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御剑士[西幻]》故事贩卖机

19、一件回礼

　　埃蒂感受到了火花。

　　火花的主人是一个棕色皮肤、眼睛明亮、身材娇小的女士，当他唱歌时，那姑娘不停对他笑。用眼睛告诉他，“快约我！快约我！”

　　埃蒂很上道，一切都挺顺利的，他们一起吃过几顿饭晚餐，他用硬币给她变了个魔术，她为他做了卡蔻莎城的向导。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在今晚终于同意了埃蒂的提议，夜幕降临之后，她牵着他的手进了他的帐篷。

　　“熏香，”那姑娘说，“挺有情调的，听说算命的巫师爱在帐篷里点燃熏香。”

　　“我不是巫师，”埃蒂说，“我是个魔术师，曾经的女同学们都爱我。”

　　“是么？”姑娘歪了歪头，“她们爱你什么？”

　　埃蒂想了想，恬不知耻道，“说不定是爱我那全卡蔻莎城最翘的屁股~”

　　姑娘咯咯笑了，“你光说我可不信。”

　　于是他们在充满熏香的帐篷里开始脱衣服，气氛、语言、男女主角人设以及环境堪称完美……

　　而柯尔特·布鲁就是在这个时候拉开帐篷，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正好和衣服脱了一半的两人四目相对。

　　“噫……”小男孩一脸嫌弃地捂住了眼睛。

　　那姑娘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你竟然有个儿子！你这个骗子！”那姑娘悲愤欲绝地指着埃蒂质问道，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埃蒂傻眼了，“谁说的？我才十七岁！哪里冒出来这么大的儿子？”

　　“抱歉，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小男孩假惺惺道，却毫无离开的意思，并通过指缝幸灾乐祸地偷看。

　　“我不管！”姑娘抱起外套和靴子，赤着脚居高临下地看着埃蒂，“真扫兴，你和这个孩子自己玩吧！”

　　“嗨，讲点道理，听我说，瑞秋……”

　　那姑娘已经拉开帐篷的披盖，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沉默。

　　“你要不先把衣服穿好？”

　　“穿好？这是我的帐篷，我爱穿啥穿啥，你来干什么？小老弟？”

　　“我能在你这里借住一晚么？”

　　埃蒂一脸冷漠，“凭什么？”

　　柯尔特绿眼睛眨巴个不停，闪现着做作无比的天真眼神，“我们不是好兄弟么？难道我们之间的友谊如此肤浅，一个姑娘就能破坏？”

　　“我什么时候跟你成好兄弟了？”

　　“当你叫我小公主，骗走我五枚金币的时候。”

　　“讲讲道理！又不是我骗了你的钱。”游吟诗人暴躁道，“看看你，小公主，又会唱歌，又长得可爱，干嘛不带个金色假发，然后跑到迪士尼去演他妈的《冰雪奇缘2》。”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可是有城堡住的人，别缠着我。”

　　一阵停顿，“我从城堡跑出来了。”他小声呢喃道，“对不起，我搞坏了那把鲁特琴。”

　　埃蒂这才找回理智，他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小王子，男孩缩着身体，显得十分瘦小，精致的脸上黑色的刘海黏在额头上，曾经那双小猫般的漂亮绿眸黯淡无光。

　　“等等，孩子，”埃蒂迟疑道，“你是……哭过了么？”

　　柯尔特倔强地抬起头，冷哼道，“我才没有！傻瓜才哭鼻子。”

　　“好的，好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年轻的游吟诗人没有拆穿他，“别为鲁特琴费心了，那是你赢的，你还会再找到把新琴的。”

　　柯尔特认真地看着他，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往日张牙舞爪的熊孩子样，显得乖巧无比。

　　埃蒂拍了拍床，“过来坐，小王子。”

　　小王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坐在了游吟诗人旁边，两条细细的小腿活力四射地荡来荡去。

　　“真奇怪，我就失去了那把琴一会，就开始想它了。”

　　“谁说不是呢，”埃蒂感慨一笑，哼唧道，“我也有很多想念的东西，我想念我爸妈，想念的我的xbox，想念我养的猫，我他妈甚至想念我的高数课本。”他挥了挥手，“这是个操/蛋/的世界，谁不会想念些什么呢？”

　　“你说话真奇怪。”

　　“是了，不说埃蒂了，他是个悲惨的哥们，说说你，”埃蒂道，“你为什么又跑出来？”

　　柯尔特瞪起他标志性的猫头鹰眼，“我和我母亲吵架了，无处可去，只能来找你。”

　　游吟诗人看向他，“你母亲……”曾经长期处于民主法制国家的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了柯尔特的身份，然后那平时懒得动的大脑细胞开始疯狂运转了起来，奇怪的画面在他眼前铺展开来——

