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地飞行》青光眼大侠

8、第七章

　　昨晚，谭进没问到路循的住处，本想就近找个酒店给他开个房间，但是看到他昏昏沉沉的样子，不太放心，所幸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谭进大学毕业后就一个人住在城东的一个小区，平时颇为自在。他住的公寓是个三室两厅的户型，户型板正，正好是新越地产开发的。

　　谭进这个平时连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扶的少爷脾气，自然是不会照顾人的，他把路循平放到了沙发上后，怕他想吐，又把垃圾桶挪到了他身旁，自己就先洗澡去了。

　　等洗好澡出来，发现路循已经翻了个身。

　　谭进觉得路循酒品挺好，喝醉了不哭不闹不发疯，就静静地睡着。同时感叹，这人醒着的时候那么冷漠疏离又傲气，睡着时候的样子倒是挺乖巧，想到这里，不禁嘴角上扬。

　　本想把路循搬到次卧去睡，无奈平时次卧没人住，这会儿要他谭大少铺床他可不干。于是，给路循好好地盖了个空调被后，谭进打算回主卧睡觉了。

　　可是好巧不巧地，正在这个时候路循难受地闷哼了一声，嘴里好像在念叨着什么，谭进凑得近了，才听清他是要喝水。于是倒了杯水，将他半扶起来喂给他喝。

　　由于路循是个半迷糊的状态，谭进给他喂水的时候喝进去一半，溢出来一半，全都蹭在了他穿的黑T恤上。谭进放下水杯取了纸巾擦他衣服，这伺候人的相当他还真是干不来，擦了一会儿干脆不耐烦地帮他把身上的T恤扯起来脱了。

　　路循似乎感觉到身上的衣服没了，毛孔都暴露在空气中，微微有点不适应，因此不自觉地侧身朝谭进身上蹭了蹭。

　　路循身上的皮肤很白，跟手臂的颜色差别很大，谭进看着他光裸的上身，见他此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心中滚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转瞬即逝。

　　重新给他盖好空调被，谭进反而没有睡意了，于是打开电视，将声音调小，百无聊赖地看起来。他本就昼伏夜出惯了，生物钟紊乱，半夜看个小电影恐怖片啥的，也属寻常。

　　不过归根结底也忙了大半宿，看了一会儿眼皮便慢慢耷了下来，维持着躺沙发的姿势睡了过去。

　　所以，第二天早上路循醒来时发现没穿上衣的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沙发的贵妃榻上，旁边九十度方向上也躺着一个男人，那人有着一头暗褐色的头发，闭着眼睛的时候看不到平时风流婉转的桃花眼。不过这人有的时候有点讨厌，好像老跟自己过不去似的，经常来找茬。

　　正前方的电视里还在播着一部说不出名字的恐怖片，路循觉得这场景有点玄幻。

　　记忆里只剩下昨晚在日料店吃饭的场景，至于为什么会被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完全没有印象。他一边摸了摸有点疼的脑袋，一边拿了昨晚被谭进扔在一旁的T恤套了起来。

　　似乎感觉到这边的动静，谭进渐渐地也醒了，揉了揉眼睛后艰难地眯出一条细缝，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醒啦？”旋即又闭上了眼睛，宛若梦游般呓语，“我还从来没这么早起来过呢，得再睡会儿。”

　　路循无奈地摇了摇头，找了遥控器把电视关上，站起身轻轻带上门走了。

　　彻底醒过来时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谭进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身旁的沙发，早已人去楼空。拿了手机，换了个姿势挪到隔壁贵妃榻上，正准备刷局游戏，右边屁股却好像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硌了一下，掀开空调被用手摸了过去，传来金属的冷砺触感。

　　是把钥匙，钥匙环上还扣了个挺精致的迷你机车挂件。

　　从谭进的公寓出来，路循就打了车回了自己的改装店。他来A城不久，拿出之前的积蓄在A城的摩配市场不远处盘了个小小的店面，专门做摩托车改装。目前来看，生意比较清淡，不过他喜欢做这个，看着每辆车经过自己的改装性能上更上一层楼，心中颇有成就感。

　　走到店门口时，摸了摸口袋，愣住了。又重新把牛仔裤袋前前后后都掏了一遍，只摸到一把钥匙，这把是店里的钥匙，却不是家门钥匙。

　　路循平时跟奶奶一起住，钥匙丢了倒不是大事，只是，钥匙上的挂件……是峰哥送给自己的。

　　他脑中里回想了一下钥匙可能丢的地儿，最后目标锁定日料店和谭进的公寓。

　　立马打电话去日料店问了一圈，没有。给刚才打车的司机让他帮忙把车里找了一圈，仍然没有。

　　那就只剩下谭进家了，路循向小海要了谭进的电话。

　　接到路循电话的时候，谭进眯着眼笑了。他猜到电话来自路循，归属地显示S省C市。

　　“喂，昨晚……谢谢你。”路循本想直呼谭进大名，但又觉得有点别扭，所以直接开门见山说了谢谢。

　　谭进没有立即作答，他知道路循是为了钥匙才找上门来，根据路循之前对他的态度，绝对不至于为了跟他道谢专门给他打电话。

　　路循听对面没有声音，担心是信号不好，于是把麦克风凑得离嘴近了些：“喂，你在吗？”

