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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大闹宫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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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光阴荏苒,蹉跎着我稚嫩的岁月。如今我们或许带着惶恐,或许带着期待纷纷长大成人。
三年前原本是我与刘荣大婚的日子,可是没想到就在那一年我的父亲堂邑侯居然意外的坠马而亡,比上一世足足短了十几年的阳寿。惊恐之间,我们的大婚自然而然的延后了。作为其女儿的我必当是守孝三年,不得婚嫁,不得参加重大喜庆节目。因此三年来我也是除了定期请安便很少再进宫中,自然慢慢淡出了那重重的荣华,到也过的逍遥自在。
父亲死了,刘荣的太子之位却被保留了下来,其最大功臣莫过于我的母亲了。而在我眼中一向乖张的刘彻更是几乎淡出了我的视线,十年来我与他少有接触。我倒不以为意,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许是沉默了太久,压抑了太久,当春光再次洒满大地的时候,我带了一群人打马来到郊外,不为狩猎,不为踏青,只为这冬日过后吹来的第一缕和煦的春风。
彩筝飘飘,和着青草的芬芳,乘着风的方向飞舞起来,装扮了蔚蓝的天空,也愉悦了人们的心灵。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声的笑过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已经习惯了淡漠,习惯了冷清,习惯了独处。然而纵是淡漠如我也不愿辜负了这一片大好春光。
我笑着,放肆的笑着,疯狂的跑着,穿过青草丛,穿过小溪,穿过我十几年沉闷的人生,追逐着往昔不可回望的岁月。银铃般的笑声已经不足以表达我此时的惬意。
我命令所有随侍的侍女都放起手中的风筝,一时间素净的天空里便花哨热闹了起来。所有的宫人都放弃了往日的严谨与矜持,纷纷都洒脱了起来。在这个空旷的午后,丢下鞋袜,丢下尊卑贵贱,沉浸在一片快乐的海洋中。
然而春光虽好,但依然短暂。当我们决定拔寨回城时,我看到了众人脸上掩饰不住的失落。
可是,我又何尝不是感到不舍,然而快乐到头终究要回归现实。带着一丝咸涩,一行人终于也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城中。
刚踏上长安城宽阔的街道便接到府中侍从的急报,却急的我是一阵的冷汗。
我的皇舅,两世疼我爱我的皇舅居然又病发了。早前也知道皇舅的身体一直是不甚好。可没想到病情却发展的如此之快,只是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便发展成至今的药石无灵的地步。
惶惑的我一把夺过侍从的马扬鞭而去。纵是看破红尘生死,可真要到了临头的时候却难免无奈与不舍。就算是送皇舅最后一程把!想来皇舅也是舍不得一直疼之珍之的我的。
路上行人纷纷避让,奔驰的一人一马扰乱了原有的井然秩序。已经再也听不到侍从的呼喊,眼里不知何时已经积蓄起满满的水花。原来,我终究是舍不得皇舅的,纵是两世为人,面对关心我的人,我的心却依旧是柔软的!