　　一群御剑士将他绑在绞刑架上，民众们朝他扔石头，而大名鼎鼎的凡尼莎王后穿着哥特萝莉服，用涂着蝙蝠侠logo的指甲直直指着他，“你有罪，埃蒂·麦康纳，你竟然敢绑架我儿子，然后带他去逛迪士尼乐园！”

　　埃蒂打了个寒噤，“你不能住这里，小孩子不能住帐篷。”

　　“为什么？”

　　“就是不能，相信哥哥我，否则你以后会长不高的。你为什么不去酒馆找苏珊娜和罗兰？”

　　“不想去，我就是从那里出去的。”柯尔特悻悻道，“我总觉得罗兰不喜欢我。”

　　游吟诗人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得了吧，我怀疑那哥们的大脑里是否有‘喜欢’这种情感存在，走吧，我送你过去。”

　　柯尔特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

　　酒馆里已经没有客人了，桌椅都被倒立着竖起，油腻的地板被清理一新，空气中满是烤面包和腌肉的香味。

　　但主场人员还没休息，苏珊娜为他们两个不速之客端来了热巧克力，小J蹲在椅子上，正张嘴向他炫耀着自己的新长的门牙。而罗兰·格豪特在雕刻木头。一对翅膀在他的手底下已经成形。

　　苏珊娜用手撑着下巴，“亲爱的，你回怼了你母亲，疯婆娘凡……美丽智慧的凡尼莎·布鲁王后？”

　　柯尔特点了点头。

　　“干得好！我一直在好奇，怎么就没有刺杀她的任务呢……”罗兰看了女酒保一眼，她迅速板起脸，一本正经道，“呃……我是说……你不该这样，亲爱的，她可是你母亲啊。”

　　在对方看不见的角落里，苏珊娜对他狂眨眼，用嘴型说道，“好样的。”

　　小J摇摇晃晃的朝着柯尔特走来，他向柯尔特伸出手，但柯尔特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抱住他。

　　“我亲爱的母亲向我宣布了一件事——我有了个未婚妻，伊莲·艾德曼小公主……”柯尔特突然说，“尼禄·艾德曼即将诞生的女儿。”

　　罗兰雕刻的刀刃颤抖了一下，狠狠地嵌入了手指里。

　　柯尔特指着懵懂的小J,“他早就知道了，这就是他的魔法——玩弄时间？预知未来？警告危险？”

　　埃蒂惊讶地张大嘴，好奇地看向小J。而柯尔特则盯着罗兰，看着鲜血顺着他手指的伤口流出，染红了刀刃。

　　“所以你逃走了？”苏珊转移话题道。

　　柯尔特点点头，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游吟诗人拍在肩上的会心一捶打断了，“你的岳母是个美人，岳父更是个美人，你未来的老婆一定是个大大的美人。”

　　苏珊娜一唱一和道，“你是个王子，她是个公主，公主和王子——天造地设的一对。”

　　罗兰将染血的手指凑近嘴唇，轻轻吮吸，他拿起木头，若无其事地继续他的工作。

　　“我不想跟她结婚，我都没见过她——她甚至还没出生呢！”

　　“那有什么，”苏珊娜说，“一场政治婚姻，仅为了巩固两国联盟，婚后你们都可以随心所欲自己玩，谁都管不了对方。”

　　“就像我的父母一样。”柯尔特一字一字道，“我曾发誓不会成为他们那种人，遗憾的是，看来最终，我们都会变成自己最恨的那种人。”

　　埃蒂用一只手拍了拍另一只手的手背，“别这么说，小老弟，也想想那姑娘——说不定她还看不上你咧。”

　　苏珊娜歪了歪脑袋，“别光考虑自己，小老弟，要不是罗兰伙计在平原上击败了尼禄的侵略军，你们的国家已经被吞并了。只要你结婚，一切都不会再有变化。”

　　小男孩挖苦道，“是啊，一场政治联姻换取长久和平，多么划算。”

　　“老实说，即使战争失败，俯首称臣也没什么。”埃蒂插嘴道，所有的男人都爱谈政治，“因为某种原因，皇帝一直对都灵采取怀柔政策，即使你们输了，他也承诺过不会把你们当奴隶对待——战胜国和战败国的民族可以融合，文化也可以融合，融合在一起更能促进文明的前进，就像我们那的古罗马。”

　　苏珊娜的声音变得很尖锐，一改往日的幽默感，“是啊，付出的代价就是一个名族失去了骄傲，被侵略者骑/在胯/下。”

　　埃蒂缩了缩脖子。

　　苏珊娜转向罗兰，“你最有发言权了，你觉得呢？元帅大人？”

