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案情（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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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亚尔曼都一副网瘾少年的样子，在智能机上噼噼啪啪地打着字，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光屏，眼睛都不舍得挪开一会儿。
席霖猜到他大概在给第三军团的人布置后续的调查工作。又一次在亚尔曼差点撞上信号柱时拉了一把，他叹了口气，为了避免明天“震惊！第三军团军团长沉迷发通讯撞死在信号柱上”的新闻标题上海蓝星日报头条，干脆把他的手拉过来牵住。
两只手交握的瞬间，刚刚还在高速打字的金发男人的手停滞了一瞬间。
因为都身处军队，常年用枪，亚尔曼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两个人交握的手上重叠的枪茧。
茧有些粗糙，相互摩擦的感觉意外得奇妙。亚尔曼自从七岁以后就没有和人手拉手的经验了，他一时说不清心里的感觉。
亚尔曼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和人近距离的身体接触，S级哨兵的感知力比其他等级的哨兵要强大得多，所以对于这种亲密接触的感受也更强，即使亚尔曼不是那种很洁癖的人，在这种感官放大下也有些难以忍受握手后的潮腻感，如果公务场合必要，他也一般都戴着礼仪手套。周围的人也大都知道他的习惯，所以平时打闹玩笑也都会特地避开这一点。
不过现在拉着他的手不一样。
干燥温热，带着青年身上独特的湖水般的干净气息。
并不让人讨厌。
亚尔曼用余光瞥了眼席霖，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扬，把手握紧了些。
旋即他眉头一皱，然后又在席霖发觉之前散开。
刚刚拉着还没感觉出来，现在握紧了些才感觉到。席霖手上的茧比他还要多出一个来。
他不着痕迹地摸了一下，食指第二关节左边，而且虎口处的茧也要更厚一些。
刀茧！
还是长刀。
亚尔曼心中若有所思，小骗子用刀，如果他没有记错……资料上填的可是弓箭惯用者。
不过手上也有弓箭的使用痕迹……
席霖没有发现，他依旧抱着那束金灿灿的向日葵往前走着。席霖一直很喜欢这些看上去就很阳光灿烂的存在，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大概和他一直以来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星舰上有关。星舰嘛，金属感的冷硬化身，总是难免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为了加强活着的感觉，家里的几个长辈总是喜欢见缝插针地在星舰上塞各种绿植，席霖偶尔也会种两盆，不过他向来是个辣手摧花的，什么种的在他手里都没活过两个礼拜，就一盆向日葵苟延残喘到了现在。现在估计应该是路德在照料者吧……
席霖拉着亚尔曼又一次绕过了一个障碍物，
“亚尔曼，恕我直言，你这样沉迷智能机在几百年前是会被送去精神中心电击治疗的。”
“也恕我直言，你这样以下犯上在几百年前也是要上绞刑架的。”亚尔曼眼睛依旧没离开屏幕，状似无事地哼了一声。
“啊，那群老家伙派我过来时还说我们理论上是平级呢。”席霖不咸不淡地开口，提起白塔里的决策层语气却没多少尊敬。
“不是也说了是理论上了吗。我的地盘上我是老大。”亚尔曼笑弯了眼，笑声里都能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刚好他也在智能机上敲完了，想要的资料差不多也拿到了。亚尔曼把右手往口袋里一插，顺势就反手拉着席霖走到了中央广场的长椅上坐下。
广场上因为总是有很多喂食的人群，所以自发聚集了一大群鸽子，一个个公园大爷似的慢悠悠地在地上踱步着，发现旁边多了两个人也只是慢悠悠地拍了两下翅膀，离得远了些。
“海蓝星之前并没有这种社会体检，迈克尔斯夫人说得不错，确实是今年刚出来的新政策。”正午的太阳有些大，广场上人不多，好在长椅上刚好有一片树荫遮着，倒也不显得太过炎热。
亚尔曼看着在广场上溜溜达达的鸽子，继续道，“这项政策是海蓝星福利部新上任的部长提出来的新的福利政策，四月第一次实施，采用招标的方式选择负责医院。”说着亚尔曼手上指环正好抖了一下，亚尔曼看到智能机上的讯息，挑了挑眉，直接开启了共享模式。
“中标合同书？中标企业……夏维斯医院？”
席霖看到光幕上的文件皱眉。
夏维斯集团是帝国三大医疗集团之一，在药物研制和医疗水平上都处于帝国领先地位，旗下的夏维斯综合医院更是遍布帝国星图，海蓝星自然也不例外。夏维斯家族就是集团的执掌者。
前面的罗德大道上就有一家夏维斯综合医院。席霖坐在长椅上正好可以望到远处医院高楼上亮起的红十字。
所以如果夏维斯家族是这背后的操作者的话，情况可能比他们所有人预料的情况都要严重，失踪人口可能比他们想象得要多的多。
甚至……
对方已经成功达成了目的。
一只手拍了拍席霖的肩，
“来得及。”
亚尔曼拍完两下也没把手收回去，就那么随意地搭着席霖的肩，一点也看不出不喜欢身体接触的样子，道，“别忘记是谁发给我们这个消息的。”
亚当。
既然目的是及时止损，如果不及时，当然也就没用了。
