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御剑士[西幻]》故事贩卖机

35、戴铁面罩的犯人

　　狱卒收走了武器。

　　地牢的审问官头目亲自接待了他们，他告诉他们，一般犯人关押时将会被剥去所有衣服，取而代之被带上镣铐，这两样待遇都没有享受到的他们非常走运。

　　他将他们客气地请入同一间牢房，委婉地拒绝了柯尔特为处理布雷德伤口的提议。钥匙关门的嘎吱声在身后响起。

　　“你的伤口不会感染么。”柯尔特问道。

　　布雷德瑟缩在阴影里，身体微微发抖，他没有回答柯尔特的问题。他肩膀被洞穿的伤口早已不流血了。

　　“看来这些是真的。”柯尔特说，“御剑士不会生病，很少疲惫，投毒对你们没用，简单的伤口也可以自动愈合。”

　　除非头颅被挤爆。

　　他们都想到了这点，但布雷德显然不想谈论这话题。

　　他们的新住处地牢里很黑，非常潮湿、寒冷，到处都散发着恶臭，石头被血浇灌成暗红色，柯尔特非常随遇而安，他靠着墙席地而坐，三只老鼠在他脚边疯狂逃窜。

　　布雷德倚在离柯尔特很远的另一侧的墙上，显然是故意选择了这个地方，他一只脚贴着墙，站在黑暗中，数着心跳声。

　　“不吭声？”柯尔特掏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红苹果，“看来只有你愿意陪我聊天了，小红。嗨，小红，我们能不能让那个阴沉的小哥哥笑一声呢？”

　　柯尔特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八度，显得十分滑稽——小红的声音，“我们当然可以，柯尔特殿下，因为你是个天才(＾－＾)V”

　　他又换回了深沉的声音，“但我现在只想吃掉你，小红。”

　　频道又切换成了小红的垂死尖叫，“不……亲爱的，别咬我……哦……不要……不……”

　　柯尔特一口咬碎了小红，咬得嘎吱嘎吱响，毫无皇家风范。那声音响亮到他旁边的老鼠都会为之脸红。

　　“你早计划好了吧，对尼禄下手。”布雷德突然说，他的声音愤懑、颤抖，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柯尔特不啃小红了。“正是这样。”

　　“伊莲公主在哪里？她真的被龙抓走了？”

　　柯尔特沉默了一会。“她没有被抓走，她不想嫁给我，我也不想娶她。”

　　“什么意思？”

　　“她想彻底摆脱他的父亲，也想摆脱‘联姻公主’这个身份。关于这一点我们不谋而合。”柯尔特快速地说，“那个洞并不是龙捅/出来的，而是源于黑法师的巫术。所有人都觉得地牢里有条龙，那我们为什么不让那龙做点什么呢？比如说抓走公主，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这样她的失踪就合情合理了。”

　　布雷德想起了柯尔特曾经的话，‘龙是否真的存在并不重要’。是的，并不重要，关键是大家是否相信。尼禄声称有条龙，若是他否认公主的失踪，就是否认自己的说辞，所以即使他知道伊莲的失踪不简单，却无法光明正大派士兵去搜索。也许……皇帝并不在乎女儿的安危。

　　而其他人相信龙的存在，“公主被龙抓走”的说辞就显得合情合理。即使找不到龙，他们也只会说伊莲是个不走运的姑娘——伊莲彻底自由了。

　　“你从中能得到什么？”

　　柯尔特沉吟道，“支持尼禄的巫师们都去找公主，他最大的臂膀被砍去，对付起来会轻松很多。”

　　布雷德深深吸了口气，“公主现在在哪里？”

　　柯尔特咬了口苹果，“我不知道。”

　　“什么？”

　　“她自由了，当然不会告诉讨厌的未婚夫她的行踪。”

　　布雷德抬头，他的脸色熏黑且愤怒。“这就是你们的游戏，啊？布置好棋盘，王后，车，士兵，马……我呢？我在您的游戏里是什么角色？”他的声音陡然变冷，“还有金呢？他是不是像灰尘一样微不足道？”

　　“并非如此——”

　　“别像山羊一样吃东西，因为那一点都不搞笑！”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两人对视片刻，布雷德的眼中是冰冷的愤懑情绪，还有仇恨。

　　一瞬间，狭小的牢房一下子变得阴沉了起来，柯尔特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贯巧舌如簧的他没有反驳，也未追究布雷德的放肆，只是悄无声息地扭过头去面向黑暗，没有再说话。

　　布雷德没想到柯尔特王子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会因为他的话而不开心，当他看到对方眼神的一瞬间，所有的愤怒顿时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疲惫感和愧疚感。

　　“对不起……殿下。”布雷德突然开口道，他低下头，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而羞愧。“我不该对你说这些的，金的死不是你的错。”

　　沉默如同死气沉沉的幕布般紧紧缠绕住他们。

　　布雷德以为对方不会回应他时，柯尔特转了回来。

　　“我没有利用你，布雷德，你自己也很清楚。”柯尔特的声音很温柔，“你保护我，我相信你，所以你也需要试着相信我。”

　　一瞬间，布雷德胸口黑暗丑陋的阴影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感觉，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纽带——护主与御剑士牢不可破的羁绊，它虽然虚无缥缈，却如蛛丝般强韧。

　　“我……”布雷德轻声说，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想到了他对抗獠牙时的无力回天，想到了金无头的尸体，以及自己对柯尔特毫无理由的迁怒，“我不值得您的信任。”

