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地飞行》青光眼大侠

25、第二十四章

　　“何叔……何叔不是你亲爸？”谭进偏过头，看着在隔壁床上躺着的路循，犹豫许久，问出了刚刚憋在心里的问题。要是换作其他人，他才懒得问，可是只要是有关路循的事，应该说有关路循的一切他都想要了解。

　　方才在路循家的苍蝇馆子吃完晚饭，谭进原本以为路循要回家休息，却没想到路循说要出去找地方住。谭进仔细一想，依着路循家里那个条件，两个大人外加两个孩子，挤在那样的屋子里，怕是早就没有多余的空间了吧。虽然路循的妈妈客套地邀请谭进跟路循一块儿回家里住，但是他明白，这大概真的只是客套罢了。

　　所以他很有礼貌地回绝了：阿姨，我早就已经定好酒店啦。

　　路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这话谭进当然是胡诌的，他自然没想得这么周到，况且难得找着机会跟路循单独相处，这是订一间房呢还是订一间房呢？讨厌么。

　　临出面馆前，谭进找了个借口上了趟厕所，借着那点时间，火速在网上订了家五星酒店的双人标间。其实他原本想的是大床房，当然，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所以，两人就这么“顺其自然”地……睡在了同一个屋。

　　此时落在谭进眼里的路循，立体又不失美感的侧脸轮廓在橘色床头灯的晕染下，仿佛凝起一道光晕，谭进晃了晃神，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嗯。”路循轻轻答道。

　　“你爸妈也离婚了吗？”谭进知道随意探听他人隐私不礼貌，可就是禁不住地想知道。

　　“也？”路循转过头望着他，却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揪住了谭进话中无意透露出的信息问道。

　　谭进没有看路循的眼睛，隔了一会儿才说：“嗯，我爸妈离婚了。”声音又微微低了下去补充道，“在我很小的时候。”

　　路循回想起谭进一个人住在公寓里，可怜巴巴没人照顾的样子。那样的谭进，跟乖张又喜欢恶作剧的谭大少爷重叠在了一起，路循莫名地觉得有些心疼。

　　“我父母没有离婚，我爸在我小的时候出了车祸，不在了。”路循的语气很平静，“我们本来也生活在A城，我爸没了以后，我姑姑她们对我妈不好。我妈是S省人，后来我妈就干脆带着我回了S省，再后来就遇到了何叔。何叔对我和我妈都挺好的。”

　　谭进之前不了解路循的家庭情况，听了路循这一番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那你为什么又回A城？”谭进问。他心里隐隐地有些害怕路循会从A城离开，毕竟，那里没有他的家。

　　“为了照顾奶奶。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好，我姑姑她们又不愿意照顾她。”大概是白天的行程太累，路循的声音有些哑，“顺便，尝试着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喜欢修车和改装吗？”谭进稍稍安下心来。

　　“嗯。”

　　“那我以后陪你呗。”

　　路循本来想说行，但脑中浮现起江昭然挽着谭进手臂的景象，心里像是扎了根刺，于是什么都没说。

　　谭进自然没有留意到这些，他这时候已经跳下床，跑到冰箱拿喝的去了。

　　谭进手里拿了两罐啤酒回来，冰箱里也有矿泉水和饮料，但是他嫌饮料腻得慌，矿泉水又没味儿。递了一罐给路循，谭进把手里的那罐拉环拉开，仰起头咕噜咕噜就吞下了两大口，一个字，爽！

　　路循把谭进递过来的啤酒放在了俩人中间的床头柜上，没有动。

　　“怎么，不喝吗？”

　　“不喜欢。”

　　谭进回想起两人刚认识没多久时，路循在日料店醉酒的样子，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试试呗，这酒喝不醉。”说完，就把那罐酒的拉环也起开了，再次递给了路循。

　　路循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然后尝试性地，抬起罐子浅浅抿了一口。见他好似以身试毒的谨慎模样儿，谭进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不禁打趣道：“你喝酒的时候怎么跟只小猫儿似的，和我们认识的那个路大神完全不像一个人呐。”说到路大神”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特意拔高了。

　　路循睨了谭进一眼，没再跟他一般计较。

　　谭进又喝下一口酒，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去参加比赛？”

　　路循疑惑地看了眼谭进，不明所以。

　　“CMBC[1]的比赛，有没有考虑参加？”

　　CMBC是国内的摩托车场地赛，去年刚办第一届，路循之前有听过，但是真要去参加这个比赛，他却是连想都没想过的。

　　“我们拉上小海他们，一起成立个车队怎么样？”谭进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路循心内不禁感叹，大少爷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带任何铺垫的。但是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又不禁有些痒痒，每一个热爱机车运动的人大概都会有这样的渴求吧。只是，有的人会付诸行动，而有的人仅仅只把这当作一个梦。