席霖心里也松了口气，他们还有时间。
不管是找到那几位失踪者还是彻底阻止对方的阴谋。
亮红色的十字在白色的墙体上看着格外鲜明，医院本来是治病救人的存在，结果这次居然牵扯进人口失踪。医疗集团和失踪人口……这两个联系起来实在很容易让人想起些不那么让人愉快的存在。
“要现在去查查看吗？”席霖看着远处的那几栋高楼问。
亚尔曼摇头，对着医院的方向眯了下眼，“这一条线可不够。”还需要更多的线才能钉死，不然贸然过去，也只是打草惊蛇而已。
“走吧，回基地。”亚尔曼起身，拍了拍裤腿，一把拉起了席霖。
“基地的小朋友们在这段时间应该也查到些有意思的东西了，走，回去看看。”
等到他们开着飞行器回到基地，克雷尔已经拿着调查报告在亚尔曼的办公室等候了。
亚尔曼直接走了进去，席霖却在办公室门口刹住了脚步。
……军团长的办公室属于军事重地，像白鹰督察这么尴尬的职位怕是不合适进去。
那头亚尔曼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干嘛呢，进来啊。这种时候就不要我问一句咖啡还是茶了吧……”
席霖忍不住笑了，抬腿迈了进去，和这位少将的相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和放松，“红茶谢谢。”
“……我这里又不是茶馆”亚尔曼眼神有点死，但还是走向了房间内的小型吧台，
“你们这群亚裔是对茶叶有什么执念吗，天天红茶红茶的……”
“其实我也挺喜欢绿茶的。”席霖开了个玩笑，然后就看到自己眼前多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茶，漂亮精致的骨瓷杯，杯沿带着金色花边，杯里的茶汤看上去红艳明亮，氤氲的茶香充满了鼻腔，是淡淡的果香，香气清新，一闻就知道是上好的祁门红茶。
“亚尔曼少将这么会享受。”或许是因为难得闻到这么好的茶香，或许是刚刚那几句话带来的轻松气氛，席霖这一声“少将”叫得带着一丝调侃，尾音上扬，带着点懒洋洋的。
“星网爆款饮品制造机，售价3000星币。”亚尔曼面无表情堵了一句。
席霖：“……”
克雷尔站在旁边，感觉自己现在身上的光芒已经可以和恒星媲美了。
他觉得这种时候还是明智的不要提上将在收到调令的那一天立即在星网上下单了“制造机可用—特级祁门红茶茶叶”的事情了。
可以的话他甚至觉得他现在就应该马上关门，然后掉头离开这个办公室，
而不是现在抱着一堆文件毫无存在感地站在这儿。
但还有正事要办。
克雷尔咳了一声，“少将，这是调查部刚刚发来的资料。”
调查显示，中心街区这次的体检确实是由夏维斯综合医院承办的，同时对新任部长的调查里也没有发现和夏维斯集团有什么利益往来，医院处于对自身形象宣传的考虑加入了招标。这次的体检覆盖的人口有几千万，伊森·迈克尔斯就是其中之一。
“其他失踪者有没有发现类似的相关联信息？”
“我们确实发现了其中一名失踪者同样和夏维斯综合医院有关。”
克雷尔将资料投影到了室内，
“第三名失踪者，罗宾·齐瑞尔。在失踪五天前，也就是到达海蓝星的第三天，曾经在格瑞大道意外卷入一起车祸，见义勇为，齐瑞尔为了救一个不小心走到马路中央的三岁小女孩受伤。代替小女孩受到了那辆飞行器的撞击，情况不算严重，右手中度骨折，负责治疗的医院是距离最近的夏维斯综合医院的分院。”
克雷尔抬手一划，
“另外两位，兰瑟尔·斯特兰德向来警惕，而且他当时正处于逃亡的状态，虽然有收到最后出现的时候身受重伤，但是没有发现他任何在正式医院出现的痕迹，应该是选择了黑诊所，暂时无法确定和夏维斯综合医院是不是有其他的关系。”
“另一位失踪者艾丽莎·罗森本人在近半年内没有任何就医记录，她所供职的公司是一家大型投资事务所，目前也没有发现业务上有任何和夏维斯集团相关的来往。”
“同时我们接到通知，艾丽莎·罗森的弟弟查理·罗森已经进入了海蓝星境内，现在正在伊洛城。”
克雷尔调出了一张查理·罗森证件照。
“需要派人联系他进行问询吗？”
“暂时不必。”亚尔曼摸着下巴，他觉得这个夏维斯综合医院一定有问题，但是这点相关性却远远不够成为他们问询调查的理由。现在一切就好像是一条锁链，缺了几环就连贯不起来。
上过战场的人总是格外相信直觉，因为他们的命有时候就是在这么一念之间得救的。现在直觉告诉他这个艾丽莎·罗森就是这个能够把一切串联起来的关键点。
他转头准备和席霖分享下他的第六感，然后就发现席霖看着投影上的证件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神里带着点了然。
……还有点兴味的蠢蠢欲动。
亚尔曼觉得他的白鹰督察一定能带给他惊喜，
“认识？”
席霖摸了摸下巴，露出一抹笑。
“算不上认识，”席霖开口，
“只是刚好来的时候搭了同一班的飞梭。”
克雷尔觉得现在面前的这位白鹰督察看上去不像是档案里的那位“十佳向导”了，他忍不住在心里进一步提高了这位的关注等级。
羊皮不自觉漏了点缝的席霖没想到这几句话直接将自己在这位副官先生心里的警惕等级拉高了一个等级，并且直接导致了后面的神奇的发展。
现在的他还有功夫感叹一句，
“没想到啊……”
小傻子的小尾巴就这么揪住了。
亚尔曼猜到他大概知道些什么，于是说一不二的亚尔曼少将立刻就在副官先生那儿打了自己的脸。
“克雷尔，订两张飞伊洛城的票。”
克雷尔默默地低头点了几下智能机，
“好的，少将。最近的一班在一个小时以后，今晚就可以到达。”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案情（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