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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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进了大半日，马车终于赶在天黑前缓缓停下。律掀开马车的布帘，顶着笑脸对内里面色都不太好的两个人说：“好了，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太好了！我屁股都快……哇啊！”殷凌早憋得不行了，恨不得立刻就蹦出去，没想到车内另一人比她更亟欲逃离，蹭地就跳出车门。
他的动作非常潇洒，配着那副容貌简直完美。只是擦身出车时，无可避免地……挤到了堵在门口的障碍物……
于是被当成障碍物的殷凌，就这么直接的掉下尚有一定高度的马车，奔向大地的怀抱。幸而夜魅刹住了车，律也就在旁边，两人轻功都够不错，这才及时伸手将她稳稳接住。
一人一边，拉住了胳膊，止不住痛。殷凌好容易站稳身体，立马抽出了受罪不浅的手臂，恨得牙痒痒地低咒：“死人妖，总有一天姑奶奶我会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夜魅只是哼了一声，就顾自走开。而仍在旁边站着的律，却似乎一点儿都没有感受到她的愤慨，反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很是羡慕地说到：“哎！哎！小太阳，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跟我们家小魅魅这么有渊源呢，难怪你们能一见如故哦！”
一见如故？是一见如敌吧！死绿毛什么眼神啊！殷凌朝天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辩驳，直接跑去舒展坐僵硬的手脚，却猛然发现他们停伫的地方，不是沙漠，而是辽阔的大草原。
整片整片的绿，布满了视线所有，只除了远处那道若隐若现的潺潺溪流，隔着风色，泛着淡淡的蓝。
他们……不是回军营吗？殷凌狐疑地看着神月离人，却见他平静地立在夜影身边，默默听着他的汇报。
算了，这人太难搞，殷凌直接放弃，转头问拿着水走过来的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本以为身为将军，该赶着回军营才对的，但他们的行为显然在不停地颠覆她的认知。
“恩，兰城。”律这回并没有耍白痴，马上就给出了正经的答案。
“兰城？那是哪里啊？话说你们一直放着军队不管没问题吗？”
“不都说了有军师大叔在么。”律敲了殷凌的脑袋一记，“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因为你这家伙不争气，所以我们还要苦命地去找那劳什子的命运少女么！”
这，这也怪她？她根本连那什么少女是啥狗屁东西都不知道！殷凌摸着无故遭袭的脑袋，正要反驳，一只包子从她面前落下，她反射性地接过咬上一口。
律见状，忍不住嗤笑一声，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赶紧吃吧！等会儿还要赶路。”
“哦！”见他再多讲的意思，殷凌乖乖地低头啃着包子，只是视线不由得飘向神月离人和夜影所在的地方，还有更远更远的……那仿佛没有尽头的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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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
整整三天。
和夜魅在车厢里这些时日，殷凌几乎耗尽平生最大的忍耐力。
夜魅为养伤，一般都会闭目养神，但只要一睁眼，扫到殷凌时必是不屑加鄙夷。要是心情好，就更少不了冷嘲加热讽。
若不是忌惮他的银针，殷凌早一个拳头招呼过去了！明明长着张美得让人嫉妒到死的脸，偏偏却有副让人想杀之后快的恶劣性子！
于是，她这几天唯一的消遣就是，在律惊天地泣鬼神的歌声中，想象杀死夜魅的N种方法……
咬牙切齿中，马车徐徐慢下，殷凌知道他们又要停下休息，早有经验地蹲在门口。连续几天都输给夜魅，她咽不下这口气，纵然知道这种比试，本就是幼稚至极的行为，
车一停定，她就抢先一步拉起门帘直往外冲，谁知坐在车夫位上的律还没来得及下去，没有准备就被带着迅猛冲劲的殷凌一头撞上。
体质坚强的他，硬是将她给被反弹了回去。殷凌一个翻滚，抵消了一些冲击，却还是疼得她龇牙咧嘴，倒在车厢里动都不想动。
偏偏这时，外头传来了律的抱怨：“小太阳，你搞什么啊？我的腰骨都要断了……”
夜魅施施然地起身，用这几天一直挂在脸上的看白痴神情，似笑非笑地扫了殷凌一眼，这才弯身走出马车。
远远地，还飘来一句：“笨蛋。”
她恨啊！殷凌摸着撞红的鼻子，含恨爬出车厢，却发现这回停的地方跟之前的都不同--他们，竟钻进了一座宅子！
这是一座已然破落的大宅，围墙上爬满了斑驳的藤蔓，大门上的红漆也已脱落，门上掉落一半的牌匾亦布满蜘蛛网，厚厚的灰尘几乎掩埋了“灏霖别院”四个金漆大字。