　　罗兰没有加入对话的意思，他对小J挥挥手，小J扭着屁股走了过去。男人将雕好的木头塞到了小鬼手里。

　　木头刻着一个长发、眼睛很大的小女孩，正骑在一只吐着舌头、张牙舞爪的龙身上。这雕像栩栩如生，那条龙仿佛在对他们猛翻白眼、恨不得拿小翅膀拍昏他们，而女孩的笑容则单纯甜美，似乎罗兰一松手，他们俩就要腾空而去一般。

　　小J捧着雕像，快活的都快飘起来了，“妹妹公主！”他尖叫道，“妹妹公主！”

　　柯尔特相信罗兰完全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动于衷，他无疑在经受折磨——信念和情感之间永不止境的交易。他曾做出了选择——选择坚持信念，带领军队保卫国家，抵抗侵略者。无论他和皇帝曾经是什么关系，当他们拔剑相向时，柯尔特相信那都结束了。

　　从此以后，罗兰·格豪特每一次挥剑都伴着悔恨，每一次胜利都伴着懊恼，每一次呼吸都伴着痛苦。也许他再也无法安睡，因为砍下尼禄手指的画面将出现在他的每一个梦境中，永无止境，静止不移，连续不断。

　　“我的想法？”罗兰说，“你可以在这里渡过今晚，柯尔特·布鲁，但今晚以后，别在来这里了。”

　　柯尔特可没料到这个，“什么？为什么？”

　　曾经的王国元帅倾身，为自己倒了杯酒，他没有对苏珊娜和埃蒂发出邀请，也没有解释。

　　“为什么？”柯尔特说，他成熟的假象土崩瓦解，露出了叛逆青少年愤怒的小脸，“就因为你心情不好，我就不能来这里玩？”

　　“游玩时间结束，孩子。”罗兰平静地说，试图安抚男孩的情绪，“不久之后，也许……这里会变得非常危险。”

　　“危险，别哄我了！帕金森的恶棍都怕你，这里能有什么危险？”

　　罗兰不为所动，“情况有变，我会通知帕金森区的管事，今天以后，只要你出现在下城区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会有人驱逐你出去。”

　　酒馆里烤面包和腌肉的味道渐渐远去，夜晚的冷风沿着大门的缝隙吹入。

　　“呃……”苏珊娜说，“这位大兄弟只能代表他自己，而我和埃蒂永远欢迎你来，我们都爱你。”

　　埃蒂在旁边殷勤地用手比心。

　　柯尔特对她的话语置若罔闻，他瞪大眼睛看着罗兰，罗兰不为所动，不再解释，他的扑克牌脸精准地表达了“不准顶嘴”这句话。

　　小王子彻底炸毛了，他漂亮的眉毛纠结成了一团，绿眼睛凶恶地瞪着高大的男人，比喝牛奶的小猫都凶。

　　“哈！你以为我来稀罕来这里？我一点都不在乎！这里破破烂烂，又穷又土鳖，而我可是有大城堡住的人！”似乎为了强调“我有城堡住”这句话，他气势汹汹地跺了跺脚。

　　“我有四个漂亮姐姐陪着吃饭，一堆侍卫为我守门……我用的垃圾桶都能买下这个破酒馆。”

　　听到这些话，年长者眨了眨眼，嘴角上扬，一个浅浅的微笑，柔和的光线消弭了他一贯的阴沉严肃。这个笑容的效果是惊人的，仿佛冻住他的那层寒冰被破开，露出了其中的温暖的内里。

　　“是啊，谁能说你不能呢。”

　　柯尔特愣住了。

　　“你睡里边那个房间，很安静，没有酒味。”苏珊娜接话道，“明天我送你出去。”

　　埃蒂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结婚那天，小老弟，一定要请我喝一杯。”

　　柯尔特没有甩开游吟诗人的手，他看向最小的同伴，小J捧着女孩和龙的木块，正兴高采烈地上下挥舞，完全没有关注他。

　　我为什么要在乎你们呢？柯尔特愤恨道，你和你的监护人都是没心没肺的混蛋！

　　***

　　柯尔特是被搬凳子的声音吵醒的。

　　他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流泻而出，照在窗前桌子上的小东西上——一个手工制作的乐器，用骨头制成，整体被刷成了黑色，边缘得到了整齐的打磨，中间挖着空洞，那是吹奏的空洞。

　　柯尔特将乐器拿在手中，它很轻，且一点都不硌手。他将它放在嘴边，一手压孔，吹气。乐器发出了悠长饱满的声音，如同吹口哨，如同风吹过钥匙孔，如同一个小男孩在空无一人的城堡里奔跑。

　　一件礼物。

　　在这场折磨之后，小王子露出了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他很喜欢它，或者说他喜欢任何不合乎标准的东西。

　　他又吹了几下，很快就摸索出了演奏方法，他将它小心的收到了袖子里的口袋中。

　　“谢谢你了，埃蒂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