　　柯尔特皱眉，“你需要振作起来，布雷德，别胡思乱想。”

　　布雷德低下头。柯尔特信任他，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不会避讳自己，但自己从不开口问，原因很简单——那些和他无关，他只想做一把不用思考的剑，从不想牵扯进鬼鬼祟祟的阴谋和权力的斗争中。但结果证明即使他不自找麻烦，麻烦却忘不掉他。

　　柯尔特没有再说话，甚至没看他，他有点拿不准对方在想什么。

　　“我看见尼禄的身体散解了。”柯尔特说，“他什么时候能拼凑回来？”

　　“我不知道。”布雷德说。“我曾经能看见皇帝巫术的螺旋，但那些全消失了，他把自己的身体分解得太彻底，要是一般巫师想再拼凑起身体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他可远非一般巫师。

　　柯尔特幸灾乐祸地吹了声口哨。“真希望他在地狱腐烂掉。”

　　“你计划已久了？”

　　“是啊，他从不留给敌人刺杀他的机会，没有人能掌握他的行踪。”柯尔特揉搓着自己的胳膊。“他的巢穴咒语密布，且固若金汤，即使是攻城塔也难以拿下，他城堡里的道路修的天杀的宽——就像书上写的东方皇帝一样，刺客刚跑到一半就会被侍卫逮着，射出的冷箭仅仅是强弩之末。只有将他从他的巢穴里引出，引到我的地盘，被我请的婚礼刺客团包围，被我设计的机枪式连发弩射成筛子……”

　　柯尔特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呢，即使是上百一支箭近距离射向他，依然是强弩之末。”

　　听明白了一切的布雷德用奇怪的眼神瞅着他。“你堵上一生的婚姻大事……就是为了谋杀岳父？”

　　柯尔特愣了一下，这一愣让尖锐桀骜的他显得可爱多了，“当然不是，我还疯到那种程度，我只不过是逮到了机会。得了吧，真正发疯的人是他，瞧瞧他对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亲信做了些什么，仅仅因为他拒绝了他下达的一个命令。”

　　柯尔特若有所思地看着布雷德，“他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就是把‘獠牙’挂在自己的裤腰带上，否则现在已身首异处了。”

　　是么？布雷德悲哀地叹息道，强弩之末？不，殿下，你的计划很有效，你的弩箭也并非强弩之末——我才是强弩之末，我不仅逼死了自己的朋友，也战胜不了“獠牙”。

　　一声尖叫，沙哑的嘶吼，非常应景的从他们上面的牢房传出，其中的绝望几乎能实体化，犹如野兽的嚎叫。

　　柯尔特挑眉。“这鬼地方的隔音效果可不怎么样。”

　　音调愈加凄惨，已经接近歇斯底里。

　　布雷德谨慎地开口。“对于伊莲公主的飞镖，我一无所知。”。

　　柯尔特又开始啃他的苹果。“你当然不知道，伊莲是自己跑掉的，不管是龙还是人都不会费心绑架她这样的小可怜，天晓得她的飞镖为何会在诺顿那混球手上。”柯尔特停顿了一下，“应该说谁偷了她的飞镖……用来针对你。”

　　“啊？”

　　“你才是尼禄·艾德曼的目标——不是我，不是那条莫须有的龙——自始至终都是你。”

　　布雷德愣住了。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皇帝注意……他有种感觉——柯尔特已经想明白原因了。

　　他刚想开口询问，却敏锐地感受到一道目光在黑暗中窥探着他。

　　“有人在看着我们……殿下。”

　　柯尔特无所谓地耸耸肩，盯着苹果发呆，仿佛他唯一关心的东西就是手里的小红。“是么？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御剑士被魔法加强的视力此时展现了其用处——布雷德看向黑暗中，视线来自于他们对面的牢房。

　　是一个犯人——他穿着白罩衫，坐在角落里。这是一幅奇怪的情景，地牢里的犯人们应该是衣衫褴褛才对，但他的衣服却干净的不可思议。

　　最奇怪的是他戴在头上的铁面罩①，将他的容貌完全遮掩。从那铁面罩里投向布雷德的目光却仿佛有实体一般炙热。

　　面对那陌生人，布雷德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亲切感，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吾……”戴铁面罩的犯人开口道，他的声音嘶哑又粗糙，布雷德分辨出那是声带被烙铁烫伤后的结果，他仿佛是很久没有开口了，“吾……”他又挣扎着说了一遍。

　　发现布雷德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带铁面罩的犯人低下头，没有再开口。

　　柯尔特终于吃完了苹果，把苹果核随手甩到了地上，“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这地方呆着真不舒服，等拉斯头脑冷静些，不想着犯神经了，我就把咱们俩搞出去。”

　　布雷德低头看着两只老鼠非常有效率的将苹果核顺走了，陷入了突如其来的焦虑之中。

　　是的，在都灵王国里，能将柯尔特王子关进牢房里的办法唯有他自愿走进去，这是他的选择，当他想出去的时候，也没有人能拦的住他。

　　但布雷德却对他的束手就擒持观望态度。

　　“别摆出一副忧愁的扑克牌脸了，小J。”

　　“这里这么黑，你看不见我的表情。”

　　“我就是知道。”柯尔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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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他们的狱友原型来自于法国巴士底狱里的“铁面人”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