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偏执少年一张好人卡》积玉流光

24、心动42%

　　一月二十六，宋之珩的生日。

　　宁悠悠没有刻意想起。

　　而是手机备忘录跳出一条提示，让她无法忽视。

　　在备忘录里记下这一天，是她每换一个手机，都会重复去做的事情。

　　不过是一种独特的怀念方式。

　　仅此而已。

　　她反复强调，并在心里说服自己，然而，仍旧不可避免地有些烦闷。

　　似乎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宁爸爸依旧在捣鼓他的论文，离职称评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分不出更多的精力来关心其它事情。

　　整整一个早上，宁悠悠都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

　　要么在卧室走来走去唉声叹气，要么一坐下就开始搜离自己最近的蛋糕店。

　　不能这样下去。

　　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调整状态。

　　然而——

　　翻开书一页都没看完，又自顾自地跑去院子里浇花。

　　“花我刚才浇过，你再这么浇下去会死的。”

　　被宁妈妈提醒之后，她低头一看，脚下那颗君子兰，已经被水泡得奄奄一息。

　　她不是在浇花，而是杀花。

　　丢下水壶，宁悠悠把花搬到向阳处，看着剩下的几盆花，感觉它们正在发抖。

　　她放弃了继续浇花的打算，干脆去客厅看早间新闻。

　　度秒如年。

　　宁悠悠机械地盯着电视，什么内容也没看进去，满脑子都在想生日，以及蛋糕。

　　好不容易熬到饭点，她随便吃了几口，便开始用筷子搅着碗里的米饭，若有所思。

　　被宁妈妈警告了好几次。

　　宁悠悠也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对劲，仔细想了想，还是向自己妥协了。

　　“我出去一趟。”

　　她拿起沙发上的包，匆忙走掉。

　　**

　　冬天，一年当中阳光最少的季节，也是一年当中黑夜最长的季节。

　　整座城市遍满寒霜，陷入一种巨大的沉寂。

　　白昼转瞬即逝，唯有无边冬夜长存。

　　宁悠悠乘着夜色而归，敲开宋之珩家的门时候，似乎又踏入了另一片黑暗。

　　屋里没有开灯。

　　宋之珩打开门的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悠悠。”他顿了顿，“你怎么会来。”

　　宁悠悠觉得他说了一句废话。

　　门外装了监控，谁站外面，里面的人岂会看不见。

　　可看对方的模样又不像在撒谎。

　　或许他连监控都没看，就把门打开了。

　　这不是她认识的宋之珩。

　　宁悠悠从身后捧出那个精心包装的盒子，“你要让我在门口站多久。”

　　她吸了口气，视线落在他下颌停住，不敢再往上。

　　天知道她做出这个举动花了多大的勇气。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客厅的灯光才缓缓被点亮。

　　在此之前，只有书房亮着一盏灯。

　　待看清屋内的景象后，宁悠悠才敢肯定，连宋之珩本人，都不太在意这个生日。

　　她好像做了多余的事情。

　　有种把蛋糕放下就一走了之的冲动。

　　当然，她还是忍住了。

　　宋之珩在给她泡咖啡，深黑毛衣，细框眼镜，格外优雅斯文。

　　宁悠悠没有夜里喝咖啡的习惯。

　　礼貌地接过后，就放在一旁没动。

　　宋之珩看了一眼，起身去给她拿别的饮料。

　　“抱歉，忘了问你要喝什么。”

　　“不急，你先给我剪刀。”

　　她要把这个包装繁复的蛋糕盒拆开。

　　宋之珩没给她剪刀，更没给她暴力拆箱的机会，他选择自己来，耐心地解开一层又一层的厚缎带。

　　整齐叠好

　　宁悠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我亲眼看着店员包的，都解不开，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小时候见人解过。”宋之珩剥掉盒子，拿起玻璃刀就准备切。

　　“你要吃哪一块？”

　　宁悠悠连忙喊停，制止住他接下来的动作。

　　“还没吹蜡烛呢，不能切。”

　　宋之珩略表遗憾，不情不愿地放下刀，转而继续问她，“你想点几根。”

　　宁悠悠：“……”

　　她终于发现问题在哪儿了。

　　对方何止是不在意这个生日，他恐怕连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以为她只是无聊买个蛋糕来吃。

　　她都快以为是自己记错时间了。

　　“宋之珩，你生日是什么时候。”以免产生乌龙事件，她决定还是仔细确认一下。

　　“一月二十六。”

　　宁悠悠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万年历。

　　是今天没错。

　　“怎么。”宋之珩见她不说话，便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看来对方连今天是几号都没注意。

　　“宋之珩。”

　　宁悠悠心想，反正都到了这一步，不介意再多个环节，比如告诉他，自己的来意。

　　“今天是一月二十六，祝你生日快乐。”

