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地飞行》青光眼大侠

33、第三十二章

　　谭进住院的时候给小海回了个电话，小海在电话里说想请谭进吃个饭，谭进答应了。

　　饭桌上，小海没再提之前在觉巴山的那点不愉快的争端，有的没的聊了点最近S城有人约战的事。不过小海的心思显然也不在此，一顿饭的功夫，总是时不时有意无意地瞅一眼谭进。

　　谭进留意到了小海不寻常的举动，但他也没识破，继续切着餐盘里的牛排。

　　“那个……你跟路循在一起了？”小海放下刀叉，终于鼓足了勇气似的开了口，说完迅速抬起眼皮偷偷瞥了一眼谭进，瞥完又将视线转回自己面前的红酒杯。

　　谭进嘴里的那块牛排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差点被噎到，表情却是十成十的淡定，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来。

　　将嘴里的肉全部嚼烂咽下去后，谭进也放下了刀叉，认真地看着小海问：“有这么明显？”

　　“卧槽！”见谭进的回答完全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小海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俩也太劲爆了吧，啥时候的事？”此时他内心八卦的小火苗顿时像被泼了两桶转基因大豆油，一下子窜得老高。

　　谭进抿了一口红酒，而后皱着眉缓缓给了一个评价：“这酒味道不咋的。”

　　“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小海以为刚刚谭进没听清自己的问题，不要脸地又把这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俞承海你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八卦呢？”谭进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嘴角却是上扬的，他这两天心情很好。

　　“我一直以为你是直的呢，没想到你居然男女通吃……”

　　“放心，本小爷对你没兴趣。”

　　“我好歹也是一盘靓条顺的帅哥好么？”

　　小海说完也捏起高脚杯喝下一口红酒，意欲压下这爆表的信息量，他在吃饭前压根儿没想到谭进承认得这么坦荡爽利。

　　“你跟路循，是认真的？”小海在谭进面前就像只八卦的小蜜蜂，总是一个问题接一个嗡嗡嗡的停不下来。

　　听到这个问题，谭进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转而用手摸了摸下巴：“什么叫认真？”

　　“认真……呃，这是一个好问题。我的意思是说，你俩不是在玩儿吧？”

　　听完小海的话，谭进看着面前烤得焦黄的布蕾，有点晃神，他之前的确也谈过好几个女朋友，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安定下来的感觉。他现在跟路循在一起，和之前的女朋友有什么不同呢？也许有一天他们也会分开吧。但是，现在的自己根本考虑不了那么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然而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在玩儿。

　　小海见谭进似乎走神了，猜想他大概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也不再追问下去。两人吃完饭道别时，小海拍了拍谭进的肩，奉上了四个字——道阻且长。

　　在车上等代驾的时候，谭进点燃一支烟，他回想起之前在觉巴山出了事后，路循拒绝自己的话：这条路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当时他以为那不过是路循拒绝自己的借口，此刻才发现这的确是往后必须要面对的问题，路循考虑的比自己要长远。路循之前总说自己幼稚，或许这就是事实。也许在路循眼中，自己不过是个没长大想吃糖的小孩，吃不到糖的时候除了撒娇和发脾气什么都不会。

　　可他不想永远只当个小孩。

　　夜色已深，谭进深深吸了一口烟，给路循发了条微信：我是认真的。

　　他不确定路循是否能看得懂这句话，就这样没头没尾地把想说的话发了出去。

　　才隔了几十秒，手机叮地响了，聊天界面上出现了三个字——我也是。

　　谭进感觉自己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他忍不住给路循发了条语音：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发完没多久，电话却响了起来，本以为是代驾，却发现是路循，谭进接电话的时候，嘴角翘起的弧度在后视镜里深深地映着。

　　“怎么回事，你在哪呢？”电话那头的路循问。

　　“没什么事，想你了。”谭进回答得坦然。

　　谭进想象着电话那头路循有些害羞的脸，忍不住笑意更盛：“你在哪？”

　　“在家呢。”路循说。

　　听到这个回答谭进有些失望，如果路循在外面，他就可以立马去找他了。可现在他在自己家陪奶奶，今晚恐怕就没机会见面了。

　　“这样，我等下微信给你发个定位。”