　　“我在。”

　　“……你还在家吗？”路循正有点纠结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钥匙，你是为了钥匙吗？”谭进索性把话替他说了。

　　“是。”路循又补充了一句，“上面有个机车挂件。”

　　“哦？是吗？钥匙我这倒是有一把，可惜，没看到挂件……”谭进觉得自己演技简直堪比影帝，虽然有些无耻，他看着茶几上被自己摘下的那个颇显精致的挂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那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下？那个挂件对我……很重要。”

　　“女朋友送的？”

　　路循没有直接回答谭进的问题，隔了一会儿才说：“麻烦你再帮我找一下……多谢了。”

　　“好，我再找一下。”

　　挂了电话，谭进把钥匙放进口袋，挂件却被他随手丢在了茶几的柜子里，他就是喜欢看路循不痛快的样子。

　　刚刚电话里谭进跟路循说他会给把钥匙送到路循的店里去，谭大少主动提出给人送东西，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其实他主动提出去送钥匙，主要还是挟了点私心想看看路循的改装店长啥样。

　　到了路循店里，谭进发现这里比自己想象中还是要简陋了那么点儿。路循听谭进说没找到挂件，冷淡地说了声谢谢后就一直沉默地在换一平叉，没有半点要招呼谭进的意思。

　　“嘿，你说我从城东跑到城西，特意来给你送钥匙，你就这么对我呀？”谭进觉得有点小委屈，心想你这是甩脸子给谁看呢，还没人敢这么对本大爷我呢。

　　路循愣了一下，停下手里的活，问：“要喝点什么？”

　　“你这有什么呀？”谭进径自找了靠边吧台的高脚椅做了，这吧台和高脚椅是路循从二手市场上淘回来的。

　　“可乐喝吗？”路循去后面洗干净手，从吧台旁的小冰箱取出两听可乐。

　　谭进接过路循递来的可乐，起了扣环喝下一口：“你明明是S省人，为什么带一口京腔？唱歌的时候也像北方人。”

　　“在B城待过，当了几年兵。”路循的口气不咸不淡。

　　“兵哥哥呀，怪不得这么酷。”谭进调侃道。

　　路循没接他的话，坐到旁边电脑上连着车开始检测另一台车的故障。

　　谭进见路循没空搭理他，感到无聊又有点好奇，便从座位上跳下去，过去看路循怎么测车。

　　路循此时正投入，也没空关注谭进这边的动静，直到感觉有个热乎乎的脑袋从背后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很不自然地避开了。

　　对于路循的反应，谭进也能理解，毕竟两人不太熟。不过，看到路循这个样子，他总是忍不住地想调侃：“怎么，害羞了，兵哥哥？”

　　他这么一说，路循更加不想理他了。

　　谭进感到无趣，眼看着气氛降到了冰点，又喝了一口可乐后，把易拉罐放在了吧台上，走之前，对路循说：“别忘了周五晚上咱俩的PK。”

　　等谭进走了，路循把吧台上谭进喝过的可乐丢进了垃圾桶，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点痕迹。

　　.

　　转眼已到了周五晚上，路循这天本来应该去酒吧唱歌的，也只能推了。他心想谭进那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但愿这是最后一次PK了，他也算是给足了小海面子。

　　下次如果谭进还要比，即使小海出面，他也绝对不再陪他们玩了。

　　这次比赛的地点没在西山，而是在锦绣大道上，锦绣大道是A城新修的一条路，东西向，有部分路段还未正式通车。

　　这段路比较直，几乎没有弯道，谭进没明白小海为什么要选这里作为比赛场地，看起来似乎没有太大挑战。

　　“这段路体现不出我和路循的水平啊，怎么就选了这里？”谭进忍不住问了小海。

　　“这不是为了让你能赢一回吗？弯道上，你想赢路循，太难了。”小海毫不掩饰。

　　“靠，这是什么套路？”谭进颇感无语，不过小海说得好像也没毛病。

　　“不过你要是在这条路上都赢不了路循，那以后可别再比了，我可没脸拉着路循再比。”小海本来说话就是这么个跟谁都熟的调调，再加上这阵子他和谭进熟悉不少，说话就完全没了顾忌，谭进呢，虽然偶尔脾气会臭，但他也知道小海说话就这样，也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