　　**

　　孤零零的蛋糕，过分安静的屋子。

　　这大概是宁悠悠见过最冷清的生日会，以及最淡定的寿星。

　　就在她说完刚才的话之后，宋之珩似乎终于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淡淡说了一句谢谢。

　　便又拿起刀，问：“那可以切蛋糕了么。”

　　他对切蛋糕究竟有什么执念？

　　宁悠悠感到头疼。

　　“不可以，要吹蜡烛许愿。”

　　她从盒子里挑出一根浅蓝色蜡烛插在中心，点燃。

　　宋之珩配合地按下遥控器，关灯。

　　他连眼睛都没闭，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俯身把蜡烛吹灭。

　　这是宁悠悠见过最敷衍的许愿方式。

　　蛋糕被小心地切开，宋之珩把第一块端给她，宁悠悠十分无奈地说：“第一块都是给寿星的。”

　　“我知道。”宋之珩不以为意。

　　她尝了一口，蛋糕胚里加了杏仁粉，味道不是特别甜。

　　“你怎么不吃。”

　　分割好的蛋糕就这么躺在盘子上，宋之珩没有去拿，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纤长的手指伸过来，轻轻抹掉她嘴角的奶油。

　　宁悠悠心里咯噔了一下，慌忙去抽盒子里的餐巾纸，“我帮你擦掉。”

　　宋之珩宛若未闻，双唇微动，一口舔掉奶油。

　　“吃过了。”

　　平静表象下是极力的克制。

　　宁悠悠一句话也说出不来。

　　所有的话，全被这个动作给堵了回去。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

　　宁悠悠走了。

　　屋子里再次恢复沉寂。

　　宋之珩没有阻拦她，他意识到自己又越界了，同时，他开始变得焦躁。

　　一直以来在人前维持的温柔假面，隐隐有了一丝裂痕。

　　他挑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

　　索然无味。

　　宋之珩把灯关掉，客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微冷静一些。

　　他在黑暗里无声的叹息，自嘲地想，“又把她给吓跑了。”

　　宁悠悠或许不懂，生日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价值。

　　宋之珩总是习惯性忽略这一天。

　　可今天不同，祝他生日快乐的人是宁悠悠，虽然他觉得自己并不快乐，生日也没什么好高兴的，可看到她笃定的模样。

　　他似乎开始改变自己的看法了。

　　就像他一点也不怀念洛城，也不留念这间屋子，但因为宁悠悠住在洛城，所以他又回来了。

　　宋之珩想离她近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从沙发上起来，重新回到狭窄的书房。

　　灯亮了，桌上翻开的书，还没来得及合上，依旧停留在他所看的地方。

　　人格面具——这页书的标题。

　　**

　　宁悠悠回去之后便做一个梦。

　　似乎是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梦里的她正坐在家里看电视。

　　是偶像剧

　　她看不大明白，只是觉得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长得很像宋之珩。

　　白白净净，身上会有好闻的香皂味，眼神也很像他。

　　怎么形容这个眼神呢，就像三月份公园里盛开的桃花，又像潺潺流动的溪水。

　　就在宁悠悠浮想联翩的时候，耳边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被吓了一跳，随即又听到一阵接一阵的玻璃碎裂声，清脆且锋利。

　　男人暴怒的呵斥，掺杂着女人痛苦的呜咽。

　　爸妈不在家，宁悠悠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搬起椅子，站了上去，趴在窗边伸头出去张望。

　　邻居家的灯亮得出奇，窗帘被夜风吹得四散开，显露出里面的景象来。

　　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手拽着女人的头发，正往阳台上拖。

　　她忍不住惊呼，这声音轻易就传到男人的耳朵里，对方动作顿了顿，缓缓转过身。

　　宁悠悠吓得脸色惨白。

　　连忙蹲下身，慌乱之间一脚踩空了，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跌下来。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无论有多疼，她都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再发出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的吵闹声才渐渐安静下来。

　　宁悠悠吸了吸鼻子，慢吞吞地站起来，担忧地朝那边看了一眼。

　　男人不见了，女人也不见了。

　　光线暗了一半，灯盏碎了一地，高瘦的男孩拿着扫帚，安静地收拾着那些残渣碎屑。

　　他走过来关窗，恰好与宁悠悠对视了一眼，随后默不作声地拉上窗帘。

　　她永远记得宋之珩那时的眼神。

　　冰冷而淡薄。

　　没想到多年以后，再次由梦里得见。

　　宁悠悠蓦地惊醒。

　　她虚抹了一把汗，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噩梦。

　　手机屏幕被点亮，时间显示是凌晨四点，梦里的宋之珩太过陌生，令她辗转难眠。

　　四周寂静无声，宁悠悠重新躺了回去，强迫自己入眠。

　　宋之珩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她反复地告诉自己。

　　这只是一次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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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转折点。
接下来会逐渐揭开宋之珩过去的秘密。
他是真·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