神月离人和夜影无声地站在门前，他们虽素来不爱说话，但今天的气压似乎更低，方圆几丈内的生物都有被冰冻结霜的危险。夜魅不远不近地看着，嘴角惯有的弧度已不复见。
受到诡异的气氛影响，殷凌也不由得放低音量，小声问律：“这里是？”
“小月月和影哥小时候常住的地方。”当然，还有神月灵。不过夜影在，律硬是把这名字给吞了回去。
那就是故居啰？光是看规模，就不难想象过去的辉煌壮观。只是缘何……破落至此？
殷凌满腹疑问，正犹豫着，那头已传来“吱呀”一声。神月离人轻轻推开了那扇看起来随时会掉下来的大门。
几乎同时的，殷凌眼前一闪，几乎从未离开神月离人左右的夜影，居然一声不响地--跑走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连要问的话都忘记了，傻傻地回头，看到神月离人只略微停顿了一下，就一步踏了进去。
再看其他人，夜魅垂下的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律也默默无声地站着。对夜影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感到诧异的，似乎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故地重游，为什么每个人都怪怪的？殷凌歪着头，有点难言的不爽。
“走吧。”律推了推殷凌，示意她跟进，转头却见夜魅一动不动伫着。黯然瞬间闪过他俊俏的面庞，转眼后却又是无所谓的笑容，“小魅魅，你不去？”
“……没什么好看的。”夜魅生硬的回话里似乎有点压抑，他别过脸，长长的紫发披落在两腮旁边，遮掩了他的面容，“我在这外头等。”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声叹息。可殷凌抬头时，发现律仍旧是笑着的，好像刚刚叹气的人，并不是他。
太奇怪了！殷凌的疑问越来越重，却还是保持缄默，跟着律走到里头。
好大！
这是殷凌的第一感觉，只不过空荡荡的院落，随进进驻了视线。疯长的杂草占据了整片土地，满目望去，萧瑟淋漓。而先他们一步的神月离人，早已不知去向。
殷凌跟着律穿过前堂，经过中庭和主厅，一直走到后院。一路走来，某种奇异的熟悉感，不断地在心里滋生。
从小被卖来卖去，不知走过多少地方，可这么大的府邸，若是来过，定会有很深的印象！然既记不清几时见过，为什么会有种熟悉到……几近怀念的感觉？
“律……”殷凌拽了拽他的衣袖，问，“将军大人以前真住这里？他们家你么有钱吗？”
“咦？你不知道？小月月他爹也是非常有名的大将军！这里只是别院，王城里的将军府才叫豪华，小时候我常迷路。”律笑着解释。
“那因为你本来就没方向感吧！”殷凌鄙视地睨了他一眼。
环顾整个后院，破落的木板，丛生的杂草，纷乱的蛛丝，厚重的尘埃，掩去了过去的景致，但若细看，依稀能辨认出原有的风貌。
院落的一角种着罕见的树种，从今已剩一树干枯的枝桠，和几片零落的败叶，较为粗壮的一根树枝上，吊着秋千，板子堆着厚厚的灰，麻绳看起来也快断了。旁边是已经干涸的水池……确切来说，这样的大小该称得上小湖了。一座雕琢特别的凉亭，寂寞地矗立湖边，而湖里歪歪斜斜的干枝，仍能认得出是荷杆。
沿着凉亭看去，是一座玲珑的假山，看似随意的堆砌，却又能看出其独具的匠心。只是现在，也覆满了野草。偌大的后院明显都是些人造景观，却布置得仿佛天然如此，想必当初在构建上，费了不少心思。
“喂！这别院看起来跟别的地方……很不一样啊！”殷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她也曾在大户人家里打过杂，但从未见过类似的排布。
“算你有眼力。”律点点头，忽然道，“对了，你是黑发，那么……应该是东陆人吧？什么时候离开那里的？”
一听到“东陆”二字，殷凌脸上闪过一抹与年龄不符的伤痛，淡淡的，如烟袅袅，虽不解他为什么突然问起，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不大清楚，大概三岁多左右吧！等我记忆比较深些的时候，已经在西陆了！那时我还奇怪这里的人为什么都是红发和紫发的，后来才知道……原来黑发是东陆人的特征。”
“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吗……”律的脸色变得柔和了些，温柔与怜惜的眼神落在殷凌身上，他安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解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老将军按照他夫人故乡的模样设计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殷凌的心在一瞬间像是被人提起，连呼吸都有些不顺，可能的答案，让她屏息问道：“你的意思是……”
“你之前不是奇怪为什么灵小姐也会拥有一头黑发吗？那是因为承继了她的娘亲。”律终于将此前未完的部分补足，“将军夫人，小月月的娘，跟你一样，都是来自东陆的。”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