　　“你这几天一直想跟我说的话就是这个？”路循问。

　　刚刚这个提议的确是谭进心血来潮，一拍脑袋瓜蹦跶出来的，他这两天想找机会跟路循说的话自然不是这个。他想告诉路循的是什么呢？当然是自己喜欢他这件事了。可是被路循这么一问，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如果直接说的话，就显得过分唐突了。之前的两次，他都是怕路循误会自己，当时被逼急了，所幸就想直接告诉他。

　　所以，谭进心虚地看了一眼路循后，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嗯。”

　　“那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出去玩呢。”路循说着就要关上床头灯。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谭进看着路循，语气有点委屈。

　　“你说比赛的事？再说吧。”

　　“那我们再聊会儿天，把酒喝完呗。”

　　路循真是拿谭进没办法，又跟着谭进闲聊了一阵儿，顺便把剩下的半罐酒都給解决了。他当时还不知道，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都是比较容易妥协的。

　　谭进眼看着路循喝完酒后，脸上慢慢爬起的绯红，连嘴唇似乎都染上了一抹艳色，禁不住地心猿意马，想入非非起来。

　　这次路循是真的关上了灯，厚重的窗帘拉着，屋内伸手不见五指。谭进的脑子里还回想着路循刚刚那诱人的样子，身下觉得有些燥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路循喝了酒，有点犯晕，但却没醉，迷迷糊糊的，本以为一关完灯就能睡着的，但是隔壁床上谭进那翻腾的劲儿，把他那点睡意都给搅没了。

　　“睡不着？”路循问。

　　谭进听隔壁床上呼吸均匀，本以为路循早已睡了，这才敢不停翻腾的。这时听到路循的声音，他先是一惊，而后立马停下了继续翻腾的动作。

　　屋内一下子沉默了。

　　谭进做了一个打算。

　　他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闭上了眼睛，打算跟路循坦白。

　　他最受不得这样了，让他这种性格的人把心里的欲望和想法压下去，本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他决定不再挣扎了，放弃般地说道：“路循，我真的有话对你说，不是比赛的事。”声音哑哑的。

　　屋内一片黑暗。

　　路循顿时完全清醒了，心砰砰的跳起来，不知怎地，他隐隐地猜到谭进要说什么，有些期待，却又有些害怕。他犹豫着要不要阻止谭进把话说下去，喉咙口却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堵住了，怎么也开不了口，一片静默。

　　谭进没有立马就开口，而是从床上坐了起来，面对着路循的方向。他没有开灯，也仍旧没有说话。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趴伏在了路循身上，速度迅速得仿佛一只追捕猎物的猎豹。他准确捕捉到了路循的嘴唇，毫不犹豫就压了下去！

　　他要最终再确认一下，他在告诉路循之前，必须再确认一下！

　　在他过去二十三年的认知里，自己一直都是一个标标准准的直男！这一直是他在这件事上的障碍，他从最早对路循有欲望开始，就不敢相信或者说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他必须最终再确认一下。

　　他必须得对马上要说的话负责！

　　路循被谭进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会第一时间推开他，但是并没有！

　　也许他的内心深处根本就是期待的……

　　路循的嘴唇软软的，但是和女人的又不太一样。谭进贪婪地吸吮着路循的嘴唇，同时舌头也在唇上不停地舔舐着，似乎怎么都嫌不够。就在他的舌头试探着想要攻破路循牙关的时候，屋内的灯突然亮了！

　　是路循，把灯打开了。

　　刺眼的灯光扎进路循的眼睛里，他一把将谭进推开了。就在他打算沉迷欲海的时候，脑中仅剩的一丝清明迫使他拉开了灯。

　　“你这算什么意思！你明白你现在在做什么吗？”路循压下喘息，声音中带着怒意。

　　谭进低着头，此时两腿岔开着坐在路循身上，似乎刚从方才的疯狂举动中回过一丝儿魂来，哑着声音说：“我喜欢你。”仿佛又嫌不够似的，猛地抬起了头，眼神与路循对上，几乎是吼着说道：“路循，老子他妈的喜欢你！老子他妈的对你有感觉！”

　　“那江昭然怎么办？她算什么！”路循没有移开视线，眼睛对着谭进的。

　　这个问题，就像从天上无端劈下的一道雷，将谭进瞬间打出了原形。又仿佛一柄利刃，活生生地将他劈得里里外里都没有个人样儿。

　　谭进无力地垂下了头，像一只落败的蚂蚱。

　　“谭进，你真的想好了吗？不要忘了，你是直的，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要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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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补全了，遇险的内容改到下章了。
【1】：CMBC,中国摩托车场地锦标赛。第一届在2016年，我写的故事发生在2015年，所以时间上有错位，望周知。就当平行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