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合度伴侣》雁三册

162、chapter161

　　“年轻人才是帝国的未来。”首都星上，林寒锋转着茶杯，这么说了一句。
　　希瑞尔疯了那一阵后就又冷静了下来，重新恢复了那副皇家气度，“这句话汤姆以前也说过。”
　　他的脸色和刚刚简直是判若两人，自从刚刚吐过血，似乎红润了不少。林寒锋拧着眉头看着希瑞尔，这看样子不像是回光返照，“你用了什么药剂？”
　　“年轻人确实代表帝国的希望。”希瑞尔却先肯定了这一点，随即笑着叹气，“我做梦都没想到，我梦寐以求那么久的东西，对于别人来说居然从出生就唾手可得。”
　　“都是命呐。”
　　林寒锋猜到了，皱眉皱得更深，“你……”

　　“你养子的血。”希瑞尔很坦诚，笑着道，“本来六岁的样本不太够……还得感谢他对真相那么不懈的好奇心，要不然我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特殊部队每年年检时候抽的血，可惜后来被那个一身反骨的执行部队长隐约察觉到了，把人给调了出去，好在勉强也够用了。
　　天生的S级，完整的SG基因图谱。
　　希瑞尔笑着喝了口茶，“也难为你和亚当把人藏了这么久了，隐藏试剂可不好研究。”
　　“客气，这个靠得是他亲生爸妈。”林寒锋突然道，“陛下，你真觉得你自己的研究方向没有任何问题吗？”
　　“特殊人口的出现已经说明了人类素质往超能化提升是必然趋势。”希瑞尔毫不怀疑。
　　“那伊蕾雅为什么会是一个普通人。”

　　希瑞尔握茶杯柄的手一顿，
　　“□□所能承载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并不是所有基因治疗都得到了理想中的结果。”
　　就像地球文明阶段的电脑无法承载亚当的程序，软件终究需要硬件支持。即使科瑞托也没能克服这一点，智能如亚当，程序计算的运行更是需要庞大如一个星球的主机来支持，存储在较小空间时，为了不影响其他程序的运行只能被迫陷入休眠。

　　汤姆以前在和林寒锋聊天的时候就提出过一个猜想，“特殊人口的等级差距会不会有可能只是能力为了适应具有差异性的个体被迫做出的妥协？”
　　“每个人都是一个罐子，但是罐子有高有矮，所以装的水也就有多有少。”
　　林寒锋当时就觉得这个猜想倒是很有意思，
　　“如果装的是水还好，如果装的是更硬的，沙子石头什么的，而瓶子再脆弱点，换成玻璃塑料袋子之类的。如果有人想要强行把装不下的能力塞进去……”
　　“那么就会被撑爆。”玻璃瓶会随，袋子会炸。

　　林寒锋觉得自己好像要见到袋子本袋了，
　　“你按照席霖的基因修改了自己的。”
　　希瑞尔突然捂着自己的喉咙剧烈咳嗽起来，咳到嗓子沙哑，额角青筋一跳一跳。
　　几米外的霍吉尔当时就想上前，却被一个人横刀挡住了。

　　莱利从树梢跃下，翻身横着长刀拦在了霍吉尔咽喉处，只要他再往前迈一步刀锋就会毫不客气地划穿他的喉管。
　　莱利难得男性化，肌肉结实，身体修长，紧盯着霍吉尔的眼神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磁性的声音沉声道，“小卡提那人，我不建议你上前，你的对手是我。”
　　霍吉尔后仰躲过了横劈过来的刀锋，整个人飞速后滑，他紧盯着莱利，伸手抹去了脖子上的血痕，“……络流人。”
　　“是，”莱利提刀上前，“三千络流人的命，没忘吧。”

　　“……没忘。”霍吉尔被莱利当胸踹了一脚，直接撞上了身后厚重的大理石廊柱，他咳出了一口血沫，明白眼前的络流人和他之前为了他们的精神力杀的那三千只小绵羊不一样，嘴唇洇着血笑了，“一直记着呢。”

　　希瑞尔伏在地上看着那边两个人发了狠似的过招，霍吉尔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还好他作为希瑞尔的骑士能够配剑，不然就是要赤手空拳地和莱利拼。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能支持多久，莱利这个络流人几乎刷新了他对络流人的固定印象，再又一次被长刀贯穿肩膀，血几乎浸透了霍吉尔整件上衣，他握住莱利想要在他伤口里转一圈的刀锋，看着对方眼里凶狠的光，吐着血笑道，“……那里面有你什么人啊？”
　　“同枝落下的兄弟姐妹，隔壁枝头照顾过我的叔伯姨婶。”又是一刀，霍吉尔的长剑直接从腹部刺穿莱利也不管，刀刃险险被霍吉尔接住，整个手掌几乎被劈穿，那人仿佛没有痛觉，
　　“真好，我连我父母的面都没见过，只知道他们死在先帝的手里。”伤成那样，血糊了满脸，霍吉尔笑得阴暗又神经病，“要感恩啊。”