　　本来失望的情绪在听到这句话以后，顿时转为一通狂喜，谭进挂了电话，摁灭了手中的烟。

　　路循家在一座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的老小区里，小区里都是五层高的老楼，没有电梯。谭进借着小区里昏暗的路灯灯光，看着墙体上的方形标牌，一座一座地数到了路循定位上的那座。

　　九月底的天气已经转凉了，尤其到了晚上。谭进刚从车里出来的时候还没觉着冷，下午出门前只随便套了件短袖T，这时候在颇为冷清的小区里走了一段路，才觉着两条光着的手臂凉飕飕的，连呼出的气都透着点凉意，忍不住就抱起了手臂。

　　远远地，他看到有个人影出现在那座楼底下，修长挺拔的身姿，顺着路灯的灯光，依稀可辨那人穿着一件帽衫。

　　那是路循，在等他。

　　路循大概是看到了他，扬起一条胳膊朝他挥了挥。

　　就在那一瞬，谭进感觉似乎并不那么冷了，在他左边心脏的某个位置渗出一股暖意，沿着四肢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本来喝了红酒稍稍昏沉的大脑被秋夜的凉风刚刚吹出几丝清明，这时却因为那个挥手的动作而陷入越发迷蒙的混沌中。

　　此刻，他只想拥抱那个向他挥着手的人！

　　他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到最后几乎是奔跑着走向了路循。路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拥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

　　路循没有挣脱这个拥抱，转而摸了摸谭进的后脑勺，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总跟个小孩儿似的。”

　　“我才不是小孩儿呢，以后不许再说我幼稚。”谭进孩子气地抗议。

　　“好吧。”路循选择投降。

　　“你……今天想我没？”谭进将下巴从路循的肩膀抬起来，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看着路循的眼睛问。

　　路循没有回答，而是扣住谭进的后脑勺，浅浅地亲了一下他的唇角。转而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搓了搓，说：“外面凉，我们上去吧。”

　　路循家在这个单元的三楼，他拿钥匙开了门带着谭进走了进去。关上门便能发现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客厅里有一张上个世纪末风格的布艺沙发，沙发对面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端坐着一台颇具历史感的大块头电视机。

　　谭进发现路循走路时脚下小心翼翼的，他轻轻地用气声问：“你奶奶睡了？”

　　“嗯。”路循回答的声音也很低。

　　路循一只手握着谭进的将他带进了一个房间，然后将门关好。

　　“这是你的房间？”谭进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布置得跟客厅一样简单，甚至可以算得上简陋。房内只有一张床，一个可以称得上是老古董的黄漆衣柜，衣柜边上是一张同样古董风的藤椅。唯有床边写字台上的陈设得以看出是一年轻小伙子的卧室。床的另一侧挂了一把吉他，那把自己亲手交给路循的吉他。

　　“这是我小时候的房间，这次回来之前，奶奶帮我重新收拾了一下，回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路循看着谭进审视房间的复杂眼神，估摸出他有些不适应。

　　“你小时候也住这里吗？”

　　“是啊。”

　　“那你小时候在X之塘小学上学吗？”

　　“不是，我在X江路小学上的学。”

　　“啊？我也在那个小学。”谭进说的时候有些兴奋，他发现自己和路循在小的时候居然就有过未知的交集，这令他感到惊喜。

　　“是嘛？好巧。”

　　“路循，如果你一直待在A城，说不定我们更早的时候就认识了。”

　　“可是，现在这样也很好。”路循摸了摸谭进的头说。

　　“你怎么总是要摸我的头？女不摸腰，男不摸头没听说吗？”谭进佯装生气。

　　“想听真话吗？”

　　“想听。”

　　“因为你好像一条小狗呀。”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像极了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所以主人要多揉揉你。

　　谭进听到这个回答，随手抓起床上的枕头就往路循身上砸，路循反应快，躲开了，抢了谭进手里的枕头也往他身上压，同时用手揉乱了谭进满头暗棕色的头发，两个人仿佛回到了各自的少年时期，放肆地打闹了一阵，谭进从没见过这样活泼的路循。

　　直到隔壁传来了老人的咳嗽声，两个人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路循轻轻摆了个禁声的动作，此时两个人四仰八叉衣服皱巴巴地躺在床上，随后路循爬到了谭进身旁，凑到他耳边问：“你今天还回去吗？”

　　“啊？”

　　“今晚住在这里吧。”路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