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吟》木云

7、相思

　　我搂着小家伙，斜靠在一株大树下。低头看了看已经哭累了睡着了的小家伙，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林中寻了个空地，将徐伯安葬。我看了看在一旁还没醒过来的小家伙，对着徐伯的灵前拜了三拜，抱起小家伙，朝着先前前进的方向走去。若是在此再多呆些时间，只怕再引来猛兽，那就无法脱身了。

　　又走了大半日的时间，我们才终于从林子中穿了出来。小鬼在中途醒过来一次，迷迷糊糊的嘀咕的几句，抱着我又哭了一阵，才又睡了过去。我叹了一口气，把小鬼背在背上，继续赶路。

　　幸好出了林子就是大道，恰好碰到一队马车，顺便载了我们一程，不然在太阳落山之前想必就凭走路怕是赶不上关城门了。

　　载我们的车队是个贾姓的商人，此次正巧运货到魏国的都城长兴。都说商人重利，照理说我们搭了这么远的一段路，本应当是要给些许的路费，他不但没有收取我们路费，反而在我们告辞的时候赠与我们一些盘缠，我点头谢过，心道反正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便在长兴留了下来。

　　只不过没有想不到的是这里竟然已经是魏国国都长兴了。我带着澜儿信步走在大街上，人来人往，倒是一片兴盛繁荣。

　　我低头看了看走在身后的徐澜，叹了一口气。这小家伙自从醒来过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和之前在山里的活波好动一点也不相符，看着沉默的小鬼，有时候我会突然有种错觉，我在山林里和徐伯小鬼生活的那段时间仿佛根本就是个错觉一般。

　　想来也是，一直相依为命的爷爷在突然之间就毫无预兆的离开了自己，这种心理上的落差想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调整的过来的。可是看着小鬼就一直这样沉默消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寻思了半响，在看到一群归家的孩子时突然灵光一闪，或许带着小鬼到学堂去对于现在的我们是个不错的选择。和同龄人的交往或许能让澜儿从失去爷爷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下定主意，我便带着澜儿在一所名为十方书院的地方安顿了下来。正巧书院正在招募些先生，我想了想，寻思着身上的银两也快要用完了，便想着进书院做一名先生，既可以住在书院住下，也可以顺便教教澜儿。

　　想不到的是，这十方书院虽然说不是长兴最好的一个书院，但对于先生的待遇却是极好，就好比我这样一个才到的先生，居然分到一处小院子，虽说有些远而且也不大，但就我和澜儿两个人住，却是绰绰有余了。况且前面还有一个小院子。总之，我是很满意的了。

　　在书院当先生的日子倒也过的还快，只是，澜儿仍旧还是不大喜欢言语，看在眼里，我却也只有叹息而已。

　　在院子里有颗老枫树，闲暇之时，我就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教澜儿习字、练武。对于这些，澜儿倒是很认真，学的也快。

　　夕阳西下，总是美得让人叹息。每在这个时候，澜儿便安静坐在一旁自己温习当日的功课。我坐在树下，缓缓从怀里摸出一块翠绿色的玉阙，闭了眼，细细摩挲着玉阙上精细的花纹，上官带笑的眉眼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终究还是抵不过命运。

　　我苦笑了一声，开始打理今日才买回来的一架古琴，这是我在一家古玩店里无意间发现的。斜靠在墙角，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连琴弦也只有一两根是完好的。本是无意的拨弄了两下，发觉音色倒还不错，至少比起先前在一些琴行里面看到的要好得多，价钱也还便宜，便买了回来。

　　待到把上面一层厚厚的灰尘洗去，这琴的模样才显露了出来，这琴通体黝黑，并无花纹，虽说外表普通，但做工倒还不错。对此我倒不以为意，琴之一物，在其音纯，并不在其外观，倒是我去过的几家琴行，外观非凡，却难得遇上精品。

　　换上琴弦，调试了一下音调，右手自上而下划过琴弦，倒是难得的清吟。满意的点点头，心随意动，指尖在琴弦上跳动，淡淡的思绪便随着这琴音弥漫开去。

　　还记得当日初见，微皱的眉头，不屑的神情。

　　又一似，你扶住我：他不在了，那么，由我来守护你，可好？

　　又仿佛，四时游历，你飞扬的眉眼，孩子气的撒娇。

　　往事如风，吹不散的怀念。

　　最后的画面，是你坚定而决绝的眼神，你环住我：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你了。

　　心底一痛，手上一顿，琴音戛然而止。

　　若是，若是我能早知如此，那时，我一定会放开你的手。

　　我收回手，指尖残红成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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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有些犹豫，又有些彷徨。澜儿顿了顿，放下手中的书，跑去开门。
　　打开门，却是一妙龄女子站在门口，眉眼如画，身姿翩然，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

　　徐澜左右看了看，见没其他人，才道：“你们找谁？”

　　那女子迟疑了一下，才道：“这位小哥，打搅了，适才听得有人抚琴，不知刚才抚琴之人可在？”

　　徐澜看了一眼院中起身的师父，点点头。

　　那女子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忙道：“小哥可否通报一声，就说红袖招相思求见。”

　　后面的小丫头却是嘟嘟嘴：“小姐，干嘛对他呢么客气。这长兴，谁不知道小姐的大名！”

　　徐澜正准备说话，听见那小丫头搭话，心头有气，冷哼了一声：“什么相思不相思，没听过！”

　　“你！！！。。。。。。”那小丫头气得满脸通红，直指着徐澜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你什么你，没见过你就是没见过你。我师父今天不在家，你改日再来好了。”说着就要关门。

　　“哎。。。。。。这位小哥。。。。。。你先别急。。。。。。”那女子却是急着伸手阻止，徐澜一个不急，却是将女子的手压在门缝中，那女字一声痛呼：“啊。。。。。。”

　　徐澜关门不得，又听见那女子的声音，连忙打开门，那小丫头两眼通红的捧着那女子的一只手，恨恨的看着开门出来的徐澜：“你太过分了。我们只不过想过来拜访一下，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看着女子的手，说着竟忍不住哭了起来：“小姐，你没事吧。。。。。。呜。。。。。。。”

　　徐澜见伤了人，也是一脸尴尬：“那个。。。。。。对。。。。。。对不起。。。。。。我也不是没看到么。。。。。。。”

　　“没看到，什么没看到！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小丫头一手抹眼泪，一边大声道，只是声音里夹着呜咽声，吼不出气势来。

　　“怎么了？”我循声走了出去，看见门口这情形，看了看在一旁怒目而视的女孩子，看向低着头立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小鬼，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小丫头一见出来了人，立马道：“我们不过只是过来想求见一下这里的主人，谁知你这小厮不但不为通报，反而弄伤我们小姐，真是无理之至！”

　　“你。。。。。。”徐澜理亏，不得反驳。一张脸涨得通红。

　　“这位姑娘。”我看了一眼澜儿，徐澜却是闭了嘴，站在一旁不说话。道：“据我所知，我这徒儿虽说可能不懂礼数，却也不会无故伤人。不知姑娘何出此言。”

　　“是相思求见心切，不顾阻拦才受的伤，和小公子无关。”那女子道。

　　我确是明白了大半。责怪的看了一眼澜儿。看了看女子的手道：“想必是小子唐突，伤了姑娘，我这里还有些伤药，相思姑娘不如先进来上些药，也当是向姑娘赔罪了。”

　　相思却是一顿：“相思乃是风尘之人，这样进去，不知可会打搅夫人？”

　　我笑道：“这里就只是在下和劣徒所居，谈不上打搅。”却不由有些又感叹这样的女子落入风尘。

　　相思点点头：“那打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