一丁点都没有。棺木下葬时，身边的人都哭得嘤嘤凄凄，她反而像个外人在隔着荧屏看电视，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艾薇儿想她真不是个人，就是头猪养了十几年宰掉也能买些钱！她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她连头猪都不如！
　　葬礼全权由蓝家打理，一点不需要她操心。艾薇儿一直很奇怪蓝家对她的照顾，就跟她无法理解蓝西艾尔眼底化不开的愧疚一样。外人只道是蓝家看上她这个好命的小丫头了，可艾薇儿心知肚明，蓝夫人和蓝先生并不喜欢她，即使蓝夫人曾出于某种不明理由的撮合过他们。
　　蓝家人讨厌她，或者说是厌恶她，却又不竭余力的照顾她。很好笑对吗？红唇轻启，一连串银铃般的笑从洁白的皓齿间溢出，不合时宜并且引人注目。
　　“薇儿？又不舒服了吗？”
　　匆忙过来，蓝西艾尔甚至放开了正在交谈的对象，这是非常不礼貌的。
　　隔着厚重的面纱，艾薇儿看到一双明媚的大眼低浓浓的失望。恶的根性复苏，她挽起蓝西艾尔的手臂，在他浓浓的宠爱和无奈中自顾自得玩着亲密的游戏。
　　“美奈美姐姐。”甜甜的唤人，幸福的微笑再厚重的面纱也遮不住。
　　艾薇儿没想到有一天会伤害曾经要好的姐妹，美奈美喜欢蓝西艾尔，这谁都知道。她现在是远近驰名的疯子，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任何顾虑。哪怕是在父母的葬礼上笑闹，所有人也只会怜悯她是个可怜的疯子。
　　见过乞丐护卫食物的场面吗？豁出性命不顾一切。
　　艾薇儿就是那乞丐，而她最后的稻草依靠，正是蓝西艾尔。她的笑容明媚而娇艳，即使天生的颜色输给了美奈美，但蓝西艾尔的心在她身上无论他是出于何种理由，就足够让其他人知难而退。

　　“下次别那样欺负人了。”等人都散去了，蓝西艾尔突然拉着艾薇儿。
　　灵活的大眼滴溜溜转，艾薇儿只是咯咯娇笑。连连点头道是，却一点悔过的意味都没有。前仰后合的模样，露出细致的脖颈和面纱尖细的下巴。皮肤白嫩的没有血色，容貌未变却有了妖魅的气质，连外表也开始被同化了。
　　越是高级的吸血鬼，容貌越是美丽。不难想象，咬了艾薇儿的那只纯血是多么不得了的角色，否则妈妈也不会瞒他瞒到现在。以蓝西艾尔对自己母亲的了解，他现在距离那只纯种还远远不足为惧。
　　“手伸出来。”细长的柱状外搁在手心，艾薇儿好奇得瞪大眼，“送你个东西。”
　　“礼物？”棕色大眼在蓝西艾尔脸上转了几个圈，后者被看的不慎自在频频假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蓝，你说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快快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蓝西艾尔哭笑不得，他永远不知道艾薇儿的小脑袋里都塞了些什么。总能说出一些乱七八糟却让他反驳不了的话，真怀疑她都是跟谁学的。
　　“笛子？……”声音有点抖，艾薇儿不敢置信的盯着手里的笛子，紧扣的五指太过用力而关节泛出青白色。手指被不凡温柔的掰开，笛子的底部刻着一排细小的花体字，正是她的名字。
　　“这是你做的？”仔细一看，不凡手工制作的痕迹。刻工和线条都不甚流畅，是直接取竹子挖洞修饰的最原始的那种，自然无法跟艾薇儿曾用的那些比。
　　点头，蓝西艾尔大方的承认，“一直找不到你要的乐器，我就照着你形容的样式自己制作了。看看，对吗？不对我再改。”
　　难怪他最近手上老带伤……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艾薇儿将横笛凑到唇边，十指抵空轻声吹奏。十年不曾碰，技艺难免生疏，艾薇儿选了容易的江南小调吹奏。那遥远国度美丽的水乡，纤细凄美的爱情故事，蒙蒙烟雨，烟雨蒙蒙，像笼着轻纱的梦。十年学艺，是那个娇纵的自己唯一的坚持。
　　她似乎回到了阳关明媚的下午，在自家小院里吹奏给爸妈的场景。曾经那么平凡的生活，今天看来尽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一曲了吧，她已泪湿沾巾。蓝西艾尔默默递过方巾，她用来擦拭满面的泪水。
　　“我没想到……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摇头，小毡帽被甩掉，亚麻色过肩卷发落到胸前。噙着泪花，艾薇儿却在笑，是蓝西艾尔以为再也见不到的那种笑容，淡淡的，娇艳如夏雾里沾了露的花瓣。
　　“不！蓝，谢谢你。是你帮我找回了活下去的理由，谢谢你……”