恍惚间,耳畔的风声依旧,扬鞭的手更是不曾停过。马蹄踏翻了街边的摊位我也再也顾不得。待到宫门口停下马来,我脑中已是一片晕乎。平时束的严谨的发也在颠簸中凌乱了。泪水盈满了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丝毫不见往昔世人眼中阿娇翁主一概的飒爽与威风。此时的我,只是一个濒临在失去亲人痛苦边缘上的家属。已经摒弃了一贯武装的外壳。
守门的将士一见自马上跳下的发丝凌乱的女子便只是嫌恶。如今宫中正在大乱,已经经不起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思量着女子的身份却已经开始挥刀赶人,凶神恶煞的面貌毕现无疑。我心中甚是悲痛,奈何这守门小将也不知好歹。往日里欺软怕硬的家伙今日居然欺到我的头上来了。我很是恼火的挥鞭打向门将中看似头头的人物,回手间又狠狠的打了两边的走狗般的人物。守着内门的一行侍卫一见外门出了状况,便又风风火火的带了一众侍卫出自内门而出,眨眼间便见就要齐齐捋了袖向我冲来。我便又是一个挥鞭,狠狠的打落一群人。
“很好,你们这些走狗般的人物,往日里不见你们好好守着这大门,今儿个却偏偏是跟我犯上了,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我气极,说话间又是遍地的哀嚎,叫吧叫吧,今天叫完了,明天就再没机会叫了!我郁闷至极,又是痛心至极,现下里恨不得他们一个个都回黄泉路上走一遭。因此手下竟不知不觉的打的狠了些。
那些个侍卫将兵一看这女的有如夜叉般凶狠,下手间丝毫不见虚软,目光里透着凶神恶煞般
的狠戾,本来就学艺不精的他们这下子更是没了底气,只几下便被我打了个落花流水。我却更是气极,一见他们纷纷跪地求饶,手上更是打的不留情。心中的哀痛更甚。想我大汉巍巍大国,竟也养出个这么些走狗般的人物,实在令人痛心。
“好好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我让你们欺软怕硬,我让你们欺善怕恶!今日我便好好让你们尝尝我鞭子的味道,看你们下次还敢目中无人!”叫嚣着,眼看一鞭就要挥下,却冷不防被人紧紧抓住鞭子的一角。我愕然,抬眼只见一脸廓棱角甚是分明的男子阴沉这一张脸愤怒的看着我。
“姑娘好大的脾气,你这样的打发恐怕皇城跟底下就要出人命了!”说话间他却只是蹙着眉,懒懒的样子却只是不屑的斜视着我。
然而打红了眼的我哪还顾得了这些。看他样子虽着汉服,却丝毫掩不了他夷人异域的特质。然而心中烦躁,手腕一旋便自那夷人手中夺过鞭子。管他什么汉人番邦,今日阻拦我便是自寻死路。将鞭子狠狠的甩过大半个圆,我怒吼着向他甩去,只觉手上一酸,恍惚间原本缠于我手上的鞭子却不知为何却到了他腕间,随后颊边只觉得微微的疼,抬手一摸,竟沾到点点血丝。还未及反应眼看着那鞭子又要下来,却只见原本被我打的哭天喊地的守门侍卫一下子冲出来重重的抱住了那男子,甚至连他刚刚抬起的手都没有来得及放下便被摁倒在人堆中,维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
他们显是认出了我,那守门的头头忍着满身的伤痛,颤巍巍的跪在我的身前,恭敬的喊道:“奴才该死,方才竟然冒犯了翁主。请翁主放过小的们一命,小的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见我不吭声,那头头又急急道:“阿娇翁主放心,此等贱民胆敢伤害翁主一定不轻饶!还请翁主勿要动气!”语毕只见那群走狗拉起那男子,眼看着就又是一场恶战。我实在是再没心思在这胡闹,便呵斥了一声:“你们这群吃软饭的,还不给我住手,想再讨顿打吗?”
说话间只见那男子不可置信的神色,我更是懒的管,挥开了人群便要入得宫中去,回首间只见那男子眼中放出点点蓝光——居然是蓝瞳!方才只顾得生气,并没有仔细看那人相貌。此番下来倒是好生的惊出一身冷汗。看那人形态容貌绝非常人,只是为何会出现在长安街上?
举目望向皇舅常住的甘泉宫,只觉一阵肃穆。提脚刚想走却不料被一强劲力道拉住手臂,动弹不得。抬眼居然是久未见的刘彻。十年来,他是越发的阴翳了。每每与他对峙我都有一种恍惚的窒息感。
“我的阿娇姐姐今日是越发的强悍了起来,手下的力道真是不输男儿!”向来对于我他是不屑的。上一世他已经看够了我刁蛮的手段,这一世恐怕是更加的反感了把。
“皇舅病重了,你不在宫中守着,跑到宫门口来作甚?”想起在病中挣扎的皇舅,我心中便是一痛,站着的身子竟不觉微微摇晃了起来。
“哼~”冷笑着,却再没有半句言语,只是放开了抓着我的手,目视着宫门外面道:“那男子是谁?”
我回头,果然看见那男子依然伫立在原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与他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他是谁又与我何干!”说着便再也不顾刘彻冻死人的眼光,径自往深宫中走去。