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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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在夜里抖落一片漫长的寂寥。我捧着那杯牛奶坐在阳台上，夜风微寒，总会有些忍不住发抖。
低头啜了一口已经凉下去的牛奶，冰凉的液体滑进胃里的感觉，比什么都清晰。
很久以前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却会觉得难以呼吸，合上眼睛依旧感觉的到胸肺间压抑的窒息感。
为什么。
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意识到这种感觉？为什么我在那时只想到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为什么我现在才意识到我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什么我现在才意识到任何一份付出的感情都是认真的，为什么我现在才意识到如果重来一次，我依旧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方。
为什么偏偏要等到无法伴随的时候，才明白，这一份依赖，这一份贪恋的温存，其实就是爱。
我仰起头，睁开眼睛看着夜空，深邃而广袤的天空，满天繁星。即使这样——映在那夜幕上的，我看到的全部，依旧是流川沉默的眼神。
如果他不曾用这种目光看过我，如果他不曾以这种沉默之下的温柔待过我，如果他不曾和我一同分享每一场比赛的疯狂和执着，如果他的球鞋不曾和我的在同一个球场上奔跑跳跃。
我垂下目光，望着面前颜色黯淡的地板，夜凉如水，晚风层层叠叠覆涌而来。
我的爱情怎么会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那个人应该是很外向，很青春，也许会有点孩子气，有点小性格，就像阳光下的跳舞兰那样活力而灿烂。
应该……是个那样的——女生——
现在那个人是流川。在这样一个更深露重的夜晚，我坐在可以看见庭院中树影婆娑的阳台上，想——我爱的那个人，是流川。
流川——
流川——
流川——
——枫。
流川——
流川——
流川——
——枫。
流川——
——枫。
流川……
枫。
流川枫。
我在夜色中，尝试念着这个人的名字，如此简单，又如此充满了意义。每个发音落在了夜里，清晰而伶仃，是无数次平淡的遇见和没有波澜的分离，是无数次充满汗水和呼吸的练习和比赛，是传球和进篮的哨声，是投篮的姿势和快攻的速度，是红色的11号球衣和Air Nike Jordan 5，是我右边的置物柜和一年十班的教室，是漫长年华中的关于他每一个零落的记忆。
真的很想放弃，不再见面，从此就可以和彼此无关，就像那些被我在雨夜里扔掉的那些东西，但是……背叛心的感觉，欺骗自己欺骗到昏头，什么都看不清的感觉，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
我转过头，目光穿过偶尔飘起的窗帘，看见被我扔在地上的筒包，在夜里安静待在角落。那条已经被用得发旧的运动毛巾被整齐地叠好，从左往右，第二个口袋。
就算我想要放弃整个世界……
……可到底还有留下的。
……
好刺眼……
我忍不住皱眉，但还是睁开眼睛。阳光从落地窗投进来，温柔地充溢了整个房间。
我迟钝地抬起手臂压在额头，大脑还擅自地处于空白状态。我的脖子微微动了动，睡醒的感觉清晰了一些，窗外的空间弥漫着一片纯净的白光，亮得人一时睁不开眼。
昨晚忘了拉窗帘了……害我睡眠时间减少了……
淡金的晨曦落在窗前的地板上，一缕一缕，将静止于空气的纤尘映得清清楚楚。
在这样的明亮的空间，总感觉昨晚想到的一切，回忆过的一切，那个深夜里的有过一切情绪和心境，都是幻觉。
我不曾这样脆弱过。不曾想过他。
所有往日在阳光下无迹可寻的断续的回忆，和脆弱的情绪，都在那样一个温柔的，微凉的夜，像晚潮的海水缓缓地漫上，无声无息，却无可抑制地涌来。
夜色可以覆盖斑驳的心境，但当夜色褪去，那份心情也不知沉落到哪个角落去了。
每个早晨，都是一次重生。
每个早晨，都是一次重生——
我骤然从床上蹦起来，席梦思被我一跳猛然往下陷了陷，我顶天立地地立在房间中间，看着对面墙上乔丹和皮蓬的海报，脚下的床余震依旧。
我深深吸了口气——
三井寿——本尊复活！
我对着镜子，看了看，挑了挑眉，决定今天把头发梳竖起来。
没办法……折腾了半天，它还是没有竖起来。我瞪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软，能不能不要贴着长，能不能有点骨气！
还是只能用这个——我拿过发蜡，有些不服气地往头上抹——看你不像仙道那样怒发冲冠——
我看到镜中的自己——突然想到昨天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有问仙道！
——忘了问他的发蜡是什么牌子！！！
我的头发只要运动一激烈，梳直的头发就会被汗浸湿倒下来，而仙道——无论怎样激烈的比赛，他那冲天扫把头依旧可以屹立不倒。
我绝对不相信——他的头发是基因突变，天生坚硬堪比钢针，长竖直如刺猬刺！
我绝对不相信——同样是日本人的头发，他的头发就能抗拒地心引力！
凭什么我的往下垂，他的就蹭蹭地向上窜！
结束了对我那不够硬气的头发进行人工加固，我走回衣柜，挑了一件被木暮拿去印染了一个猩猩头像的T-shirt穿上，下楼的时候，漫不经心想到——其实眼镜对赤木也应该不是没有怨言的……
沿着楼梯旋转而下，我踩着拖鞋擦着地毯往左拐去，停下了脚步。
从饭厅传出来的声音——
“……你说了没有？”
“啊？那个——没有，他刚刚回来。”
“你还想拖多久？你一直不让我跟他说，总是这么护着他，他还要这样混多久？”
“啊，阿寿是很好的呢。”
“他好？几个世交子女之中，他就算不是最差的，也至少是倒数之列，整日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他哪有啊，你看他篮球一直打的很好的，不是的吗？”
“你就是这样护着他，他三年前不良的时候，你就不让我管他，现在他都上大学了，你还处处保护他——”
“修一，阿寿不需要人护着，他一直都不需要的，你明白吗？他知道他要什么，你知道他要什么吗？你在决定他的人生——”
“真理子，你不要多说了，他是三井家的男人，他就必须要面对这些。这就是他的人生。你不说，我来说——”
我把手揣进裤袋，挺直了脊背，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在门边停下，一眼往饭厅餐桌的主人位望去，“父亲。”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 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