　　“你老师在客厅等你呢。”蓝夫人笑盈盈迎过来，拉过儿子走入客厅。巧妙地避开跟艾薇儿的肢体接触，漠视一个人往往比□□直接伤害更致命。
　　艾薇儿也没跟心情她周旋，趁还清醒着她只想尽快跟她的新笛子多多接触。上楼梯转弯处，只觉下面尖利的视线如芒在背，回头，不期然与一双除了寒冷在寻不到其他情感的眼四目相交，心里咯噔一下，艾薇儿不自觉加快了脚下步伐。
　　艳红的发，冷漠的眼和一丝丝冰冷的不屑，没有属于人类的活气。蓝西艾尔的师傅，光是与她四目相交都需要勇气，即使她的美貌是艾薇儿生平仅见！
　　远远躲开她，艾薇儿在心底下了最终定义。

　　“她的时间不多了，西艾尔，我以为你该知道怎么做的。”红发女子冷着脸，即便面对的是自己唯一的弟子，也不足以消弭周身哪怕是一丁点的寒气。
　　“……对不起，红老师。”面对老师强大精神压力，蓝西艾尔不自觉揉皱了衣袖。“不到最后一刻，我都是不会放弃她。我一定不会让她堕落成Level E的野兽，即使要我付出代价！”
　　说出自己的誓言，蓝西艾尔从那一天之后，就成长的惊人。
　　红发女子不为所动，她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擦去嘴角沾染的奶茶。这才抬头睁眼看自己的弟子，同色的眸子如火似冰，生生剑一般剐到蓝西艾尔身上。
　　嘴角勾起，泛出冷冰冰的微笑，“不堕落成Level E，也会成为Level D。难不成你要娶一位吸血鬼做下任蓝家家主夫人吗？蓝西艾尔，别忘了你的未婚妻是伊莉莎！”
　　面上血色退了大半，妈妈之后老师也跟他搬出伊莉莎。但蓝西艾尔已经不是一年前的黄毛小子，他有了自己要保护的人，有了独立的意志，明白责任的意义。
　　“这跟伊莉莎没关系，我觉不能容忍艾薇儿被猎杀。即使要与老师您为敌，也不会退缩。先告退了。”鞠躬，蓝西艾尔的意志出奇的坚定。
　　他离开后，板着脸的红发女子美艳绝伦的脸上漾出一丝笑意，淡淡的，瞬间融化了北极的冰川，春暖花开。
　　“西艾尔也长大了……”幽幽叹出一句话，似敢看似叹息，说不尽的惆怅。
　　“是呀……他已经不需要我们为他决定未来。只是，他爱上的偏偏是……”坐到一边的沙发上，蓝夫人半分感慨半分担忧。
　　“玉，对不起……伊莉莎她……”蓝夫人为难的说，眉宇间是从未有的疲惫。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不为子女操劳的父母，却满是不理解父母的子女。
　　“没关系。”淡然接口，无法联想伊莉莎其实是她的女儿。“倒是那个姑娘……瑞贝卡，你还没告诉西艾尔咬她的人就是蔷薇蓝吗？”
　　蓝夫人摇头，二人双双陷入沉默。
　　即使是排行第一的红玉，也无法从蔷薇返祖手里活着走出，何况是取他的血！蓝西艾尔天赋固然奇高，但要超越出生就注定站在吸血鬼世界顶点的蔷薇蓝，完全是不现实的。
　　最初蓝夫人是怕儿子冲动才没有告知，后来则是不忍心。难道要她告诉儿子，你的敌人是注定无法逾越的高山，不论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不，那太残忍了。
　　何况蔷薇蓝还才没有西艾尔大，据说他才跟被他咬得小姑娘差不多一般大小……

作者有话说

　　今日更新结束，过了三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