　　希瑞尔已经站不稳了，血管像裂痕一样地爬上了他的脸，希瑞尔只觉得每一个呼吸都像是肺泡要从中炸裂一样的痛，他一时不知道是像之前那样，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失的无力感来的让人无法接受，还是现在这样痛苦像巨浪一样席卷而来，打在每一个器官上，从骨头缝里渗透出来来得更难受。
　　“林……”他的声音几不可闻，但林寒锋还是听到了。
　　他蹲下身，看着希瑞尔痛苦地喘息，因疼痛一点点蜷缩起身体，坦诚道，“本来不应该这么快，杯口有广谱催化试剂，只是试试。”
　　是那时候扶桌子的时候，
　　如果希瑞尔没有服用基于席霖制作的超级SG试剂，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也是三教九流里厮混的童年教给林寒锋的手艺，汤姆当年也会，但不及林寒锋谨慎，在帝国玩了几年试管键盘估计早忘了。

　　希瑞尔的瞳孔渐渐开始涣散。
　　林寒锋的一句话又把他拉回了人间，“汤姆是你杀的吧。”
　　甚至算不上句问话，他不是刚刚才知道的了，要不然忒伦之后明白一切都是希瑞尔布的局的时候也不会走得那么干脆。
　　林寒锋只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能发现得再早一点。
　　十万兄弟……

　　细密的血珠从希瑞尔裸露的皮肤缝隙里渗了出来，像是皲裂的伤痕，让那张本来看上去十分温柔的脸瞬间可怖起来。希瑞尔似乎笑了一下，“是，但我……”
　　这句话他没有说完，后面几个字就破碎在了咳嗽声里。
　　但林寒锋还是听到了，
　　“但我不后悔。”

　　希瑞尔始终认为，亚当这个超智脑AI不被任何人掌握，对皇室而言就是最大的威胁。

　　“行吧，”林寒锋站起身，“那我最后悔的应该就是和汤姆认识了你。”
　　希瑞尔一边咳血一边笑了起来，想说他其实还挺高兴认识了他们的，但已经发不出声了。

　　陷入长眠前，他错觉又看到了那位金发长裙的女人。
　　人工造物的爱恨也是真实的吗？
　　“再见了，希瑞尔。”
　　亚当无机质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彬彬有礼道，
　　“亚当……”
　　深沉到愿意花数十年去布一个局，让所有谋害了她父亲的人万劫不复。
　　不惜以自己为代价。

　　等林寒锋再低头去看的时候，希瑞尔已经没有呼吸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向莱利那边，踢了他两下，
　　“喂，还活着没？”

　　霍吉尔被钉在廊柱上，头低垂着，咽喉处一道深深的刀痕。莱利靠在旁边的树上，察觉到有人踢他才撩起眼皮看了两眼，发现是林寒锋就又闭回去了，
　　“活着呢……咳，没力气了……”
　　莱利半瘫着扯了下嘴角，
　　“小林子，扶我一把。”

　　“想得美呢你。”
　　虽然这么说，林寒锋还是上前扯起莱利的一条胳膊搭在肩上，把人半抱起来。
　　莱利男性化的身高和林寒锋差不多，他抱着还有点吃力，嘴里嫌弃着你怎么这么重，但也没把人丢掉，诚实地一边损着一边往后门走，准备趁守卫没醒，抓紧时间遛。

　　没想到还没摸到飞行器的边，先碰上一个不速之客。
　　对方懒懒散散地靠在门口，长发也扎歪了，红唇漫不经心地叼着根烟，转身看过来，林寒锋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对方的肩章。
　　单边翅膀加长剑，特殊部队执行部。

　　“哟，林。”执行部队长毫不避讳地对着他挥了挥手，
　　“好歹也避点嫌，杨娜。刚刚你们的皇帝陛下才因为我死掉。”好歹以前做过酒友，林寒锋好意提醒道。
　　“啊，那你挺厉害的。”杨娜配合棒读，随即道，
　　“别这么看我，我又不是保皇党，我也看不惯他很久了。之前一直STK我们队的一个小朋友，我好不容易才把人保下来……你这眼神怎么这么奇怪，我来找你是因为皇太女……啊，这么说应该是女王陛下了，想见你。少废话，快上飞行器，飞行器里还有药。”
　　杨娜把药箱拎给林寒锋，腰间的智能机就震动了起来，“喂？”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复抢修，一部分跨星系超讯号已经得到了修复，林寒锋刚刚给莱利脖子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裹上，就听到外面一句石破天惊的惊呼。
　　“什么？！”
　　“杨娜？”林寒锋问。
　　杨娜直接探身坐进了驾驶座，把林寒锋塞到了副驾驶，雷厉风行地踩下了油门，道：“硅星人再犯，前线情况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